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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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刻他覺得對麵的人對自己非常熟悉。
    後一秒,池曦文放下自己不切實際的念頭,給對方回了消息:“謝謝你,李先生,我們竭誠為您的寵物治療和服務。”
    隨即切號下線,準備交接賬號。
    下午快下班前,池曦文被拉進一個除了院長全院都在的群。
    “池醫生!!晚上大家準備聚一聚,一起吃個飯唱個k~”
    池曦文想拒絕的。
    他來這裏這麽久,也隻跟同事在外麵吃過一頓飯而已。他獨來獨往,平時待人禮貌,但不如何和大家一起聊天八卦,從來隻低頭做自己的工作,照顧那些不會說話的、生病的動物。
    這種性格放在獸醫裏常見,許多獸醫都不是樂觀開朗的人,但大夥顯然都很喜歡池曦文。
    明確在群裏告訴他:“放心吧院長不去!他老丈人生日,等會兒要去接娃呢。”
    “池醫生想吃什麽?火鍋吃不吃,烤肉吃不吃?”
    池曦文不太能吃辣,他看了會兒刷屏的手機,有人不斷往群裏分享餐廳的點評鏈接,同事的熱情讓他感覺回到了非洲,所有人都格外善良美好。人和物都是。
    他無法拒絕,回複:“我都行。”
    “耶!池醫生同意了!那咱們下班後立刻就去!!”
    都以為池曦文要離職了,畢竟辭職信都交了,鄭院長還昨天當麵那樣喊人滾蛋……
    池曦文花了十分鍾收拾放在辦公室的東西,他沒什麽物品,就一些診斷記錄的本子,一些用拍立得衝刷出來的寵物照片,兩卷粘毛器,還有幾封寵物主人的感謝信。前幾天有個女生送了他一個用自家貓毛做的羊毛氈布偶貓。
    他一起收納整齊,離開辦公室時,沒注意到院長進來了,丟了一個姓名牌在桌上。
    鄭院長以為自己沒有批準簽字允許池曦文離職,就可以當沒事發生。
    畢竟他還把轉正的姓名牌給了池曦文。
    池曦文要是懂事,順著台階就下了。
    鄭院長關門下班,沒注意到背後的員工門開始交接:“走了走了,鄭立新走了!”
    “下班了,撤!”
    池曦文將衣服換好,就被同事拉走了,今晚值班的醫生一臉羨慕。
    李夏煜提前收到池曦文晚上要和同事吃飯的消息,有點不開心,結合前麵池曦文詢問他在上海租鋪子開寵物醫院的事,他合理懷疑:“你不在這家醫院幹了嗎?我支持你!你那個院長我見過幾次,看著就煩,工資又低又累,你開個吧,我給你投資,我有好多零花錢,都給你存著的。”
    李夏煜發的語音。
    還是在家裏發的。
    他爸今晚就要回家了,晚上有個家宴要吃,等會兒就和大哥一起出門。
    所以梁越聽見了他發的語音,抬頭掃了他一眼。
    梁越猜到緣由,可能是因為那位情緒激動的院長。他動手指小號給池曦文發消息:“聽說你離職,我名下有家寵物綜合醫院需要一位院長,我很欣賞池醫生。”
    雖然他現在手裏沒有,但可以馬上買。
    還輪不到李夏煜給池曦文投資。
    但池曦文沒回複。
    反而李夏煜一直在劈裏啪啦地打字,還發語音:“你現在和同事去吃飯了?吃的什麽,好不好吃?”
    “我就想給你投資!就想給你投資!我有好多零花錢的,以前沒舍得花,一直想創業呢,我覺得給你投資挺好的,寵物醫療現在這麽熱門,這也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多大年紀了還用這種語氣說話,梁越蹙眉別開頭,攥著手心裏沒有動靜的備用手機。
    忽然,手機嗡了一聲。
    這代表有新消息——
    梁越神色雲淡風輕,半點不急躁地解鎖手機。
    ……原來是運營商給他發短信了。
    晚上七點是家宴。梁越坐上車後,沒有關車門,對外麵等著上下一輛車的李夏煜道:“上來。”
    李夏煜受寵若驚,他以為大哥不樂意跟他坐一輛車呢。
    他鑽進車裏,高高興興喊了一聲大哥,又開始玩手機。
    看得出來是在打字和回消息,梁越眼神本來也沒那麽好,看不見在聊什麽。
    字號能不能大點兒?
