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推理!偷天換日之法!(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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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你知道要怎麽揪出陷害你幕後之人了!?”
“難道你知道他是誰了!?”
房遺直完全被陸鶴鳴的話給驚到了。
以至於一向沉穩的他,都不由發出三連問!
他一直跟著陸鶴鳴,陸鶴鳴所見就是他所見,可他什麽都沒發現啊!
怎麽忽然間,陸鶴鳴就說出這話了。
陸鶴鳴究竟發現了什麽?
麵對房遺直的三連問,陸鶴鳴眸光閃爍,道:“我需要想辦法確定自己的推測是否正確,若真的如我所料……那他,很快就會現形了!”
說著,陸鶴鳴忽然轉身,直接向外走去。
房遺直見狀,顧不得多想,連忙跟了出去。
然後,他就發現陸鶴鳴去了隔壁,剛剛他們走過的,房屋已經完全被燒塌,什麽都沒有留下的院子。
“這裏有什麽嗎?”
見陸鶴鳴進入院落,房遺直不解道:“這裏的房子已經被完全燒毀,屋子裏的東西也都被燒沒了,根本一點能當線索的東西都沒有。”
“不!還剩了一些東西。”
“什麽?”
房遺直一怔,然後他就見陸鶴鳴抬起手,指著院子牆下,那堆疊整齊的黑色的炭。
“炭?”房遺直皺著眉頭:“這炭,是線索?”
炭上沒有任何血跡,而且一看就堆在那裏很久了,很明顯是這戶人家原本的東西,這是什麽線索?
陸鶴鳴蹲下身來,撿起一塊炭,他輕輕摩挲手中的炭,掌心一片漆黑。
“對一個案子而言,不是說隻有受害者與凶手當時接觸的東西才能成為線索。”
他緩緩道:“事實上,很多線索,往往看起來毫無特點,甚至與案子毫不相關,但也往往,它能直指案子核心。”
房遺直聽著陸鶴鳴這意有所指的話,蹙眉沉思,但想了半天,也仍未明白這炭有什麽用。
“走!”
陸鶴鳴抓著炭,忽然起身,向外行去。
房遺直連忙跟上,便見陸鶴鳴不再繼續勘察其他房屋,而是向村口走去,他不由道:“陸校尉,你這是?”
陸鶴鳴頭也不回的說道:“去雲州城。”
…………
一個時辰後。
刺史府。
刺史盧成看著昨夜才見過的程咬金等人,疑惑道:“程將軍,你們不是在王家村查案嗎?”
這才幾個時辰,怎麽就回來了?
程咬金聳了聳肩,道:“陸校尉說查到了一些關鍵的線索,需要驗證,所以讓我帶他來見盧刺史,想請盧刺史幫幫忙。”
說著,他向左移動一步,讓出了身後的陸鶴鳴。
“陸校尉?”
盧成聞言,不由看向陸鶴鳴。
昨夜在王家村,他親眼見證了陸鶴鳴是如何憑借過人的才智,解決了韓猛的。
這讓他對陸鶴鳴的本事,有了切身的體會,徹底明白為何程咬金與房遺直對其會那般稱讚。
對陸鶴鳴,也更加重視。
他笑著說道:“陸校尉有任何需要,直說便是,隻要是本官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陸鶴鳴聞言,先感謝了盧成,然後便道:“我有三件事,想請盧刺史安排人前去調查。”
“調查?”
盧成道:“什麽事?”
房遺直和程咬金也都看向陸鶴鳴,這一路上陸鶴鳴一直蹙眉沉思,他們怕打擾陸鶴鳴思緒,也都沒有開口詢問,所以便是他們,都不知道陸鶴鳴究竟想幹什麽。
陸鶴鳴沒有耽擱,直接道:“第一,找牙行,查一下自王家村出現意外後,雲州城內的房屋買賣名單。”
“第二,去集市,幫我查一個人,是否在那裏出現過。”
“第三,拿著王振三人的畫像,去青樓、賭坊等地,詢問那裏的人,是否有人認識他們,若有,仔細打探王振三人平日的行蹤。”
盧成隻覺得陸鶴鳴讓他調查的事很奇怪,牙行、集市、青樓賭坊……這些地方彼此都不挨著。
真的有助於案子?
