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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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許今野輕眯起眼,眸光晦暗,“你說什麽?”
    話已經拋出去,再重複並不會那麽難以啟齒,沈青棠抿抿唇,聲音透著涼意,“第一次見麵在你家裏,雙方長輩的意思你不會不知道,不出意外,以後兩家聯姻,我……我會是你嫂子。”
    像蔣清說過,她是金枝玉葉養大的千金小姐,不知人間疾苦,不知道父母打來的生活費還有花光的一天,她沒嚐過缺錢的感覺,想要什麽就有人送到手邊,順風順水。這些,都是因為她姓沈。
    權利與義務是對等的,她在享受這些優越時,也該付出相應的代價。
    她能明白。
    話聽了一半,不怎麽愛聽。
    許今野問:“哦,什麽是不出意外?”
    什麽才算是意外。
    “這不是重點,”沈青棠擰著眉糾正,將話題重新拉回來,睫毛在不安地跳動,她麵皮薄,後麵這話還沒說出口就已經紅了臉。
    她問:“你跟許知衡的關係很不好,你想他不痛快,所以你靠過來,當著他的麵,肆無忌憚……是故意給他看。”
    “從一開始,你招惹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許知衡跟你說的?”
    “誰說的重要嗎?我想知道答案。”沈青棠又抿起唇,雪白兩頰微微鼓起,她放慢呼吸,等他回答。
    許今野唇邊勾著笑,並沒有正麵回答,借著身高優勢俯視著她,“你說說,我怎麽招惹你了?”
    他一靠近,身上的那股燥熱的體溫透過空氣傳過來。
    淡淡的煙草跟酒精的味道,在空氣裏,像是焦躁的幹草堆被點燃時的味道。
    火舌搖曳,隱約有吞沒一切的氣勢。
    “做什麽算招惹?”
    許今野俯身,高挺鼻梁幾乎要碰上她的,散漫的眸子看著她淡色瞳孔,看自己欺近的影子。
    “這樣算嗎?”
    烏黑卷翹睫毛又顫了下,沈青棠微怔,下意識往後退。
    許今野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他壓著聲又問:“這樣就算了嗎?”
    他還有更過分的。
    幹淨的像隻白紙,輕微的風吹草動就能驚著一樣。
    這樣的人,偏偏又敢在深夜,因為一個電話,就敢孤身在路邊的等著。
    她身上有種矛盾感。
    又乖又純,骨子裏卻有股韌勁兒,在她身上又分外和諧。
    長夜寂靜。
    唇齒間溢出極淡的笑意,許今野收斂神情上的懶散,“好學生,在你眼裏,我就這麽混蛋?”
    “還是你覺得,我對嫂子有什麽癖好?”
    沈青棠抬了下眼皮,還沒來得及說話,額頭就被輕點了下,許今野好奇問:“沈同學,你平時都在看些什麽?”
    語氣挪揶,像在問她腦袋裏都裝了些什麽。
    聯想到了什麽,連雪白的耳朵也紅到滴血。
    許今野勾著眼尾,過了會兒才繼續開口。
    “我跟許知衡關係的確一般,不過也沒什麽深仇大恨,從小不在一塊長大,沒感情沒情分,各過各的,沒什麽交集。”
    “他還不值得我做什麽。”以前沒想過,現在在球場聽許知衡說,跟聽天方夜譚一樣,他嗤笑,沒想到許知衡戲這麽多。
    他說得都是實話,從記憶起,他就跟著老爺子生活,父母跟哥哥對他而言,跟節日裏登門拜訪的親戚並無區別。
    許知衡性格沉悶,帶著厚眼鏡片,去哪都捧著一本書,也會找他搭話,但張嘴閉嘴說教意味太重,他不愛聽,嫌煩,久而久之,這種狀態持續到現在。
    高三回來,他像一個局外人,旁觀著父慈子孝的畫麵。
    小時候或許羨慕過許知衡,但稍大點就沒感覺,他認識幾個父母離異早亡的小孩,照樣四肢健全的活得很好,看起來並不比別人缺什麽。
    沈青棠安安靜靜聽著。
    聆聽一向是她擅長的,清明如水的眸子望著許今野,他話其實沒幾句,潦草幾句就揭過,淡然的就像是隨口一提。
    “對不起。”她道歉。
    許今野眼一勾,“是該道歉,白瞎那麽精彩的球賽。”
    話音一轉,他道:“不過還有補救的機會。”
    “嗯?”
