深夜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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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華氏醫藥集團位於偏遠山區的一家小鄉鎮醫院,說這裏是個鎮,其實連一般的村落都不如,一共就幾十戶人家。
    我——孫楊就是這家十裏八村堂堂有名中醫醫院的院長助理,同時兼著藥材采購員、男護士、清潔工、煎藥工、夥夫、會計、出納……
    說它是個醫院實在誇大,因為這裏除了我之外隻有伍老院長,而伍老院長年歲已大,他原是縣城中醫院的一個大夫,退休後才應聘來了小鎮,他老人家除了白日裏坐堂望聞切診、再者來了賣藥材的幫我把把質量關外,其它事情一概不管不問。
    不要以為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其實我是正八經的京城人士,今年23,五年前高考落榜直接當了兵,今年剛退役老媽就托關係把我弄進了如日中天的華氏醫藥集團。
    本來我是在集團下屬的一家中藥製藥廠工作,可不久前英雄救了回美——把藥廠索經理調戲女員工的好事給壞掉,老家夥一怒之下把我發配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收購藥材,還美其名曰下基層鍛煉。
    他的陰謀詭計早被我識穿,這是一箭雙雕之計,要麽我服從命令下鄉吃苦受累,要麽就收拾鋪蓋打道回家,兩條選擇都是要把我從他眼前踢開,免得再礙他好事。
    當時我就想炒他魷魚辭職,可架不住老媽一再的勸說,最後隻能妥協。
    因為華氏醫藥集團不是說進就能進的公司,在國家五百強企業中,他名列第五,經營著龐大的藥廠和醫療器械廠,同時在全國各地還有上千家華氏聯鎖醫院。
    我雖然沒有學過醫,但老媽說醫藥公司裏並不是所有員工都是醫生,在這樣的大企業裏工作,將來出人頭地的機會肯定要大些,如此一來找媳婦的成功機率也會高些。
    也怪不得老媽老爸這麽想,我們祖上三代單傳,到我這裏還是一根獨苗,繼承孫家香火的重任當仁不讓的落在我肩上。想我小時還曾信誓旦旦的對老媽保證,長大了一定找一堆媳婦回家專門生小孩子,可現在被貶到這春風不渡的山區裏,還找一堆媳婦呢,平常能看到個母的就不錯了。
    我很納悶公司為何要在這荒僻之地設個小中醫院,就算要收購藥材也不必如此大費周折。住了一段時間我才知道一點事情的原由,原來此處山區盛產的各種藥材中,有味名叫紮破腳的野藥材是這裏的獨產。
    我隻知道這味藥材是總公司特別指定收購,還有個代號叫sb,為啥起這麽個傻比名字我就不知道了,藥材收回去又幹什麽,我也不知道,這些都屬於總公司的機密,我一個小小職工根本無權得知。
    剛來時候伍院長還和我同吃同住,悶的時候嘮上兩句磕,可一個月前他老人家跟鎮上一個孤寡老太太好上了,不久飯都不回來吃,兩個周前竟然晚上連覺都不回來睡了!說是走路不安全,這才多遠的路啊,淨為自己的風流找借口。
    這下可好,醫院裏轉著圈的八間大房子,到了夜晚就我一人,有時候這裏還經常停電,碰上刮風下雨嚇得我趴在被子都不敢出來,可偏偏今年的雨下得特別頻繁。
    伍院長今天隨來小鎮拉藥材的拖拉機去了縣城,他有幾個幾十年沒有見麵的老同學,不久前給他來信約好今天到縣城聚一聚,因為交通不方便晚上就不回來了。
    飯後我檢查了一遍門戶便早早上了床,隨手從鋪下找了本小說看起來,這些書都是我托來拉藥材的司機從城裏捎來的,幸好有它們不然我更是悶得要死。
    不知道過了多久,嘩,一個大閃電,接著是一聲驚雷,15w的小電燈啪地一下滅了。你說下雨就下吧還帶著刮風閃電,隻要打雷這燈一準滅,這不故意嚇人嗎。哎,在部隊上練了五年膽,就練成這個熊樣,真是讓人笑話。
    還好我早有準備,隨手從旁邊的桌上拿了火柴將煤油燈點著。外麵起了風,門窗的密封又不是很好,吹得豆大的火苗左右搖擺,看著心裏就起毛。
    轟,又是一聲驚雷,接著外麵就稀裏嘩啦落下雨點,一股陰風吹進來撲地一下把煤油燈給吹滅了,我一來有點害怕,二來懶得動身去點,索性把被子一蒙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起來。
    砰砰砰,忽然傳來微弱的敲門聲,雖然微弱可在風聲雨聲中聽起來卻是那麽刺耳,我心裏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伍院長這會兒在縣城肯定不能回來,這麽大的風雨哪會有人來醫院,那門外會是誰,莫非是……。
    還沒等我再往下聯想,門外嘩啦一聲,接著就沒有了動靜。這麽在被窩幹趴著不是個事兒,我點著煤油燈壯著膽下了床,趴在門縫朝外喊了聲:“誰啊!”
