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七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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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衝刷著玄陰魔尊碳化的半張臉,裂紋中流淌出的卻不是鮮血,而是泛著星輝的冰晶。
    白芷的冰魄劍發出悲鳴,劍身浮現的裂痕如同三百年前太虛宮傾塌的星軌。
    陳演跪在北鬥陣圖中,掌心血珠竟懸空凝成九芒星。
    當第一顆星芒亮起時,他看見雨幕中浮現出雙重幻影——黑袍人跪在太虛宮山門的畫麵,竟與七歲那年師尊種蠱的場景完美重疊。
    “原來那天“陳演渾身顫抖,噬心蠱啃咬丹田的劇痛突然變得清晰可辨。
    記憶如被擦去霧氣的銅鏡,映出暴雨夜最血腥的真相:師尊顫抖的指尖不是在下蠱,而是在剝離他靈台中的魔種!
    岩壁突然炸開萬千蠱蟲,翠兒身上的赤紅藤蔓開出金色曼陀羅。
    老費殘留的銅鏡碎片自動拚合,鏡中映出的卻不是當下場景——七百年前的蠱神宗祭壇上,初代宗主正將噬心蠱種入自己心脈。
    “金血繪陣!“翠兒突然開口,聲音卻似百人合誦。她眼中流轉著暗金符文,鞭梢炸裂的銀鈴碎片竟在血池表麵勾畫起失傳的《萬蠱朝宗圖》。
    玄陰魔尊猛然捏碎掌心血晶,十八顆金丹在他身後結成赤輪:“雕蟲小技!“
    赤輪旋轉的刹那,整座蠱神宗地宮拔地而起,懸浮在暴雨中的建築群赫然組成巨型蠱鼎。
    白芷劍鋒上的冰晶突然逆生長,順著她的手臂蔓延至心口。
    當冰紋覆蓋左眼時,她望見陳演靈台中沉睡的星輝——那是太虛宮秘傳的守魂印,唯有下任宮主繼承人才配擁有的印記。
    “星宮使的轉生印怎會“白芷的驚愕被震耳欲聾的鎖鏈聲打斷。
    血池底部升起九具青銅棺,每具棺槨都釘著刻滿佛經的隕鐵鏈。
    當第三具棺蓋炸開時,陳演懷中的銀絲蠱突然發狂般撲向棺中冰屍。
    那是具與白芷九分相似的女屍,眉心嵌著冰魄碎片。
    玄陰魔尊的笑聲忽然帶上顫音:“好師妹,看見自己的肉身可還親切?“
    他抬手招來棺中冰屍,“當年你拚著魂飛魄散也要封印我,可曾想過輪回後的自己會親手解開封印?“
    白芷的劍訣僵在半空,記憶如決堤洪水般湧來。
    冰魄劍身映出三百年前畫麵:星使將本命劍魄刺入心口,以周天星鬥大陣將玄陰元神封入虛空。
    而陣眼處的祭品,正是自願獻祭的蠱神宗大弟子
    “陳演的前世!“白芷突然明悟,劍鋒回轉刺向自己眉心。
    冰魄碎片離體的刹那,北鬥陣圖爆發出耀目星輝,與血池中的《萬蠱朝宗圖》產生詭異共鳴。
    陳演在星光照耀下浮空而起,噬心蠱破體而出的瞬間,他看清蠱蟲腹部的太虛宮徽記——這根本不是什麽魔蠱,而是星見使用本命精血煉製的封魂鎖!
    “原來我們都被騙了。“陳演任由噬心蠱鑽入冰屍心口,“七百年的局,該破了。“
    當冰屍睜開星辰般的眼眸,玄陰魔尊腳下的影子突然開始扭曲。
    初代宗主的雕像伸出青銅手掌,掌心赫然是饕餮紋樣的黑洞。
    翠兒噴出的金血在空中凝成古老咒文,那是蠱神宗禁地石碑上記載的弑神訣。
    暴雨突然靜止在半空,每一滴雨水都映出不同時空的碎片。
    陳演在無數光影中看見真相:玄陰魔尊本是太虛宮棄徒,盜取星使命格後墮入魔道;初代宗主為鎮壓他,不惜將宗門絕學篡改為飼魔術;而曆代宗主傳承的噬魔蠱,實為消磨魔尊元神的熔爐
    冰屍指尖觸碰到陳演的瞬間,暴雨中的時空碎片突然開始重組。
    青銅棺上的隕鐵鏈寸寸斷裂,化作黑氣湧向玄陰魔尊身後的赤輪。
    白芷看到自己眉心正在剝落的冰藍紋路,那竟是三百年前星見使種下的追蹤咒。
    “原來我才是陣眼!“白芷突然翻轉劍鋒刺向地麵,冰魄劍氣沿著地脈直衝九霄。
    雲層中墜落的星辰與血池中的蠱蟲相撞,迸發出詭異的紫金色火焰。
    陳演在火光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分明是星使捧著羅盤推演的模樣。
    玄陰魔尊的赤輪忽然停滯,十八顆金丹表麵同時浮現裂痕。
    他難以置信地撫摸自己碳化的臉龐,指尖沾到的星輝竟在皮膚上灼燒出卦象:“太虛問天術?你何時“
