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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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延一米九的個子,站在不到一米七的沈微藍麵前卻尤其卑微,他垂著頭、頹敗地聽著。
    “隻要你永遠不說,他就可以永遠假裝不知道。”
    沈微藍眼底溢出恨意,胸中悲慟難消:“不過往後他每次看到你,或許都會和我有一樣的感覺吧。”
    想到含冤而逝的父母、想到這一生或許都不能為他們報仇雪恨、想到原本美滿幸福的家庭,就是因為這個人的家人而分崩離析、生離死別。
    怎麽可能不恨?
    理智告訴沈微藍不應該連宿延一起恨,他何其無辜?
    可他們父母呢?難道不比宿延更加無辜?!
    “星星還真是堅強。”
    沈微藍都做不到鎮定自若地麵對凶手的家人,她最多無視,多說一句話就難以藏住洶湧的恨意。
    但為父母的死奔走了三年多、遍體鱗傷的沈掠星卻可以。
    他們家星星這麽喜歡宿延的嗎?會不會有點太辛苦了?
    沈微藍笑著笑著眼睛紅了:“不過這是你們的事,我管不著,隻要星星往後健康平安,我絕不插手。”
    宿延埋著頭,很低地“嗯”
    了一聲,沈微藍轉身朝走廊深處走,去護士站拿藥,留下宿延一個人站在起風的窗前。
    下午兩點,沈微藍拿著祛疤膏進了病房。
    午睡剛醒還在喝水的沈掠星聽到腳步聲立馬抬起了頭,見來人隻有姐姐,頓了頓忍不住問:“宿延呢?”
    沈微藍擰開祛疤膏的蓋子:“不知道,手臂伸出來塗藥膏。”
    一些小的傷口已經掉痂,沈掠星看姐姐似乎心情不好,便聽話地伸出手,將袖子卷起來,讓姐姐給自己塗藥膏。
    “我這兩天在看s市的房子,等你出院跟我一起過去。”
    沈微藍讓沈掠星換一隻手,邊給他塗藥膏邊說。
    “去s市?”
    沈掠星微微訝異:“我也去?”
    沈微藍抬頭橫了他一眼:“否則誰照顧你?那邊有幾所高中接收複讀生,到時候選一下,把學籍也轉過去。”
    “好。”
    沈掠星乖乖答應,又抬頭看了眼病房門口,護士和其他病房的病人來來往往,卻唯獨沒有宿延。
    “我午覺睡醒了,你去哪了?”
    等沈微藍給自己塗好藥離開,沈掠星用新的手表給宿延發了信息。
    幾秒後宿延便回了消息,他發了一張照片,照片裏是已經長成大型犬模樣的沈誌強。
    沈掠星眼睛一亮:“你去接沈誌強了!”
    “嗯,在回醫院的路上,就寄養在醫院附近的寵物店裏,你下樓就能去找它玩。”
    宿延回複。
    宿延又拍了好幾張沈誌強的照片發給沈掠星,沈誌強現在變得特別魁梧強壯,感覺可以隨時把沈掠星撲倒。
    “謝謝姐,沈誌強之後就不麻煩你照顧了。”
    商務車裏,宿延對坐在後座、五官大氣明豔、完全看不出年齡的女人道。
    “我倒是希望一直照顧它呢,你給嗎?”
    宿隨好笑道。
    沈誌強在宿延出國前一直放在宿家宅子裏讓狗保姆照顧,後來大伯的女兒、也就是宿隨偶然一次回家看到了沈誌強,很是喜歡,便問宿延能不能放在她那裏養。
    大伯從政,為防詬病,他們家和宿家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而宿延的堂姐——宿隨和宿家的小輩也幾乎沒有什麽來往。
    宿隨為人正直清貴,幾乎沒有沾染半分宿家小輩的惡習。
    當時宿延確認了宿隨是真心喜歡沈誌強、又問了沈掠星的意見,便答應將沈誌強暫時放到她那裏養,等高考之後再接回來。
    “你昨兒是不是去總部鬧事了?我爸都聽說了。”
    宿隨摸著沈誌強的腦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小延。”
    宿延挑眉:“大伯不是忙著競選麽?還有空聽這種八卦?”
    宿隨意外地看向自己堂弟,探究地問:“你什麽時候關注這個了?”
    “大家不是都關注麽?”
    宿延笑了笑:“大家還說,大伯今年的競選不比前幾年順利了。”
    宿隨沉默下來不說話了,片刻才篤定道:“今天找我不隻是接狗,對嗎?”
    “姐,大伯競選受挫到底什麽原因,你們真的不知道?”
    宿延問。
    宿隨神色沉下來,戒備地望著宿延:“你到底想說什麽?”
    競選不順原因自然複雜,但主要原因並不難猜。
    宿韜說到底也是宿家人,背靠龐大的商業帝國,政治覺悟再高、政績再漂亮,大家提到他也總是避不開宿家。
    一年三年的新鮮感還在,四年五年的,那些選舉人不可避免被更精彩動人的故事吸引。
    比起從未吃過苦的宿韜,那些寒門出身、背景薄弱的政客在這兩年來更加吸引選舉人的目光。
    宿韜再如何為底層做事,依舊是豪門貴胄,他無論如何都比不上本身從底層爬上來的那些人,他們才是真正的同類。
    宿隨聲音微斂:“小延,插手這件事對你沒有好處。”
    宿延在這個時候提到自己父親的政治危機,宿隨很難不對他產生敵意。
    宿延聳肩:“姐,你知道昨天我為什麽鬧到總部嗎?”
    “男朋友?”
    宿隨也聽了些八卦,知道宿延交往的那男孩,正是自己太奶奶當年下鄉遇到的那戶人家的孩子。
    “這隻是一半原因。”
    宿延正色起來:“他爸媽四年前去世了,死於一場工程事故。”
    宿隨蹙眉,不明白宿延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當時去世的,還有另外十三名工人,都是底層勞動人民,求助無門、凶手現在依然逍遙法外。”
    宿延聲音微凜,目光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