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已久的進攻開始了。
    在這邊都聽到了聲音，房星綿也無端的緊張了起來。
    許箐兒也不再說話，甚至連呼吸聲都收了許多，聽著打殺之聲她身上也一陣一陣的起雞皮疙瘩。
    無意識的抓住了房綿綿的手臂，想以此來轉移一下緊張的注意力。
    “你聽，是他們的人在吹哨，大概是在傳遞信息。”
    “可是我們無法根據哨聲來判斷他們傳遞的是什麽信息。”
    “我覺著應該跟軍營裏的差不多，像這樣三長兩短的就代表敵情緊張，這一道特別綿長的大概是要突圍……”
    房星綿仔細的聽，她其實對軍中傳遞消息的信號了解的不太多，隻是那幾日在玄龍軍的營地學到了些而已。
    但，她認為大同小異，必是有共通之處。
    “房綿綿，你記性可真好。”
    許箐兒當時在營地也聽到兵士吹號角了，可從沒注意過。
    房星綿歪了下頭，“這連續短促又尖利的哨聲大概是……撤退，西北方向。”
    “嗯？這都能聽出來？”
    許箐兒都有點兒驚了。
    看向她，房星綿睜大了眼睛，“許箐箐，西北方向是我們這裏。”
    “啊？”
    許箐兒一頓，立即扭頭四處環顧，隨後撿起兩個石塊來，自己拿一個再給房綿綿一個。
    “預備好，見人就砸。”
    房星綿也握緊了石塊，遺憾因為糧食短缺不能拿麵粉來攻擊，她最擅長拿麵粉當武器了。
    兩個人嚴陣以待，待在暗處盯著前方。
    驀地，前方幽暗的街巷裏出現了一行人。
    其中一個人個子明顯偏小，頭上還戴著帷帽，奔跑之時有些跌跌撞撞的。
    不過隨著越來越近，那本就不穩的帷帽也倏地掉落，一張蒼白的臉露出來，使得房星綿和許箐兒都睜大了眼睛。
    一股寒意順著後脊竄上來，那張臉可真是化成了灰都認得，就是田阿春。
    她旁邊兒正是滿臉暴躁驚慌的柴珩，他可比在京城時瘦了不少，可那張臉卻滿是狂躁。
    早已不是當初那時時溫和的模樣，像一頭被圍困的孤狼，瘸腿掉毛瞎眼，但他依舊擁有危險性和殺傷力。
    隨著他跑出來的還有一行人，其中江竹算是陪伴最久的，久到柴珩還是少年時他就在了。
    “殿下，那裏有人。”
    驀地，有保護他的護衛忽的喊道。
    其他人也立時轉眼看過來，藏在暗處的房星綿和許箐兒影影綽綽，但已無所遁形。
    柴珩赤紅的眼睛一眯，一時間沒認出來。
    直至許箐兒忽的把手裏的石頭扔出去，並大喝了一聲，“房綿綿，快喊殿下。”
    “房星綿！”
    柴珩吼了一嗓子，旁邊兒田阿春也一哆嗦。
    狹路相逢，但這場麵著實詭異。
    柴珩的臉上各種情緒交融，但沒想到下一刻他就扭頭看向了田阿春。
    他在看田阿春時眼睛底下是湧現出一股恐懼的，一閃而過之後，他猛地扯住她像扔一個物件似得把她扔向了房星綿。
    他這舉動著實出乎意料，反正所有人都沒想到。
    房星綿和許箐兒被田阿春全都砸趴下，而柴珩則最後狠狠地看了她們一眼，就匆匆的離開了。
    江竹臨走時也回頭看了一眼，意味深長。
    “我的天！”
    許箐兒都忍不住尖叫了，這他喵的是人是鬼？砸在身上的田阿春好涼啊。
    房星綿更快的翻身爬起來，控製住田阿春的兩條手臂，入手之後驚覺她這兩條胳膊像木棍似得那麽硬。
    “房星綿，你這個小賤人放開我！
    太子殿下現在是我的了，我們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你這個小賤人不許作怪！”
    田阿春開了口，嘶啞著嗓子恍似無理攪三分時的故作硬氣。
    房星綿無語到說不出話來，她不止身體有問題，腦子好像也有問題。
    “房綿綿，我來砸她一下。”
    許箐兒把房星綿扔下的石頭摸過來，遲疑了一瞬之後才砸下去。
    砸到了田阿春的太陽穴處，甚至發出了砰的一聲，她自己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然而，田阿春卻什麽反應都沒有，甚至掙紮著還要起身。
    房星綿意識到了她是真的有問題，不由得鬆了手勁兒。
    就在這時，燕玥帶著人追過來了。
    “綿綿。”
    到了近前一眼看到田阿春，他迅速的過去把房星綿拽起來後退。
    秦子紹也把許箐兒拽走了。
    “剛剛在那府裏遠遠地看到柴珩想把她甩掉，但她始終緊緊追著。
    柴珩臉上的驚恐做不了假，他當是很怕她。”
    “她確實有問題，剛剛許箐箐砸了她一下她好像不覺著疼，而且她身上很涼很硬。
    我還看到他脖子上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但沒有流血，裏頭又紅又白的。”
    很惡心。
    就在他們說話間，隻見田阿春站起身來，像那種山間的動物似得扭著腦袋左右看了看，就拔腿朝著柴珩他們離開的方向跑去了。
    “柴珩往那邊兒跑了。”
    “追。”
    燕玥抓緊房星綿的手，其實這會兒他倒是不急了，因為他認為隻要跟著田阿春就肯定能找到柴珩。
    許箐兒被秦子紹牽著，她眼睛始終圓溜溜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田阿春到底是人是鬼啊？”
    秦子紹看了看她，“別怕，即便她不是人，看起來要傷害的也不是我們。”
    這就又深奧又懸了，讓許箐兒完全弄不懂。
    田阿春真的就像狩獵的山間小動物似得，在漆黑的巷子裏奔跑，驀一時換路絲毫不帶遲疑的。
    她並不是太靈活，跌跌撞撞的會跌倒，可跌倒之後就能立即爬起來接著跑。
    此時城內大亂，他們己方都打的不可開交。
    田阿春在遇到人時也不躲，依舊堅定的跑。
    路遇械鬥之人，他們無差別的揮劍，精準的沿著她的手臂劃過。
    衣料劃破，皮肉綻開，甚至借著火光都看到她那綻開的像一張嘴似得傷口，可不止沒流血她好像也沒什麽知覺。
    倒地上又爬起來，接著往前跑。
    親眼所見，震驚是百倍的。
    燕玥的眉頭皺的緊，攥緊了房星綿的手，“我們真的應該盡快去安南查一查念心到底是誰。”
    她到底是何人，又抱著何樣的目的，做了這麽多不合天道之事究竟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