    “在你吞噬第三顆守魂印時。“陳演的聲音突然帶著雙重回響,銀絲蠱在他發間織就星冠。當北鬥陣圖與萬蠱朝宗圖完全重疊,懸浮半空的蠱神宗地宮開始逆向旋轉,屋簷瓦片化作萬千蠱蟲撲向赤輪。
    翠兒突然發出鳳鳴般的清嘯,金色曼陀羅在她周身盛開。
    老費殘魂附著的銅鏡碎片飛入花心,映出七百年前初代宗主剜心飼蠱的畫麵。
    當鏡中血珠滴落在現實,玄陰魔尊腳下的影子突然具象成實體。
    “噬影蠱?“玄陰魔尊首次露出驚慌神色,他揮袖震碎撲來的蠱蟲,卻被自己的影子纏住腳踝。
    那黑影竟在吞噬赤輪的光焰,每吞噬一分就凝實三分,漸漸化作人形。
    白芷趁機咬破指尖在劍身書寫星篆,冰魄劍的裂痕中湧出銀河光瀑:“周天星鬥,聽吾號令!“
    劍鋒所指處,九具青銅棺應聲開啟,棺中冰屍同時睜開空洞的眼窩。
    陳演感覺識海正在被撕裂,前世記憶如毒蛇般啃噬神經。
    他看見星見使在暴雨夜將羅盤按進少年玄陰胸口,看見初代宗主剜出心髒喂養噬心蠱,最後看到的畫麵,竟是現代的自己跪在師尊麵前——而那位師尊脖頸後,隱約浮現著與玄陰魔尊相同的冰藍紋路。
    “時空閉環“陳演嘔出帶著金絲的黑血,銀絲蠱在他掌心結出星軌羅盤,“原來我們都是輪回中的棋子。“
    玄陰魔尊突然狂笑著扯碎自己的影子,碳化的皮膚下露出星辰流轉的經脈:
    “你以為喚醒星使殘魂就能逆轉乾坤?“他伸手探入赤輪中心,抓出枚跳動的星辰核心,“當年我能竊取太虛宮三十三重天的星髓,今日就能“
    話音未落,翠兒鞭梢的曼陀羅突然綻放,花蕊中射出九道金線刺入星辰核心。
    蠱神宗地宮在此刻轟然墜落,萬千蠱蟲組成的建築群將赤輪壓向血池。
    白芷的冰魄劍突然脫手飛向冰屍,與那眉心嵌著的碎片完美融合。
    “就是現在!“陳演將星軌羅盤按進自己胸膛,噬心蠱破體而出的刹那,整個時空突然靜止。
    他看見無數條因果線從自己心髒延伸出去——其中三條最亮的金線分別連著白芷、翠兒和青銅棺中的星使。
    玄陰魔尊的星辰輪心突然發出龜裂聲,他瘋狂掐動法訣想要重組赤輪,卻發現指縫間流淌出的竟是翠兒的金血。
    當第一滴金血墜入血池,初代宗主的雕像突然開口吟誦起晦澀咒文,每個音節都震落大片時空碎片。
    白芷的墨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她伸手觸碰最近的青銅棺,棺中冰屍竟與她異口同聲:“北鬥注死,南鬥注生。“
    冰魄劍應聲炸裂,化作三百六十道星芒釘住玄陰魔尊的周身大穴。
    陳演在劇痛中抓住那根連接星使的金線,前世記憶如洪流般灌注靈台。
    當他再度睜眼時,瞳孔已化作流轉的星圖:“師兄,該醒了。“
    這個稱呼讓玄陰魔尊如遭雷擊,赤輪徹底崩解成星塵。
    七百年前的畫麵突然清晰呈現——太虛宮晨課上,少年玄陰為星見使師妹擋下蠱毒;月夜禁地中,他顫抖著將噬心蠱種入自己心脈;最終定格在暴雨夜,星見使的劍鋒穿透他胸膛時,那滴落在羅盤上的淚珠。
    “不這不是“
    玄陰魔尊抱住頭顱嘶吼,碳化的皮膚大片脫落,露出底下清俊的少年麵容。
    血池突然沸騰如熔岩,那些被吞噬的修士金丹盡數爆開,在虛空書寫出太虛宮禁術的完整口訣。
    翠兒突然七竅流血,金色曼陀羅開始逆向生長。
    她顫抖著扯斷心脈處的藤蔓,將沾染金血的藤蔓拋向陳演:“接住因果線!“
    陳演抓住藤蔓的瞬間,七百年前初代宗主剜心的畫麵與當下重疊。
    他清晰看見初代宗主剜出的心髒中,蜷縮著隻通體透明的蠱蟲——那才是真正的噬心蠱,而他們世代相傳的,不過是子蠱。
    “以心飼蠱,以蠱鎖魂。“
    陳演念出這句被篡改的宗訓原版,噬心蠱突然在他掌心化劍。
    當劍鋒刺入玄陰魔尊眉心時,時空突然開始瘋狂倒流,暴雨逆飛回雲層,破碎的青銅棺重新閉合,就連白芷的滿頭白發也恢複青絲。
    唯有玄陰魔尊在靜止的時空中緩緩下墜,他伸手想要抓住陳演衣角,指尖卻穿過三百年前的星光:“其實那天我想說“
    話未說完,初代宗主的青銅巨掌轟然合攏。當掌心再張開時,隻剩團跳動的星髓,當中封印著縷不斷掙紮的黑氣。
    陳演跪倒在地,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雙手——逆轉時空的代價,正在吞噬他的存在。
    白芷突然將冰魄碎片按進他心口:“陳演聽令!“
    她的聲音帶著星使特有的空靈,“以周天星鬥為憑,命你鎮守因果裂隙九百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