程咬金也不解的看向房遺直,卻見房遺直搖著頭,很明顯,房遺直也不知道陸鶴鳴查這些做什麽。
盧成心中狐疑,但表麵上沒有露出絲毫異樣,隻是笑道:“就這三件事?”
陸鶴鳴拱手道:“若不是此行匆忙,查案時間又較為緊迫,我也不想叨擾麻煩盧刺史。”
“哈哈,這算什麽叨擾麻煩。”
盧成笑著擺手:“無論從程將軍這裏論,還是房郎中這裏看,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
“更別說,你讓我辦的都是小事,更無所謂麻煩,我這就派人去調查,相信要不了多久,你要的東西,就會送來!”
說罷,他果真沒有任何耽擱,直接招來下人,將陸鶴鳴的事吩咐了下去。
陸鶴鳴見狀,自是再次感謝。
盧成仍是笑著搖頭,他已親眼見過陸鶴鳴的本事,知曉隻要陸鶴鳴真的能夠翻案,那憑陸鶴鳴的本領,以及程咬金和房遺直對陸鶴鳴的重視,陸鶴鳴他日必不會局限於小小的九品校尉之職。
所以現在他毫無保留的幫陸鶴鳴,也是為了留一個善緣。
說不得未來某一日,這個善緣就有用到的機會。
“剛剛程將軍說,陸校尉已經查到了線索,不知是何線索?”盧成好奇詢問。
陸鶴鳴卻是搖頭道:“那線索目前隻是單薄的推斷,還請盧刺史容我賣個關子,等我讓盧刺史查到的消息回來後,如果一切如我所猜,我會如實告知,但若是與我所猜不同,那就說明我的推斷錯了。”
“既是錯的推斷,也就沒必要說了,以免影響諸位的判斷,反而於查案不利。”
陸鶴鳴早已過了有點東西就想顯擺的階段,他現在求穩。
特別是關乎自己生死存亡的事,必須要穩上加穩才行。
盧成聽著陸鶴鳴的話,不由深深看了陸鶴鳴一眼。
當真是越與陸鶴鳴接觸,他就越感到陸鶴鳴與普通武夫的區別。
有智慧不說,性子還穩的要命。
可以說,這是他見過的,外表最像武夫,可內裏最不像武夫的武夫了。
他笑著點頭:“那好,我們就先等結果。”
說著,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天色,道:“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馬上要午時了,我正好要用午膳,反正怎麽也是等,諸位不如一起用膳,我們邊吃邊等?”
程咬金等人聞言,都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他們昨晚剛在這裏又吃又喝,現在快到飯點又來了,好像是專門來蹭吃蹭喝的一樣。
但天地良心,他們真沒這個想法。
盧成眼力何其老辣,一眼看出了眾人的想法,他直接哈哈一笑,道:“客隨主便,我說了算,用膳!”
…………
一個時辰後。
又是一次酒足飯飽。
程咬金摸著肚皮,覺得再來吃幾頓,自己在路上折騰掉的肉就會長回來了。
他伸展了下手臂,就要起身感謝盧成的又一次款待,而就在這時,他還未來得及開口時,一個仆從打扮的人,快步走進了大堂。
“老爺,你要查的事,有結果了。”
聽到仆從的話,眾人精神頓時一振。
“這麽快?”房遺直驚喜。
盧成笑著說道:“陸校尉的事,當然耽誤不得。”
說著,他直接看向陸鶴鳴,道:“交給陸校尉。”
陸鶴鳴明白這是盧成在向自己示好,他起身向盧成感謝:“多謝盧刺史,他日若盧刺史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來找我,隻要是我能做的,定如今日盧刺史幫我一樣,全力以赴。”
盧成等的就是這句話,有陸鶴鳴這句話,他今天的忙就沒白幫。
不過他還是笑道:“都說了是一家人,小忙而已,不必說這些……陸校尉快看看吧,看看這上麵的內容,是否與你的推斷一致,我心裏癢得厲害,可還等著你的推斷呢。”
聽到盧成的話,陸鶴鳴也不再耽擱,直接接過了仆從遞來的紙張。
他將紙張展開,目光迅速看去……
片刻後,陸鶴鳴合上了紙張。
“如何?”
