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56章、成熟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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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林菲菲拎著禮物往院子裏走,我那些許久未見的七大姑八大姨紛紛迎了出來。
    說是迎接,其實她們是為了圍觀林菲菲。
    林菲菲的氣質與美貌頓時引起了一陣驚呼,親戚們拉著她拉家常,熱情地讓她有點不太適應。
    以我和親戚們聚會這麽多年的鬥爭經驗,消耗親情最快的方式就是過年聚會,其實我和他們半生不熟,聚在一起,我覺得如坐針氈。
    吃飯的時候,分成男女兩桌,我不喝酒,又怕林菲菲麵對這麽多親戚的無從招架,於是我主動和她坐在了一起。
    林菲菲第一次來我家過年,就像眾星拱月似的,五舅這時候端著酒杯過了找我喝一杯,他勉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滿嘴酒氣地問道:「斌子,你和菲菲準備什麽時候結婚啊?」.
    我不禁一愣,嘴裏暗暗發苦,這個問題終歸還是沒跑掉。
    他一開口,世界好像忽然變得安靜了,所有人都看著我,等著我的回答。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每次過年,我的終身大事都會被拉出來過堂。
    我以前並不理解他們,明明自己過得一地雞毛,怎麽還有心思操心別人的終身大事,不過我慢慢明白了,我們家這些親戚,他們本質上是見不得你過得好,每年才見一兩次,張嘴閉嘴就是問工資,問工作,問什麽時候結婚,其實就是想在我身上怒刷存在感,但我爸媽卻覺得我不結婚,他們就在親戚麵前抬不起頭。
    我波瀾不驚地笑了笑,看著他的眼睛答道:「我和菲菲正商量這事呢!您也知道我們倆的工作都在城市裏,準備買房呢!要是一直租房,每年房租都夠挺多的,有這個錢還不如還貸款呢!所以今年我們的任務就是弄個首付,到時候如果差點,還得麻煩您拉我們一把。」
    五舅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他愣了好一會兒,苦口婆心地勸我:「其實也別給自己這麽大壓力,租房也挺好的,現在房價這麽貴,五舅我也不想看你們壓力太大。」
    果然還是借錢有效果,立竿見影,我一提借錢,他果然不再提結婚的事了,這個殺手鐧一祭出來,不僅他老實了,其他親戚也被威懾住了,絕口不提催我結婚的事。
    每年過年回家,親戚們的問題都緊緊圍繞著結婚生子,買車買房緊密展開,毫無邊界感可言,我一般打個哈哈就過去了,他們也不是真的關心我,我也不會真往心裏去,生活是給自己過的,不是為了給別人看的,可惜我爸媽不明白這個道理。
    親戚聚會被盤問是必不可少的,他們的手段通常包括先抑後揚,漫不經心,反向炫耀,自問自答來抬高自己,打擊別人。
    我五舅剛敗下陣來,我大姨又開始陰陽怪氣地說道:「哎呀,斌子,這次你可得好好珍惜啊!菲菲可比上一個鄺莉可強多了,你和她好了九年多,很難割舍,但你別老想著她了,慢慢把她忘了,好好過自己日子。」
    頓時,本來熱鬧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她這麽一說,我心裏頓時挺無語的,我知道她為什麽故意這麽說,每年親戚聚會,她兒媳婦都是我們這一輩裏最耀眼的存在。
    她兒媳人長得漂亮,工作也好,可今年林菲菲一來,頓時取代了她兒媳在群眾心裏的地位,她心裏不平衡也很正常。
    大家麵麵相覷,我看見我媽低著頭,肩膀聳動了一下,隨之露出一抹苦笑,我爸眼睛裏也閃爍著一絲無奈,但隻是靜靜地坐在這裏,沒說什麽。
    我撇了撇嘴,盯著大姨滿臉橫肉,笑眯眯地說道:「我確實忘不了她,每次路過火葬場,都能想起來。」
    哈哈哈……
    房間裏頓時響起一陣笑聲,我輕飄飄地化解了尷尬,但我也沒有乘勝追擊,反正每年就見
    一次,沒必要把這種塑料親情放在心上,討厭一個人其實沒必要撕破臉,成年人結束一段關係最好的辦法,是默默疏離。
    這頓飯我吃得與世無爭,沒有往年的短兵相接,心情有種前所未有的平靜,重新審視自己,或許成長是從沉默開始。
    生活賦予我們的磨煉,讓我學會了戴著麵具生活,麵具之下的我的美好和真實,隻留給值得的人就夠了。
    應付完親戚,一回到家,老頭就「鬼鬼祟祟」把我叫到廚房,主動遞給我一支煙。
    我心裏忽然咯噔了一下,看來我爸又要和我談談了。
    他用瘦消而皺紋縱橫的手夾著一支點燃的香煙,他的目光隨著煙霧升騰,而不與我對視,好半天他才吞吞吐吐地開口:「菲菲家那,彩禮大概多少錢啊?」
    我愣了一下,心頭就像被一柄重錘狠狠地砸了一下,老頭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無力和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被我說出來的數字壓垮。
    我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當他小心翼翼地和我商量的時候,證明他已經老了。
    以前我們家什麽事老頭兒都搞一言堂,獨斷專行,今天忽然用商量的語氣和我說話,我突然有些不適應。
    我沉吟了一陣,開始給他做心理慰藉:「這事我問問菲菲,不過她家那邊對彩禮要求不高,沒您想象的那麽誇張,好像就幾萬吧!」
    我其實是騙我爸的,其實彩禮兩個字從他嘴裏吐出來這一刻,我就倍感壓力,但我不想讓他去想這個壓力,於是編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老頭橫了我一眼,「扯!你當我不上網嗎?咱們村兒大亮,就比你大一歲,娶了個二婚還帶女娃的,彩禮都二十萬。」
    他忽然歎了口氣,愁容滿麵:「菲菲人長得漂亮,工作又好,家庭條件也比咱們家好,彩禮肯定隻多不少啊!」
    老頭兒疲憊的目光,讓我感覺到他內心的掙紮和沉重,就像門外這棵枯樹,它的枝葉在寒風中搖擺,卻無法掙脫命運的束縛。
    我笑了笑,「我說真的呢!您別拿大亮和咱們家比,每個家日子過得不一樣,菲菲以前和我聊過,說她家對彩禮並不重視,人家也不是賣女兒,總不能兩家討價還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