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川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王氏的心懸起來，一個勁兒地給薑媚使眼色。
    薑媚柔聲誇讚：“三郎姿容出眾，俊美無雙，無論什麽時候都是好看的。”
    這話還算中聽，裴景川勉強滿意，橫了王氏一眼問：“怎麽沒帶清檀？”
    清檀是裴家的丫鬟，對裴家的情況都很熟悉，薑媚要來，帶她是最好的。
    王氏在薑媚麵前理直氣壯，麵對裴景川就心虛起來，她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裴景川趕出去。
    “三郎，薑耀祖已經在刑部關了好幾天了，你氣消了嗎？”
    薑媚直接開口，裴景川沒接這話，直接上前抓住薑媚的手：“這件事以後再說，先跟我去見祖母。”
    裴景川的語氣強硬，帶著不容拒絕的霸道，王氏心裏著急也不敢說什麽，安安靜靜跟在兩人後麵。
    賓客來了不少，老夫人院子裏很是熱鬧，裴景川和薑媚進來後，談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裴景川和薑媚交握的手上。
    雖說兩人的關係已是眾所周知，但親眼看到，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裴三郎怎麽就被這樣的女子迷得神魂顛倒了？
    老夫人壓了壓唇角，溫聲對裴景川說：“三郎來得正好，快來見過幾位長輩，我們剛剛還在說你呢。”
    老夫人隻叫了裴景川，完全把薑媚當空氣。
    見老夫人如此態度，圍坐在她身邊的幾位老婦人皆是會心一笑。
    裴景川和葉青鸞的婚事不成了，她們雖然知道裴景川有個心頭好，也沒當回事，隻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把自家孫女帶來給老夫人看看，若能入老夫人的眼，那可是極好的親事。
    裴家家風嚴正，有老夫人和蕭氏在，斷然不會允許出現寵妾滅妻的事，而且這女子都搬出去了，也沒個名分，說不定日後三郎膩了，也就不足為懼了。
    “三郎這周身的氣度真是越來越矜貴了，放眼整個瀚京，還真沒有比三郎更好的兒郎。”
    “誰說不是呢，三郎的樣貌才學都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呀。”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誇起來，老夫人很是受用，麵上都是笑容。
    她今天請薑媚來，可不是想討好這個孫子，而是想讓薑媚意識到自己和這些嬌養出來的貴女差距有多大。
    裴景川怕她受委屈，可以讓她搬出去住，但她要做裴家三少夫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老夫人的態度很明確，進院子之前，薑媚就想把手抽出來，這會兒更是暗暗用力掙紮，但裴景川的力氣遠在她之上，箍著她的手腕紋絲不動。
    “三郎。”
    薑媚忍不住喚了一聲。
    他該放開她了。
    裴景川沒有鬆手，下一刻更是直接拉著她走到老夫人麵前。
    “祖母。”
    裴景川喚了一聲，而後偏頭看向薑媚，示意她也給老夫人請安。
    在座的人都是臉色微變，薑媚沒辦法躲，隻能硬著頭皮開口：“見過老夫人，祝老夫人福壽安康，歲歲無憂。”
    薑媚說完把禮物拿出來遞給老夫人。
    老夫人有意讓薑媚認清自己的身份，並未打算讓薑媚上前說話，但裴景川親自帶著薑媚到了跟前，老夫人也不好甩臉色，隻能接過盒子，淡淡道：“你也算有心了，過去坐著吧。”
    老夫人說完隨意的把盒子交給身旁的嬤嬤，顯然並不在意薑媚準備的什麽禮物。
    王氏一直想著薑耀祖的事，見狀忍不住開口：“聽說老夫人喜歡禮佛，媚娘特意尋了這串檀香木的佛珠來給老夫人做賀禮，老夫人不打開看看麽？”
    老夫人本來就不高興了，沒想到薑媚還帶了個人來邀功，她麵色一沉，睨著薑媚：“聽說你都自立門戶了，就是這麽管手下的人的？”
    老夫人方才還慈眉善目的，生起氣來，一身的威嚴比裴景川還有壓迫性。
    王氏眼皮一跳，嚇得跪下，薑媚也垂下頭說：“是我治下無方，請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可不相信薑媚是單純的治下無方，她都把三郎迷成這樣了，難保不是要圖謀三郎的正妻之位。
    老夫人覺得要好好地敲打敲打薑媚，她把目光從薑媚身上移到王氏身上，沉沉發問：“你如此維護你家姑娘，是你家姑娘的什麽人？今日來之前，你家姑娘都與你說過什麽？”
    老夫人明顯是不高興了，其他人也都等著看熱鬧。
    王氏十分後悔自己剛剛沒忍住多了句嘴，她很想說自己是薑媚的親生母親，但薑媚還沒認下她，薑耀祖也還在刑部，若是搞砸了惹得裴景川不高興，她和薑耀祖恐怕都沒有活路了。
    王氏思索了一番，遲疑著開口：“回老夫人，民婦是姑娘最近新雇的下人，民婦得了重病活不久了，姑娘心地善良才收留的民婦，民婦出身貧苦，沒見過什麽世麵，姑娘來之前再三叮囑民婦不可衝撞貴人，民婦方才因為心疼姑娘，所以忘記了，還請老夫人恕罪。”
    王氏說著磕了個頭，後背全被冷汗打濕。
    裴家是富貴滔天，但這位老夫人可不是尋常人啊，還是別在她眼皮底下晃的好。
    “這珠子又不是她親手雕出來的，有這麽值得讓你心疼？”
    老夫人一語點破王氏是在刻意邀功，眼神凜冽的掃了薑媚一眼，無聲的警告。
    薑媚垂著眸並未辯解，王氏亦不敢再隨便說話。
    畢竟還有這麽多賓客看著，老夫人也沒有一直揪著這件事，敲打了幾句便讓王氏起來了。
    薑媚也要退下，裴景川卻拉著她說：“軟軟，這是二姨祖母和三姨祖母。”
    因老夫人發了一通火，屋裏十分安靜，裴景川的介紹便顯得格外刺耳。
    老夫人臉色一變，二位姨祖母更是驚得嗆了茶，失態地咳嗽起來。
    “三郎！”
    老夫人不高興地喚了一聲，話裏滿滿的都是警告。
    她前腳才敲打了薑媚，裴景川後腳就把薑媚介紹給在場的長輩，這不是明擺著跟她唱反調麽，而且他這樣護著薑媚，她還怎麽開口說結親的事？
    裴景川並不害怕，一臉認真地說：“祖母不是讓孫兒過來見過幾位長輩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