    “月底有場比賽,出發前的踐行,來不來?”很散漫的一句,像是隨便提起,隨便說說。
    沈青棠卻聽見心跳鼓噪如雷。
    “在哪?”她輕聲問。
    “上次的酒吧。”話音一頓,許今野笑了下,咬字很慢,“得帶我們好學生見見世麵。”
    上一次探頭探腦,不是多好奇。
    “……”
    走在前麵的宋慧柔跟同鄉男生終於發現身邊的人落了後,往後一看,落下好大一截。
    光線黯淡,看不清楚臉,隻看清一前一後立著的身形。
    宋慧柔喊:“棠棠,怎麽了?”
    女生的清脆的聲音劃過夜空,透過耳膜,清晰傳過來。
    沈青棠神色慌了下,隔了兩秒才轉身,硬著頭皮回:“沒……沒事,走了。”
    *
    京城的氣溫一降再降,剛翻出不久的外套已經不足以禦寒,學生從櫃子裏翻出擠壓
    地又扁又皺的厚外套,來不及曬過太陽,就這樣套在身上,完成秋日與冬季的交替。
    周五時沈青棠就給家裏打了電話,談起期中考試,需要留在學校複習,周末就不回家了。
    沈母沒說什麽,隻說周六讓齊叔來送衣服,換季了,要注意防寒保暖。
    沈青棠一一應下。
    齊叔是周六一早過來的,車停在緊靠女生宿舍的路邊,見到穿著粗呢大衣的沈青棠,脖頸間係著純色圍巾,露出巴掌大小的臉來,隔著老遠就跟自己低頭打招呼。
    他打開後備箱,提出裏麵的箱子,看著白皙臉上透著紅,“氣色好,最近有開心事?”
    沈青棠沒想到會這麽明顯,遲疑片刻,她彎了彎了眉眼,沒否認,點了點頭。
    對於齊叔,心底裏總有幾分依賴在。
    齊叔是過來人,笑笑也並不點破,“是該好好享受大學生活才對,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朝氣。”
    “謝謝齊叔。”
    行李箱裏的衣服是新款,多為白色,是沈母給她挑衣服一向的審美,在沈母看來,像白色這樣的純色,幹幹淨淨,才是女生該有的樣子。
    一直以來,她衣櫃裏的衣服全由沈母一手操辦。
    沈青棠隨手拿起一件來,在身上比劃,鏡子在洗手間,半身鏡,灰蒙蒙的,她打量著自己,肩膀有些泄氣地塌了塌。
    乏善可陳。
    蔣清打完熱水回來,瞥見鏡子前試衣服的沈青棠,還以為幻視,總有那麽些大美人,披個麻袋都好看,因此恃靚行凶,對自己美貌表現不屑一顧的姿態。
    沈青棠就是這樣的人。
    她是家裏送什麽衣服來,她就穿什麽,從來不挑,當然也不用著挑。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
    蔣清拉開推拉門,將保溫瓶放下來的,環抱著手臂看她,不說話,隻是目光意味深長的往她身上瞥。
    沈青棠放下衣服,回過身看她,不太好意思,“我是不是擋著你了?”
    蔣清還不說話,唇邊是漸漸忍不住的笑。
    “怎麽了?”
    “你是不是有什麽情況啊,瞞著我們?分明是冬天,我怎麽聞到了春天的氣息。”
    說著就要湊過來聞她身上的味道。
    清淡的甜香味,有點讓人上癮。
    “……”
    沈青棠推開像小狗的蔣清,往裏麵走,“沒有,隻是試一下新衣服。”
    “你以前都不試的。”蔣清跟在身後哼了哼。
    沈青棠隻好心虛地轉移話題,“佳怡跟慧柔呢?”