    他一直皺著眉,導致一旁的李夏煜察覺到,警惕地往車門縮了縮。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他啊……
    他悄悄跟池曦文吐槽:“晚上我爸回來了,要去徐匯吃頓飯,我坐我哥車上呢,他不知道怎麽特別不爽我,可是剛剛是他主動讓我上車的誒!我又沒求他。”雖然他挺高興的就是了。
    李夏煜:“有時候不知道這男的在想什麽。”他瞥了一眼梁越。梁越臉上沒有表情,側頭對著窗外。
    李夏煜忽然就想到,大哥和父親之間的關係,遠不如自己和爸爸間的親近。
    大概是這個原因吧。
    池曦文表示他有時候也不知道這男的想什麽。
    他不希望一直看見梁越的消息,直接繞開話題:“我先吃飯,不能一直玩手機的。”
    李夏煜:“那行我先給你報備著,你也要報備啊,你轉場記得說,哪個ktv,幹不幹淨啊,別喝酒哦。”
    池曦文回了個“嗯”。
    和同事吃完烤肉,轉場到旁邊的ktv。城市裏年輕人的娛樂活動就那麽老幾樣,這幾年流行劇本殺和密室逃脫,但密室逃脫中途不能碰手機,都擔心晚上醫院有緊急醫療情況,需要他們立刻趕回醫院。
    這種事偶有發生。
    值班隻一個醫生護士,可能忙不過來。
    池曦文沒喝酒。他知道自己酒量不佳,五年前他剛去國外念研究生,一次喝醉,給自己名義上的小姑、實際上的親生母親打了電話。
    他在電話裏含混不清地喊了媽媽,大約是小姑覺得奇怪,在池天宇麵前說了一句:“你表哥過來讀研究生了嗎,他可能打錯電話了,在電話裏喊我媽媽。”
    池天宇發瘋一般來找他:“你答應過我的,答應我不說的!你為什麽又要給她打電話!你那樣喊她!上次就是那樣,你故意的!你為什麽、為什麽!又一次的……”
    他險些將池曦文推下陽台。池曦文那時候住在學校附近,他跟人合租,每周會去梁越那裏一次,兩人保持一種極端不正常的關係,絕對不是他想要的愛情,池曦文自己知道這點,又控製不住地對此上癮。
    有時候他會帶點工具幫梁越驅趕他別墅裏的蜘蛛,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些蜘蛛明明被他趕走了,又總是回來。
    梁越會給他發圖:“你沒弄幹淨,這麽大的蜘蛛讓我怎麽睡覺。”
    池曦文非常納悶,時常半夜跑過去給他清理蜘蛛,和跟他睡覺不一樣,打掃蜘蛛算是工作,這是正當的賺錢,所以他會收梁越費用,因為他不去,梁越就找別人殺蜘蛛,每次都花好幾千,這不如讓他來賺!
    有次池曦文抓住蜘蛛,丟出去仔細看了看,覺得不對勁,看向梁越:“是不是有人來你家惡作劇,你得罪了誰?”
    梁越:“很多,你指誰?”
    池曦文:“……這應該是人工養殖的蜘蛛,不是野生的,也就是說被人故意放在你家的。”
    梁越挑眉:“你看錯了吧,這也能分辨出來?”
    “別人不可以,但我可以啊,首先它特別溫順,”池曦文直接將蜘蛛握在手心裏,說,“而且體型大,因為環境安全,它不需要保護色,顏色上也有區別。我學什麽的你不知道嗎?”
    梁越總是對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感到好笑,慵懶的聲音道:“知道了小獸醫,把手洗了再過來陪我。蜘蛛記得丟出去。”
    雖然維持著不正常的曖昧關係,但有些接近談情說愛。梁越對他溫柔,也會誇他好看,讓他不要總是低著頭。那段時間池曦文又患得患失又覺得開心,和喜歡的人可以接觸,還總有驅趕蜘蛛的工作,這份工作給他帶來穩定的收入。梁越挑食,很多東西都不吃,但池曦文喜歡吃,他還可以在梁越這裏填飽肚子。
    這種老鼠偷米似的開心,在20歲那天他在梁越家裏喝了幾杯紅酒,醉了後居然給“小姑”打電話而徹底改變。
    池天宇險些將他推下樓,末了他拽住了池曦文。
    池曦文被他拉上來時,他嚎啕大哭,指責他:“我什麽都沒有了,你知不知道我得了很嚴重的病,我活不了多久了!哥我求你,不要奪走我現在的一切,我送你房子,你不用跟人合租了,你別來美國讀書好不好,你去英國,去澳大利亞,我都給你錢……”
    池曦文背過身沒有理他,拉扯的時候他胳膊被刮傷了,他要去樓下處理一下。
    “你回來!”池天宇用力拉住他,站在欄杆邊緣躍躍欲試,“你答應我,不答應我就去死,早晚都會死,我現在死給你看!”
