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武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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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矮子殞命的小道觀裏一切都顯得那麽尋常,道長不是什麽生聲名顯赫之輩,香火也剛好滿足十幾個人的需求,除了大殿裏的天尊、玉帝被擦的幹淨,一切陳設都是那麽簡陋。
寮房裏,一個年紀不大的道士正在默念經卷,大家雖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但感覺他是在超度亡魂,因為廖矮子最後就是坐在這間寮房的桌案旁死去的。
那道士見有人走進來,行了禮也不多話,任由幾人查看。
曹闊在廖矮子坐過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撫摸桌案上的窟窿,那是廖矮子用來插大槍砸出來的,仔細看過屋內擺設,還是沒什麽線索,就問那道人“這裏是你的房間?”
道人見幾人滿身貴氣,趕緊回答“是的。”
曹闊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那人撕下的經卷在何處?”
道人沒有理會銀子,趕緊在箱櫃中翻出經卷放在桌上。
曹闊拿起來觀看,是一本《道引經》,被撕下來的是最後的封頁,這就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封頁上一個字都沒有,廖矮子想要告訴他什麽呢?
程徽音見狀問道“被撕下的書卷呢?”
道人搖頭表示不知去向“被後來闖進來的一夥人拿走了。”
曹闊聞之眉頭緊鎖,難道那上麵寫了什麽?可轉念一想應該不會,以廖矮子當時的情況,他明知自己性命不保,怎麽會把重要的消息放在明顯處,於是敲敲桌上的窟窿問道“那杆大槍呢?”
那道士先是一愣,隨即說道“非是大槍,而是大殿金像上的法器,已經插回去了。”
曹闊路過大殿的時候有看那些雕像上的法器,沒什麽特別之處,但總覺得事情不合邏輯,再次問道“那矮子闖進來的時候,你們就任由他去拔金像上的法器?難不成元始天尊在你們心中還不如一個莽夫?”
那道士見他這樣說,誠惶誠恐的道“非是我們任由他肆意妄為,而是那位大人手裏拿著錦衣衛腰牌,我們不敢阻止。”
“哦?這麽說他在抽取法器的時候你們曾經勸阻過他,是因為他拿了錦衣衛的腰牌你們才由他去的,是嗎?”曹闊頓時來了精神,這說明道觀裏的道士和廖矮子之間是有交流的。
“是的。”道士回道。
“那他可曾說些什麽?”曹闊將身上的銀子全都放在桌案上。
“那位大人沒說什麽,隻是問了我們觀中幾時敲鍾,然後就坐在這裏掏出一把刀子插在胸口,當時就把鄙觀的道童嚇暈過去好幾個,後來又有一些人闖了進來,裏裏外外搜了好幾遍,沒什麽發現才拿了他手裏的經卷離開了。”道士和盤托出。
“敲鍾?你們幾時敲鍾?”
一直凝思苦想的單、程二人與道士對道觀敲鍾文化進行了深度探討,然而曹闊卻是滿目晶瑩,他終於知道廖矮子要說什麽了,起身離開道觀。
程徽音見狀緊追不舍“師父,你是不是已經知曉答案了,廖矮子到底和你說了什麽?徒兒也想知道。”
“是武當。”曹闊沒有回身。
“武當?”程徽音不解。
“撕下的那頁經卷無字,無字即為紙張本身,就是紙,而最後一頁又代表止,所以是一個‘止’字,插在桌案上的法器不是大槍而是戈,左‘止’右‘戈’即為‘武’字,鍾響為‘當’,他是告訴我要找的東西在武當,要知道矮子識字有限,能想出這種辦法已經是他的極致了。也怪我,其實早該想到了,宮裏的九宮八卦陣就是武當山的,當年李道宗就進過宮,肯定是武當山無疑了。”
曹闊站定,娓娓道來,而後又掏出血玉放在單雲錦手裏,說道“這是我從沙海浮城帶出來的為數不多幾樣東西之一,就是想著你們兩個可別為了一句誓言耽誤終身。徽音你知道一些那胡姬的事,所以今後我是要隨她去的,所以你們兩個再替我辦最後一件事情。”
“請樓主吩咐。”單雲錦拿到血玉之後有些激動。
