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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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棠喝醉後的確很乖。
    早在十來歲那次醉酒就已經初見端倪,不吵不鬧,就是閉著眼想睡覺,有些乖巧是刻在骨子裏的,她聞到熟悉的味道,有人叫她名字,她虛虛半睜開眼,手臂自然而然放上去。
    好像沈父找到她的那個晚上,他俯下身,摸摸她的額頭,輕說寶貝怎麽在這。
    懷裏好暖,沈青棠拱了拱腦袋,有些眷念。
    今夜格外安靜,明月像泡在靜謐的湖裏。
    周淇看著許今野將沈青棠放上車,他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上車,車身消失在夜裏,她唔了聲,轉頭去看陳塘,“許今野第一次對我發火誒,怪嚇人的。”
    她在七個人裏麵年紀最小,又是女生,都是特權。
    還記得念書那會,她戀愛腦上頭,被渣男哄兩句複合,被騙去酒店開房,許今野知道,跟陳塘幾個人敲開門,下手挺重,她迷戀的一張臉被打成豬頭。
    他那會兒也沒生氣,問她,這樣了還喜歡嗎?
    周淇撥浪鼓似的搖頭,有些幻滅。
    許今野嗯了聲,隻是告訴她女生要自愛。
    但今天晚上,是真的生氣了,走之前,一個眼風都沒給她。
    她本意也不是想要把人灌醉,就想讓她嚐嚐鮮,畢竟看著太乖了啊,誰不想逗一逗,難道還是他一個人的特權了?
    周淇抱了抱手臂,“沒事吧應該,野哥這方麵我還是信的,前女友一堆,就沒沾過誰的身。”
    這一點她還蠻佩服的,他前女友各個都是大美人級別,風情萬種,明豔奪目比比皆是,他說不碰就真的沒碰過。以至於有幾位還來旁敲側擊問許今野是不是不行。
    “也許吧。”陳塘打了個嗬欠,困了。
    “什麽叫也許吧,你這個尾音就用得很耐人尋味,許哥他跟你們才不一樣,他不是趁人之危的那種人。”
    周淇跟上去,在他身後絮叨,“你就該清一清你腦子裏那些男人的齷齪思想,你們也有腦子,思考問題為什麽不多用腦子?”
    “許今野也是男人。”
    “他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陳塘反問:“我看你就像看哥們,別說一個房間了,就是一張床,我他媽都不行。”
    “要換一個,臉正條靚的,要還不行,老子就去看醫生了。”
    說到底,不一樣隻是人。
    周淇睜著眼,罵他畜生,罵完又覺得話糙理不糙,許今野什麽時候對人這麽上過心。
    最後依舊覺得他不是趁人之危的混蛋,她還是放心的。
    *
    許今野沒送人回宿舍,不合適,醉成這樣難免被人看見,風言風語他無所謂,但她不行。
    他在學校附近有套房,兩居室,不常住,日用品跟衛生打掃有阿姨負責。
    家裏很空,除了基本的家具之外就沒別的了,廚房裏的廚具都是全新,沒有開過火,沾過油煙。
    車上時,沈青棠乖乖地睡,偏著頭,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許今野看不過去,抬手摁在肩膀上。她呼吸很淺,靠近才能聽見,呼吸氣息是溫熱的,吹在脖頸邊。
    出租車開進小區,停在樓棟下。
    許今野先下車,俯身,正對上剛醒,睜得圓圓的眼睛,明亮的眸子裏,茫然又疑惑。
    醒了不一定酒醒。
    他扯了下唇,“知道我是誰嗎?”