    “張佳怡小妮子還能幹什麽,她現在跟體育係男朋友打得如火如荼,正甜甜蜜蜜的約會呢。”
    “宋慧柔呢,那天晚上不是認了個老鄉,對方有老鄉群,今晚聚餐去了。”
    蔣清躺回椅子,“整個宿舍,就隻剩我們兩個孤家寡人了。”
    不過慶幸的是,按照往常,沈青棠是要回家的,這周沒有,她不至於一個人落單。
    蔣清玩了會手機,突然放下來,“棠棠我們去逛街吧,換季了,我還差件外套,網上挑了很久,一直拿不定注意。”
    說起來也很奇怪,她們室友兩年,還沒一起逛街買過衣服。
    沈青棠靜默了會,跟她對望,其實心底早就有想法,臉上並沒有顯出來,含蓄的抿唇,說好。
    蔣清從椅子上跳起來,去換掉身上珊瑚絨睡衣。
    大學城裏就有商業街,價格跟質量中規中矩,私人經營的小服裝店,跟美甲飾品等小店湊在一塊,中間一段路支著各色小攤,時間久了就成了學生口中的美食街。
    一到放假,打眼看過去,全是學生。
    沈青棠很少來這裏,次數屈指可數,全由蔣清帶路,她有幾家認識的老板,進了點不看衣服,先打招呼。
    “想買什麽?大衣還是褲子?”其中一家老板娘年紀近三十,風姿綽約,員工請假,店裏就剩她一個人,進來時吃著外賣,見她們進來,扯過紙巾擦嘴,跟著起身招呼。
    蔣清嘻嘻一笑,“什麽都想看看,老板娘有沒有什麽推薦?”
    “都是我前幾天新進的貨,剛進店就賣得很好,再來晚可就沒了,喜歡哪件就隨便試試,”老板娘手指劃過衣服,問:“誰買,你還是兩個都?”
    蔣清看向沈青棠。
    沈青棠眨了下眼,有些靦腆,“都買。”
    “隨便看,有拿不到的叫我,我給你們拿。”
    再出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砍價女王蔣清抬頭挺胸,提著幾隻購物袋宛如新繳獲的戰利品。
    沈青棠神色不太自然,試完衣服,臉上那抹紅就沒褪去,老板娘跟蔣清的話還在耳邊,腳步都有些飄。
    蔣清當時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盯著,“寶貝,我還不知道你原來這麽大呢,深藏不露啊。”
    “你這哪是腰,分明是殺我的刀!”
    “這膚白貌美的,我突然覺得男人不香了。”
    “……”
    “這衣服可不興在男人麵前穿,至少不能單獨。”結賬時,老板娘趴著收銀台,風情萬種,“我怕你被吃得骨頭渣都不剩。”
    “……”
    沈青棠耳尖隱隱發燙。
    穿還是不穿成了問題,糾結時間裏,衣服已經洗好烘幹,熨燙得服服帖帖,掛在宿舍櫃子裏,她關上櫃門,將它發配進小黑屋等待。
    *
    時間尚早,酒吧裏還不是最熱鬧的時候。
    一樓的卡座有零散幾個人,拿著手機打發時間。
    陳塘最先到,跟店裏的老板打過招呼,徑直上二樓的包房,架著腿,拿手機發消息輪番轟炸。
    人是陸陸續續到的。
    區別於以前攢的那些局,今天的人,算是正兒八經從小玩到大的,不多不少,整七個。
    許今野最後一個到。
    他什麽德行其他人門清,隻是笑罵幾句就沒了。
    又聊了會這次比賽的時,陳塘正兒八經站起來,舉起杯,“得,人終於是齊了。”
    許今野大爺般懶散靠著沙發,沒動,掀掀眼皮,說還差一個。
    “差誰?不都齊了嗎?”陳塘掃視一遍,確認自己還沒到老眼昏花的那一步。
    微信叮了聲。
    瞥到手機屏幕上的備注,許今野扯了下唇,立起身來,“來了。”
    “你們先喝,我去接人。”
    “?”
    呆住的不隻是陳塘,除許今野外的六個人,神情十分一致。
    他們認識許今野不是一天兩天,知道他少爺脾氣,懶散不隻是表麵,是浸在骨子裏的,他什麽時候對人這麽熱絡過?
    這句接人聽著跟鬼故事似的。
    “誰啊,你知不知道?嫂子嗎?”許今野已經從包間裏出去,有人探出腦袋,問陳塘。
    陳塘眼一睜,比誰都懵,“我怎麽知道?”