    門外沒人應聲,不好,難道說是半夜鬼敲門,可我也沒幹什麽虧心事啊,不管了,死就死吧,我一手舉著燈,一手開了門。
    呼地一陣風夾著雨點把我手裏的煤油燈又給吹滅了,雨下得正急,門外黑呼呼一片什麽也看不見,因為燈滅了又沒有發現什麽情況,這讓我心裏虛的很,轉身就想關門上床貓著去。
    腳裸突然被一隻冰涼的手抓住,嚇得我頭發根根倒豎,差點沒把煤油燈給摔出去,伸腳就想去踢抓我的‘東西’。
    突然地下一聲虛弱的聲音道:“醫生你行行好,快救救我妹妹,她發高燒。”
    我本以為像故事裏碰到了鬼攔腳,卻沒想到原來是一個女病人倒在門口,剛才我根本沒有留意滿是雨水的地下,原來敲門後的嘩啦聲是她摔倒在地上。
    雖說現在夜不算十分晚,可這天氣實在太壞,又是刮風又是下雨,怎麽挑這麽個時間來看病,再說伍院長從來不出趟差,今天去了縣城就讓她倆給趕上了。
    風太大開著門我根本點不著煤油燈,再說人家病人在外麵淋雨怎著也要先顧她們,我隨手把煤油燈放到一邊,伸手就去扶摔倒在地上的女人。隻見我屋門口的地上一前一後躺著兩人,閃電時間太短了兩人啥樣子根本沒看清,不過位置卻是瞧得清清楚楚,我抱起後麵的那個妹妹趕緊進了房中,把她放在我的床上後又返身去幫那個姐姐的忙。
    很顯然姐姐是拚盡了自己的力氣才把妹妹背到醫院來,不然也不會到了門口突然虛脫倒了下來。二人都進了屋我立刻關緊房門,接著就摸到火柴點亮了煤油燈。
    “這種天氣為何還要來醫院,不能等明天嗎?再說伍院長他今天去了縣城晚上還沒回來啊。”我對姐姐解釋道。
    姐姐顫抖著對我道:“傍晚時候我妹妹突然發高燒,我們村又沒有赤腳醫生,我隻好背著她來鎮上,伍院長不在這可怎麽辦,我妹妹剛才又淋了雨,會不會加重病情啊,你不也是大夫嗎,你快給她看看啊,求求你了,求求你快救救我妹妹,我倆從小相依為命,我不能沒有她的。”
    剛才在門口我把衣服也全淋透了,一陣小風吹來不由的打了一個大冷戰。還救人呢,搞不好自己也要大病一場。
    我對那姐姐道:“我可不是醫生,隻不過是個打雜記帳的收購員,平常隻負責醫院裏雞毛蒜皮的事兒,治病哪行呢,我看你們還是另想辦法吧。”
    姐姐突然撲通一下跪在我麵前:“求求你了,這周圍三十裏就這麽一家醫院,你讓我再上哪裏想辦法,我妹妹不過是感冒發燒,你跟在伍院長身邊這麽長時間,一定有辦法給她退燒的,求求你,隻要你治好我妹妹的病,你讓我幹什麽都成,做牛做馬做你老婆我都心甘情願,求求你了大夫。”
    她這一跪把我的心都跪碎了,我最不見不得這場麵,趕緊扶她道:“我也是剛來沒多長時間,這裏又沒有西藥,中藥治療成不成我沒有把握。”
    姐姐看了一眼床上因為高燒昏迷不醒的妹妹道:“治好了我妹妹我們終生感激你,治不好那是我們的命運,我們誰也不怨。”
    這要是在縣城或者是我京城的家裏,隨便找幾片退燒藥片給她吃應該就能解決問題,可這個山區卻是我見過最偏僻最落後的地方,周圍除了我們這個小醫院,再找醫院就要去三十多裏外的大鎮。
    這三十裏可不是城裏走馬路,山路難行況且又沒有得力交通工具,這種天氣想去那家醫院根本不可能。再說看躺在床上妹妹的臉色,隻怕燒的不輕,轉院耽擱了時間燒壞腦子也有可能。
    今晚這病號我不接也得接了,雖說我沒學過醫,可這段時間的打雜工作沒白幹,不就是個發高燒嗎,想辦法給她退燒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