    池曦文很不耐煩地甩手:“你要死就去,我說過我不攔著你。”
    他沒想過,池天宇的身體已經脆弱成那樣了,像一片紙,被他一甩就撞在欄杆上,從樓上跌落下去。
    附近監控拍得明明白白,池曦文說不清楚,他坐在醫院冰冷的長椅,被聞訊趕來的小姑怒氣衝衝地扇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太過用力,扇得他發懵。
    耳朵長久地鳴響,他聽不見了,嘴角都是血,咬著自己的唇道歉:“小姑,對不起,對不起……”
    “小姑”在咒罵他,他雖然聽不見,但抬頭時看得見。
    他不知道親生母親在說什麽,隻感覺她的眼神太恨自己,也太過刺目。他無法辯解,隻能說不住地道歉。
    “對不起有什麽用啊!天宇要是死了,你也去死!”
    她看起來是個很銳利的女性,鋒芒畢露,也很有本事,給兒子掙了很多的身家。眼淚弄花了妝。
    池曦文見她的次數不多,他會羨慕也會想象,很多次自私地考慮,如果說穿這件事會怎麽樣。
    天宇真會自殺嗎,死了就死了吧,和他無關。
    然而事情真的發生,他隻有內疚和絕望。他想成為優秀的獸醫,所以接受了那個沒辦法認他回家的葉老師的資助,來這裏讀書。
    他和喜歡的人重逢,他們保持著一種親密的關係,會擁抱也接吻,或許有更進一步的機會。
    他剛開始進入研究生校園,教授十分和藹,教室的三樓有免費的咖啡和小餅幹,以及均勻的陽光。
    鄰居的法國太太每星期都送給他烤鬆餅,因為他前些日子,幫助她在公園給她年邁的靈緹犬進行了及時的醫療急救。
    他的室友是一對情侶,養五隻貓,因為池曦文做的貓條很受歡迎,他們對池曦文非常友善,甚至建議他:“你可以帶男朋友回家,就算發出聲響也沒關係,我們一點都不介意!”
    池曦文生平第一次對陌生人坦誠自己的性向,接納自己,將梁越“包裝”成他的男朋友,讓外人以為他們每周都會見麵,也一起做飯,是很相愛的一對。
    生命中有這麽多細碎的美好,都沒有救贖他,池曦文突然發現自己的生命並不重要,理想不重要,愛情不重要,親人也是如此。
    他麵臨警方指控,以及被吊銷學簽的風險。
    池曦文從學校的獸醫院偷走足夠量的巴比妥針劑藏在袖子裏,意識到這可能會給獸醫院的醫生帶來麻煩,他在池天宇的家裏找到大量安眠藥,服用了整瓶。
    在那天收到他奇怪的告別短信的梁越,在他倒下的時候踹門闖入。
    “你瘋了。”梁越看見空藥瓶散落在床頭,幾片藥片零散地掉在地上。他大腦空白了一會兒,強行喂了他大量的溫水,對池曦文進行催吐和胸外按壓,拍他的臉,喊他的名字:“池曦文,醒過來。別睡,我是梁越。”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他命不該絕,被搶救了回來,因為池天宇住的這層樓就有醫生,在梁越大聲呼救時直接進門了,直升機也來得很快。
    梁越的保險公司以為是梁越遭遇了危險,在接到他電話兩分鍾就出動了直升機。池曦文得到了最好的治療,最專業的醫療團隊,他躺了幾天後蘇醒了,梁越似乎已經把事情來龍去脈搞清楚了,包括他家裏發生了意外跳樓事件。
    所以梁越沒問他發生了什麽。
    他特別冷漠地站在池曦文的床前:“池曦文,你弟弟高位截癱,沒死成,你憑什麽死?”
    池曦文睫毛無力地扇動,嘴唇烏白:“我不想,為什麽要救我,我不想再活下去了,沒有意義。”
    “你學費教來喂狗的?千辛萬苦考了過來,生命說放棄就放棄,你幾歲,你是小孩兒?二十歲了還他媽不懂事。”
    梁越的數落讓池曦文鼻子酸得厲害。
    池曦文說:“我的學簽會被吊銷,學費,大概也會……退給我吧。”
    “學簽不會被吊銷,我的律師幫你撤銷了指控。”梁越道。
    池曦文愣了幾秒,說謝謝,然後沉默。
    梁越居高臨下的,對著他那玻璃珠一樣的黑眼睛,有些微心痛溢出來:“不知道怎麽活著的話,為了我活下去。”
    池曦文輕輕地笑:“你拿我當什麽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自欺欺人而已,你也不愛我。”
    “我喜歡你,”梁越指腹撥開他額前的黑色碎發,目光深邃專注,“也可以試著愛你。”
    池曦文說不出話,他望著梁越,身上好像突然有一點力氣了。梁越彎腰摸他的頭發和臉頰:“我會愛你,但如果你不愛自己,我沒有辦法。”
    從那天開始,池曦文失去自我地愛他。
    那不是錯誤,是他必經的一條路。他從不後悔,但不會再碰觸一切會讓他喪失理智的東西。
    ktv包廂裏,池曦文輕輕推開了同事好心遞過來的低度甜酒:“我不喝這個,給我牛奶就好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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