    “不對啊,他又不是沒談過,談的時候也是這狗逼德行,沒見對誰這麽上心過。”
    “朋友吧,沒準是個人物。”
    “……”
    裏麵討論沒結果,許今野已經從酒吧出來,一眼看到街對麵的立著的沈青棠。
    駝色長款大衣,衣擺掩過腳踝,扣子係到脖頸位置,烏黑蓬鬆長發自然散開,隻露出張巴掌大的小臉,其他地方,捂得嚴絲合縫。往那一站,輕鬆贏得這條街穿著最保守的姑娘的稱呼。
    幾秒後,她看見懶散站那的許今野,不安的情緒像是熨帖過後的水分,蒸發升騰空氣,消失的無影無蹤。
    夜裏風好大,在耳邊鼓噪,什麽都顧不得了。
    見她抱著手臂,生怕裹緊半點風進去的樣子,許今野低頭看她,大可問:“冷嗎?”
    “還好。”沈青棠扯了扯衣服,裹得更緊。
    “人多,待會跟緊我。”
    來之前,沈青棠特意在網上搜過,她感覺自己就像是隻小土鵝,擔心會鬧出什麽笑話來,分不清什麽是烈酒,什麽是利口酒,丟自己的臉,也丟許今野的臉。
    進去前,她鼓了鼓兩頰,告訴自己這不過是提供酒類的消費場所。
    真進去才知道那句人多並不是隨口說說,入口狹窄,人擠人,往裏要好一些,但腦子全部注意力,被重金屬音樂震散。
    她吞咽了下,不敢再看其他地方,隻顧著跟著他。
    穿過人潮,上至二樓,視野跟著開闊起來。
    “這邊。”
    許今野的散漫的聲音適時地響起,打斷她好奇張望,他依著門,手握住冰冷的金屬門柄,側身用力,推開了門。
    房間裏的人爭先抬起頭,都想看到底是誰,值得許今野服務如此周到
    第一眼,嗯,小姑娘。
    難以置信再多看一眼,皮膚白淨,眸光水亮,安安靜靜的,不僅漂亮,氣質更是沒話說。
    像音樂生,也像舞蹈生,總之,透著尋常人難以高攀的雅。
    看得久了就覺得過分乖巧,乖到像是不經意誤闖的小仙女。
    想到這裏,瞥到旁邊的懶散身影,不約而同的在心底罵出聲:禽獸啊這是!
    沈青棠麵對好幾雙眼睛,緊張,也害羞,她先歪腰低頭,向裏麵的打招呼。
    許今野輕輕哼笑,不以為意扯了扯唇,“跟他們犯不著客氣,進來,給你介紹。”
    最先介紹的是陳塘,提起這個名字時沈青棠還有印象,陳塘主動提到自己以前高中在五班,跟七班的沈青棠不在同一層,所以她不知道自己也很正常。
    其次是個女生,利落的短發,眼長,眼尾上調,薄唇塗著暗紅的顏色,是很有攻擊性的明豔長相。
    “你好,周淇。”
    “你好,沈青棠。”她握住對方伸出手後。
    挨個介紹完一遍,許今野就沒什麽耐心,“記不住也沒關係,不重要。”
    沈青棠坐下來,依舊拘謹,“記得住。”
    “沈妹妹,別聽他的,跟著許今野學不到什麽好。”說話的人微胖,讓沈青棠跟他們一塊叫胖子就成。
    “那你們這算是什麽關係?”陳塘是這裏麵唯一一個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意有所指地問。
    真談上了也不意外。
    在許今野這裏,再快的都有。
    氣氛有些微妙,房間裏的人都看過來,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
    “朋友。”
    朋友的含義有很多,這兩個字,跟沒回答一樣,不過幾個人心裏也明白,沈
    青棠不一樣,至少跟他交往過的女朋友比起來,他明顯上心很多。
    許今野沒什麽耐心,在兩人關係上並不做過多解釋,他按鍵叫來服務員,修長食指劃過酒水單的末尾,點了杯紅柚果汁。
    不準碰酒,是來之前就定下的規矩。
    沈青棠有過無聲反抗,她來時做過功課,一些調酒酒精含量並不高,少量引用,並不會醉。
    許今野不以為然,慢悠悠告訴她,學壞也要循序漸進。
    “這次是真的都齊了吧,讓我們再次預祝許少爺這次在菲利普島賽道上,勇猛無敵,一馬當先!”
    “一舉奪冠,無可匹敵!”