程咬金最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開口詢問。
房遺直和盧成也都緊盯著陸鶴鳴。
然後,他們就見陸鶴鳴平靜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點著頭,道:“如我所料!”
一聽陸鶴鳴的話,房遺直和程咬金頓時有了喜色。
特別是房遺直,他還記得在王家村時,陸鶴鳴對他說過的話。
陸鶴鳴說,如果他沒有判斷錯,馬上就能揪出這一切的幕後之人了!
所以,這是否意味著,他們距離真相,已經不遠了?
“快說說!”程咬金直接開口。
盧成等人也都好奇的看向陸鶴鳴。
陸鶴鳴迎著眾人的視線,深吸一口氣,不再耽擱,道:“早上時,我與房郎中勘察王家莊,在一間沒有被燒毀的書房內,發現了這些紙張。”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懷中取出一遝紙張。
“這些紙張,乃是居住在那個房子裏的王陸,為了讀書,而抄寫的書籍,和製定的讀書計劃。”
他抽出了一些紙張,讓仆人交給了盧成和程咬金。
盧成看了一眼,點頭道:“寒門想出貴子,不容易,書買不起,隻能用手抄,請不起先生,去不起私塾,就隻能自己埋頭苦讀,不夠自律自省,也不行……這個王陸,倒是足夠用功認真,已經有些本事,倘若沒有此間意外,他日未必不能成器。”
他搖了搖頭,歎道:“可惜了。”
程咬金目光冰冷:“必須要讓真正的凶手付出代價!”
陸鶴鳴點了點頭,他沒有被情緒左右自己,繼續以冷靜的語氣說道:“王陸很努力,很自律,他製定的計劃,每一天都會嚴格去執行。”
“並且在每一天結束時,都會在讀書計劃的後麵,寫下完成與否,以及簡單總結的字樣,用以督促和激勵自己。”
“而他最後在讀書計劃後麵留下‘當日總結’的日期,是元月十七。”
說著,陸鶴鳴舉起了手中的紙張。
房遺直點頭道:“我也記得這個,當時我還專門看了一眼。”
陸鶴鳴微微頷首,繼續道:“諸位可還記得,王振他們說,他們是什麽時候遭遇的屠戮嗎?”
“當然!”
房遺直當即道:“元月十八的淩晨,具體時間因他們沒有計時工具,王家村遠離雲州城,也沒有打更人,所以他們並不確定,但淩晨到天亮的這段時間,他們是能確定的。”
陸鶴鳴說道:“卷宗裏詳細記載了他們的這段話,而從我們得到的王陸的讀書計劃,也正好能驗證這一點。”
“王陸最後的讀書計劃總結,停在了元月十七,他來不及寫元月十八的內容,代表那一天,他發生了意外。”
眾人都點著頭,認同陸鶴鳴這有理有據的話。
然後……他們就聽陸鶴鳴話音突然一轉,道:“可如果,我告訴你們,這一切都是假象呢?這一切都是犯下這天怒人怨罪行之人用來蒙騙我們的把戲呢!?結果,又如何?”
“什麽!?”
“假象?”
“蒙騙我們的把戲?”
房遺直等人不由一愣。
著實是陸鶴鳴的轉折,太過突然,沒有給他們一點心理準備。
陸鶴鳴看向房遺直,道:“房郎中還記得王陸的習慣嗎?他在讀過的文章裏,會留下自己的批注,用以記錄自己讀書的心得。”
“當然!”
房遺直點著頭:“當時我還點評過,他的批注雖然不是那般深刻,卻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對出身寒門的他來說,算是不錯了。”
陸鶴鳴道:“無論王陸的心得是否深刻,他都會通過這樣的方法,加深讀書的印象,這是他固有的習慣,我們從他以往看過的書裏,都能看到這些。”
“可是……”
他忽然舉起一張紙,麵向眾人,道:“卻有這麽一篇文章,他在讀書計劃後麵,標注的是完成,且寫下了總結……但在文章內,卻沒有任何一個字的批注!”