    “……”
    “許今野。”
    “很好,”許今野直起身,將車門拉開,“下車。”
    月色溫柔,映出一前一後的影子。
    司機師傅在問許今野小區的出口在哪,他單手撐著車身,手指骨節分明,強有力的曲折著,他抬手,指向左邊,告訴司機師傅一直往前開到了。
    出租車開走了。
    留下一高一低的兩人,跟以同比例拉長的影子。
    沈青棠站在原地,醒了但沒完全醒,知道他是誰,卻沒問在哪,垂著眼,還有些困意,臥蠶下的褶痕深,她安靜等著,像等著被領回家的小朋友。
    許今野領回去了。
    房子是冷硬的黑白灰主色調,打開燈,也是白熾的冷光。
    沈青棠走進來,有些遲緩的環視,問:“你一個人住這嗎?”
    “嗯,但不常住,大多時候住宿舍。”
    “看出來了。”連拖鞋都是一次性的,她坐下來,脫鞋的動作有些緩慢。
    這裏很幹淨,沒有人煙的那種,像樣板間。
    沈青棠起身,在客廳裏踱步,好奇打量著,走到落地窗前,手撐著玻璃,樓層不低,視野開闊,她有些意外,“這裏能看見學校誒。”
    “從這裏到北校門,幾分鍾就到了。”許今野走過來,拿著杯子,熱水,他遞過來,“有哪裏不舒服嗎?”
    沈青棠捧著杯子,搖頭,她注意力都在屋內陳設,看到一整麵的鞋牆,感歎男生真的好喜歡鞋。
    看到手辦,會問他是哪個動漫人物。
    看到機車模型,看不懂,會誇好帥。
    看到酒櫃明顯停下來,回頭,眼裏亮得很,小聲問:“這酒應該很烈吧。”
    許今野笑了下,問她是不是還想喝。
    目光不太友善。
    沈青棠搖頭,關上酒櫃的門,說自己隻是看看的。
    ……
    喝醉後的沈青棠,像個膽大的小話癆,不像平時那樣規規矩矩的,什麽都敢看,什麽都敢說。
    許今野看著新鮮,此刻耐心充沛,她問什麽答什麽,看她來回,房子裏才有了人氣。
    房子麵積才一百二十平,除去公攤,也就一百左右,房間裏又空,可參觀的東西其實並不多。
    參觀完了,沈青棠在沙發坐下來,想了想,問:“我是第一個來這裏的女生嗎?”
    “不是。”
    許今野單手撐著餐桌,回。
    瞥見眼底有一時失神的眸子,他又道:“算上保潔阿姨的話,你是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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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子轉得有些慢。
    那句話沈青棠消化好幾秒,後知後覺,她抿唇,唇線有很小的弧度,不知道在開心什麽。
    “毛巾,牙刷,都是幹淨的,放心用。”許今野走去洗手間,打開鏡麵上方的櫃子,一半是紙巾,一半是一次性用品。
    沈青棠放下杯子,脫掉的外套放在沙發上,走向洗手間,許今野還在給她那牙刷,她就一隻手搭著手臂,立在門邊等。
    許今野將手裏東西遞給她,回頭,是纖穠合度的身形。
    薄薄的針織麵料,深色偏灰,包裹住少女纖細身形,胸前起伏綿延,往下延展,是楚楚細腰,裙擺下的腿勻稱筆直,白得晃眼。
    沒有被束服的頭發散在兩肩,發尾微卷,烏黑濕潤,她抬眼看他,唇色飽滿紅潤。
    神色毫不設防。
    “洗完早點睡。”許今野將東西塞進她手裏。
    “好。”
    沈青棠拿過來,側身進去,交換的不僅是空間,還有氣味。
    洗手間的門已經關上。
    許今野走去陽台,點燃的煙置於手指間,手掌撐著扶手,猩紅的煙頭漸隱漸明。
    他咬著煙狠吸一口,煙霧灌入肺中,辛辣的味道傳至四肢百骸。
    煙氣升騰,他垂下手,將剩下的小半截煙摁滅,打開窗戶,冷氣灌進來,將白霧吹散。
    許今野從陽台出來,關上玻璃門。
    沈青棠出來,客廳沒有人,臥室的門關著,大概已經睡了,她摸索著關掉客廳的燈。
    在手機燈光打開之前,是短暫的黑暗。
    萬物寂靜,隻有心跳不止。
    *
    沈青棠第二天是被渴醒得。
    她在夢裏找了一晚上的水,始終沒能得償所願。
    沈青棠睜開眼,看到陌生的環境是下意識的慌神,呆坐在床上好一會,才想起這是許今野的房子。
    還有更多的記憶開始回籠,她說過的話,碰過的東西,都清晰的像是在眼前放映。
    “……”
    她懊惱的啊了聲,泄氣地低下頭,又忍不住伸手揉搓著臉。
    怎麽會變成這樣?