    “……”
    菲利普島賽道是澳大利亞站點啟用賽道,以九百米最長高速直道、快速彎道、及離譜的高度變化著稱,危險性跟觀賞性都要遠超於其他賽道。
    所有人都在慶祝許今野取得勝利,沈青棠握著紅油果汁,手心裏溢出層薄汗,她輕聲道:“祝你平安歸來。”
    許今野撩起眼皮,笑了下,“承你吉言。”
    *
    男生們開始玩牌。
    投影上放著電影,愛情片。
    沈青棠不會打牌也沒什麽興趣,她便看電影,周淇坐在她身邊聊天,她對沈青棠更多是好奇。
    她問沈青棠跟許今野是怎麽認識的。
    沈青棠含糊回是同校,家裏長輩認識,一來二去就有了交際。
    “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在許今野身邊見到你這種類型的女孩,他脾氣挺臭的,一般姑娘都受不了,那些倒貼上的女孩一開始被美色吸引,但忍不了多久就放棄了。”
    周淇又問:“你覺得他脾氣臭嗎?”
    臭嗎?
    沈青棠沒印象,她搖頭,說自己跟他隻是普通朋友,沒那麽了解。
    周淇抿唇笑,沒再繼續問下去,瞥見她從進來還沒脫掉外套,見她麵頰透紅,知道是熱得,便提醒道:“這裏麵暖氣開得很足,不冷,你可以脫掉外套的。”
    “……不,不用。”沈青棠神情透著一絲緊張。
    “真的,你看你臉都熱紅了,脫了沒關係的。”周淇熱情道,以為她放不開,說著就要伸手去幫她。
    眼看拗不過,沈青棠手搭上扣子,“我自己。”
    “好,放開一點,混熟就好了。”
    周淇雙手撐著沙發,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紅著臉解扣子,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她什麽時候這麽變態了?
    大概是新鮮,她不常跟這種乖乖女打交道。
    沈青棠指尖一頓,解開最後一顆紐扣,她脫下來的外套,放在手臂上,臉上的紅比剛才更明顯了。
    周淇張嘴,下巴來不及的合攏,許今野這次是找了個什麽寶貝?
    倒不是說沈青棠這條裙子有多露骨,甚至領口微高,遮住鎖骨,唯一露的地方是胸腔鏤空的菱形,肌膚雪白,往下,往下是起伏雪山的山腳,一小片弧度。裙身是針織麵料,並不像其他麵料那樣有很好的廓形,相反,它極其貼身,很考驗身材。
    視線下移,周淇沒什麽素質的感歎,這腰是真他媽的細啊,四肢纖細勻稱,腰臀比近乎完美,溫香軟玉,妖而不媚,又純又欲,她一個女人看了都動心的程度。
    沈青棠很不自然,看周淇盯著她半天沒反應,問:“我是不是還是穿上好?”
    “穿什麽,我給你掛起來。”為了避免暴殄天物,周淇先一步拿過她的外套,掛在門口的衣帽架上。
    最先注意到的是胖子,他手氣臭很早就出局,正仰頭樂呼呼笑時,無意瞥了眼過來,視線就沒能收回來。
    然後是陳塘,眨了下眼,饒有趣味地去看許今野。
    “看老子也沒用。”許今野大殺四方,牌桌上的籌碼悉數被收割掉,牌桌上沒人動,他才抬眼,回看。
    少女抬眼,視線交接,眸底幹幹淨淨不含半點雜質。
    單薄的布料下,是嬌柔曲線,她曲著腿規矩坐著,小腿纖細勻稱,大概還沒他手臂粗。
    那抹白,像山巔雪,是雲中月。
    許今野怔愣兩秒,錯開視線。
    周淇卻笑眯眯走過去,有些惡意道:“你們男生有牌可打,我們女生就太無聊了,我跟棠棠準備去樓下玩會,跳跳舞什麽的。”
    “棠棠,是不是?”
    沈青棠的確覺得無聊,透過包間門,隱約聽到節奏感的音樂,是她從未踏足過的世界,她有些好奇,遲疑片刻,點了點頭,“嗯。”
    “可以去嗎?”
    盡管已經克製過了,但依然能聽到有些雀躍的語調。
    許今野眼皮跳了下,舌尖抵過上牙膛,聲音啞的像是從喉嚨裏溢出來,“去哪?”
    “去樓下。”
    沈青棠頓了下,繃緊薄背,“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