曹闊點點頭道“你隨黃泉去關外把她大師兄的墳遷回來,我在海笑的墓裏留了幾樣東西,一並取回來。”
提起**,程徽音就止不住眼淚“師父,縱然有血玉我也是不會嫁給他的,咱們那麽多兄弟,沒有一個因為你不在了而背叛**樓的。二爺一家隱居北川河;三姑娘造&nbp;反,六嫂撇了家業陪她;左手夫婦回陵川冶鐵,洪九夫妻在長洲開店,伍誠夫婦藏身軍中,熊相南、夏胖子小丹河打魚,就連小姑奶奶和耿少雄都男耕女織,除了倭女不知所蹤,隻他一人投了錦衣衛,你叫我如何信他。”
曹闊吐一口氣,慢慢抹去小徒兒的眼淚“渾說一氣,你在**樓才呆了幾天?你說的這些雲錦何嚐不知道,可你看錦衣衛去拿誰了,大家不都好好的嗎?雲錦還是自己人。他這條路是八荒遲悔給他選的,其中緣由我比你清楚,別孩子氣。”
“我不會跟一個不講忠義的人過一輩子。”程徽音突然抱住曹闊大哭,倒是把兩個男人弄的措手不及。
單雲錦見曹闊怎麽也無法將程徽音從身上摘下來,心中明白程徽音已經心有所屬,不禁黯然神傷。哪怕曹闊示意他幫忙也不上前,隻躬身行禮道“關外遙遠,屬下先行回去準備車馬。”
“徽音……你我師徒一場,就這樣吧。”曹闊還是掙脫了小徒兒的糾纏,老氣橫秋的歎了一聲。
程徽音被拒,哭哭啼啼的跟著單雲錦往回走,走幾步一回頭“師父等我從關外回來……”
直到二人身影消失,曹闊才莫名一笑,他沒有趕往武當山,而是又回到了京城,出現在東萊寒雁的家中。
東萊生了,花烈正忙著伺候月子呢,身後還有一群孩子要帶,忙的焦頭爛額,沒多時大丫頭就提著一堆盒子進屋“爹,有客人來了,從未見過,人在院子裏吃茶。”
花烈望著一堆禮物,不禁咧開了嘴“誰消息這麽靈通,知道孩子今天滿月,倒是個出手闊綽的。”
“三爺,把孩子抱來我看!我可是在萬英樓要了最好的兔肉,咱哥倆一起喝點?”曹闊在院子裏喊。
花烈正給孩子換尿戒子,突然身子就是一僵,雖然聲音不對,但他太清楚這個人是誰了,再看窩在床上的東萊寒雁朝他點頭,眼淚差點沒掉下來,趕緊仰著脖子止住淚水,隨即抱著孩子就走了出來“還他喵真是你,真是你啊!”
“哇……”孩子被嚇哭了。
“哎我滴個乖乖,你這個不著調的爹還是改不了這脾性,咱不怕哦,乖了乖了。”曹闊趕緊把孩子接過來,拉開褲子一看,接著笑道“是個帶把兒的,剛剛好,剛剛好。”
花烈猜到這話的意思,跟著道“是剛好,知你這些年無子,若是喜歡,就把他過繼過去,讓他跟著你姓曹,給你做兒子。”
曹闊笑著瞥他一眼“是要過繼,但不是過繼給我,我要走了,走之前去你哥那兒看看大夥,我替你做主了,把這孩子過繼給花老爺子,全了他的心願。”
花烈終是沒能止住眼淚,哭的比孩子還慘“見到我哥就跟他說,老三過的可好了,不用他惦記,啊啊啊啊~”
曹闊輕踹他一腳“沒點兒出息……”
東萊寒雁聽說剛誕下的孩子要被抱走,知道無力阻止,於是趕緊收拾了一堆東西從屋子裏拿出來,將一塊親手縫製的肚兜塞在孩子的被裹裏,淚眼婆娑的道“他侄女婿,要不你在留幾天,讓我在孩子身邊多伺候幾天,剛好富陽侯向你們忠勇王府下了戰書,你把這事了了再走也不遲,你也不想看著忠勇王府的女眷被欺負不是?”
“下戰書?怎麽戰?這都多少年沒人敢惹我了,你就沒告訴這傻缺我是誰嗎?”曹闊聽到戰書就樂了。
“這家人本來就不精細,動不動就惹事,這回您替皇上好好收拾收拾他們,把他們收拾的知書達理些。”東萊寒雁抹著眼淚道。
“放心吧三嬸兒,這回我就放開了手腳,收拾的連永平公主都認不出他來,在哪兒收拾啊?”曹闊半開著玩笑道。
“在襄陽府,武當山下,富陽侯府連同上次那幾個不知死的,花了大價錢請武當山辦一場武林盛會,說是邀請天下英雄同台較技,技高一籌者今後可在各個王府效力,同時也借著這個機會解決你們兩家的恩怨。讓你們忠勇王府遍請天下英雄打擂台,若你們贏了,他們負荊請罪;輸了,滾回草原。現下忠勇王在外沒有回來,你們王府裏的幾個女人又不識江湖人,帶了部族勇士隻身往襄陽去了。”東萊寒雁道。
曹闊聽了不禁搖頭笑道“又是武當山,想想也是,放眼天下如今也隻有武當山有這樣的影響力和實力舉辦這種盛會了,正好我也要往武當拜訪,順手替也先土幹料理了這麻煩,也全了我們之間的恩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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