“你們覺得……”
陸鶴鳴聲音忽然低沉了起來:“這是為何?”
沒有批注?
房遺直一怔,連忙湊上前,去看陸鶴鳴手中舉起的紙張。
隻見紙張上的文章,乃是《禮記》的第一篇《曲禮》,紙張上隻有工整幹淨的《曲禮》內容,確實沒有一個字的批注。
而這篇《曲禮》……
他連忙低下頭,去看桌子上的讀書計劃。
果然,他沒有記錯!
是元月十七,也就是王陸生前,最後一天完成的讀書計劃裏,要讀的書!
在讀書計劃的後麵,王陸清晰的寫著“完成”二字,還寫了一段“閱之感觸深刻,當仔細研讀”的總結。
可是,文章上,卻沒有任何閱讀後留下的批注。
為何會這樣?
難道王陸覺得這篇文章沒什麽好寫的?沒什麽心得感受?
可明明在最後的總結裏,王陸寫下了“閱之感觸深刻,當仔細研讀”的話啊!
這怎麽可能沒有心得感受!
不對!
一定有問題!
忽然,房遺直想起了陸鶴鳴說過的話。
陸鶴鳴說,幕後之人借王振三人之口,玩了一出偷天換日的把戲!
陸鶴鳴又說,那是假象……
偷天換日,假象……該不會……
房遺直臉色陡然一變,忍不住道:“難道,難道這個讀書計劃的總結是假的!難道王振三人騙了我們!難道……王家村真正被屠戮的時間,根本就不是元月十八!而是,元月十七!?”
“什麽!?”程咬金大嗓門響起:“王家村被屠戮的時間,不是元月十八!?”
盧成也被這句話給驚了一下。
著實是王家村被屠的時間,早就在他們心底紮根,他們根本就沒想過時間還會有問題。
陸鶴鳴道:“讀書計劃的字跡我比對過,是王陸的字跡,且找不到相同的其他字,應也不是拓印的,所以讀書計劃的總結,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房遺直皺眉:“可他分明就沒有讀過《曲禮》啊!”
陸鶴鳴點著頭,他看著讀書計劃後麵,那短短的十一字總結,看著這清晰的字跡,大腦似乎浮現出了當晚王陸書寫這些字時的樣子。
他沉默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氣,道:“所以,這根本就不是總結啊!”
“不是總結?那是?”房遺直一怔。
就聽陸鶴鳴沉聲道:“是他在生命的最後關頭,用自己的頭腦,為我們留下的提示,他在告訴我們……別信!一切都是假的!”
“什麽!?提示?”
不僅房遺直皺起了眉頭,程咬金和盧成也都神色不解。
陸鶴鳴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看向眾人,道:“大家可以看看他其他的計劃總結,多數都是對自己完成了計劃的激勵,以及沒有完成計劃的懊惱和反省。”
“可這最後的總結,明明沒有讀書,卻反而留下了‘閱之感觸深刻,當仔細研讀’這樣的話,這反常的舉動,分明是在提醒我們,要注意他這與往常總結不同的文章,看看究竟是什麽文章,讓他得出的總結會有如此區別。”
“而當我們好奇的尋找那篇文章後,就會知道,他根本沒有讀它,就會知道……他的總結,是假的!”
“那根本就不是他想要寫的總結,而是……”
陸鶴鳴聲音一頓,眾人隻覺得呼吸都在這一刻跟著停滯一般,內心不受控製的緊張起來。
然後,他們就聽陸鶴鳴沉聲道:“有人強迫他,讓他必須寫下總結!目的,毫無疑問,是想讓後來人去調查時,看到這篇讀書計劃的總結,從而認為王陸死於元月十八!”
“而這也是為何,其他房間燒的都塌了,可這滿是紙張易燃的書房,卻完好無損,甚至那書架都沒有被火焰波及分毫。”
“他在故意留下那間書房!”
“這一切,都是為了掩蓋他犯下真正惡行的時間!”
“可是這陰險冷血的賊人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
陸鶴鳴手指按住桌子上的讀書計劃,再度深吸一口氣,道:“在他眼裏下一刻就會被他捏死的螻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卻利用了他的詭計,揭露了他的陰謀!”
“最終……被我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