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輕度抑鬱症呢，根本不用休息這麽久，之所以現在才找你，完全是出於領導對你的關心。」
    「我特意和醫院谘詢過，其實現在人壓力這麽大，很多人多少都有點兒抑鬱。」
    「你晚上睡不著覺，那不更適合飛紅眼航班嘛！實不相瞞，我家孩子現在都上小學了，我都沒怎麽管過，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工作上。」
    李媛說得滔滔不絕，我都不知道，這麽不要臉的話，她是怎麽說出口的。
    正當我以為她說完的時候，她淺淺地喝了一口咖啡，緩緩將身體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
    她似笑非笑地盯著林菲菲，優越感十足地說：
    「你知道我工作忙到什麽地步嗎？我家孩子上幼兒園小班的時候，有一次我去接她，我以為她是小二班，排了半天隊我才知道，原來她是小三班，哈哈哈……」
    我和林菲菲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無語，這有什麽可驕傲的，竟然能讓她笑得如此歡暢。
    李媛止住笑聲，目光直刺在林菲菲臉上，一開口透著濃濃的爹味：
    「你們現在還沒有孩子，正是努力的時候，咱們公司福利待遇這麽好，你更應該努力回報公司。」
    「現在工作多不好找啊！公司還給你升了乘務長，咱們得感恩公司給的這個機會。」
    「……」
    李媛大談特談奉獻精神，和資本家共情，要麽錢到位，要麽是病，得電。
    林菲菲氣笑了，那雙明亮的眼睛，原本宛如深邃的湖水，此刻卻閃爍著點點星光，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你姐，我想問您個問題。」林菲菲朱唇輕啟。
    「沒事，你隨便問。」李媛目光灼灼地看著林菲菲，眼神裏充滿了期待。
    林菲菲唇角一揚：「您現在一個月工資多少啊？」
    李媛一頭霧水，臉色有些不自然，假笑道：
    「問我工資不太好吧？咱們公司不讓私下討論，我隻能告訴你這個數。」
    說完，她伸出一個巴掌。
    林菲菲心領神會，莞爾一笑：
    「那就是一個月五萬唄！」
    李媛點點頭，唇角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
    「我可什麽都沒說啊！一切都是你猜的。」
    「我月薪才一萬多兩萬，要給我五萬，別說天天上夜班了，就是把我腿打斷了，我爬也爬來公司，可問題不是這麽回事啊！」
    「……」
    李媛臉色頓時難看下來，目光也不像剛才那麽友善，冷冷地說：
    「菲菲，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你年紀輕輕的，不要談錢，得多談奉獻，你現在正是職業上升期，多努努力，工資肯定能提起來。」
    說罷，她語氣緩了緩，繼續給林菲菲洗腦：
    「如果你來咱們公司隻是打一份工，那我隻能說這個環境不並不適合你！」
    「現在航空公司多，競爭壓力大，有狼性才能從激烈的競爭中廝殺出來，隻有你越努力……」
    李媛話還沒說完，便被林菲菲笑嘻嘻地打斷了：
    「隻要我越努力，老板就能開上法拉利。」
    李媛下意識攥緊了拳頭，深吸了幾口氣，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說：
    「菲菲，你好歹也是乘務長，這思想覺悟怎麽一點兒也沒跟上？如果你要是這麽想，我覺得你根本不適合乘務長這個崗位。」
    「所以呢？」林菲菲下巴一揚，毫不畏懼地看著她。
    李媛輕呼了一口氣，笑道：
    「所以公司覺得你現在的情況，更適合打一些輔助性的工作，比如轉到地勤。」
    她稍稍一頓，目光深深地看林菲菲，嘴角揚起一絲輕笑：
    「既然你現在身體不好，那不如先暫時賺到地勤，這樣就不用熬夜了，你先調理一下身體，等好了再回到空姐崗。」
    我直接嗬嗬了。
    這餅畫得真是沒誰了，把人都當傻子呢？
    不用我說，林菲菲肯定也不會同意。
    從乘務長轉成地勤容易，但想從地勤再轉回乘務長那可就難了。
    林菲菲盯著她的眼睛，微微一笑：
    「那我同意轉到地勤，職位還是管理嗎？還是普通員工？」
    職業性的假笑再度掛在了李媛臉上，她扶了一下眼鏡，說道：
    「是這樣，你剛轉到地勤，還沒有什麽經驗，所以先從員工幹起來，以你現在的情況，幹地勤肯定是最理想的工作了，你覺得怎麽樣？」
    林菲菲唇角微微一動：
    「我覺得不怎麽樣！」
    「……」
    李媛臉色迅速黑下來，拍案而起，怒聲說道：
    「菲菲，這是組織對你的關心，你卻不當回事，這麽好的機會，可不是說有就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