    值得慶幸的大概是時間還早,早上七點,印象裏的許今野總是散漫慵懶的樣子,這個點,他不一定起床。
    在他起來之前走掉,雖然不禮貌,但能有效避免尷尬。
    沈青棠從床上起來,內搭的裙子被睡過一晚上,有些發皺,她扯了扯,在房間內找外套,才想起被放在客廳裏。
    出去時,刻意放輕動作,開門跟關門都很小心,一點點放開門柄,擔心回彈發出的響聲太大。
    沒等她徹底鬆開手柄,身後,響起開門聲。
    沈青棠:“……”
    她認命地回頭,主臥的門被大敞著,許今野從裏麵走出來,大概是剛洗過澡,邊走邊穿衣服。
    雙臂撐在衛衣裏,舉過頭頂後往下套。
    衛衣下什麽都沒有,第一眼便是勁瘦的窄腰,冷白色,腰上的線條清晰流暢,一直延伸大沒入寬鬆的運動褲裏,腹部有著並不誇張的肌肉,但能清晰看見肌肉線條。
    沈青棠條件反射地捂眼轉身,燒紅了整張臉,“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
    許今野套上衛衣,他下意識低頭看了眼,出來之前,他是有先套好褲子的。
    看個腰,就成這樣?
    剛洗過的頭發隻是用毛巾擦了擦,他抬手隨意撥弄兩下,走到餐桌上坐下,給自己倒水,看小朋友麵壁。
    酒醒了,就隻剩下指甲蓋的膽子了。
    許今野不緊不慢地喝了口,“看都看過了,你說怎麽辦?”
    剛起來沒多久,嗓子天然就有些啞。
    沈青棠被問得有些茫然,看過了,這還能怎麽辦,總不能讓他看回來?
    想到這裏,溫度高到有些離譜。
    “想什麽,耳朵紅成這樣?”許今野不緊不慢,到底擔心她麵壁一整天,沒繼續逗她,重新拿過杯子,倒上水,問:“不渴嗎?過來喝水。”
    “渴的。”
    沈青棠慢慢挪過來,在餐桌邊坐下,避開許今野的視線,喝光了整杯水。
    “喝醉的感覺怎麽樣?”許今野撩起眼皮,散漫的像是隨口一問。
    “不太好。”
    喝醉時的狀態很好,醒來就不好了。
    沈青棠在心底默默補充。
    “對不起啊,我不應該喝的,當時隻想
    嚐一嚐。”
    她一心想學壞,什麽沾邊都想嚐試,的確是有些放縱,如果對方不是許今野……現在想起來才有些後怕。
    但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喝。
    “酒吧去了,酒也喝了,煙也差點抽了。”
    許今野又倒一杯水遞過去,看她又恢複到往日乖巧安靜的樣子,有些壞意的勾了下唇,問:“你知道壞學生還做什麽嗎?”
    沈青棠緩慢抬眼,預感就不太好。
    見他散漫地靠著椅背,眼尾天生輕微往上挑,她慢吞吞問:“還做什麽?”
    “搞對象。”
    簡短的個字。
    沈青棠睜著眼,有些難以置信,結結巴巴地問:“搞,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