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他姓官 你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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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晉皇宮,禦書房。
    昭景女皇平靜地看著河套來的奏章,一言不發。
    另外五位閣臣彎腰站在前方,低著頭麵色凝重,一句話都不敢說。
    氣氛壓抑沉悶,隻有翻閱奏章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昭景女皇才抬起頭來,淡淡道:“一省首憲被刺殺,朕竟然不是最先收到消息的,竟然需要一個小小的工部侍郎在早朝的時候說出來…”
    “王大人,你是工部尚書,你可不可以告訴朕,為什麽一個工部侍郎的消息,都比朕靈通呢?”
    王倫頓時跪了下來,低聲道:“微臣不知,但微臣一定會調查清楚,請陛下恕罪
    昭景女皇冷笑道:“不知?大晉朝上上下下無數的奏章,有哪一個不經過你們內閣審核?你們現在卻不知道?”
    她攤開了手裏的奏章,道:“沒想到吧,人家非但在金殿上說了,奏章也遞到我手裏了
    “是誰!把這份奏章遞上來的!”
    說到最後,她已經氣得站了起來,臉上一片殺意。
    五個閣臣當即跪了下去,麵色發白。
    楊國忠道:“陛下,臣身為內閣首輔,百官之長,有失察之罪,請陛下治罪
    鄧博尺也連忙道:“內閣出現這麽大的紕漏,微臣作為次輔也難辭其咎
    其他人還要說話,卻見昭景女皇一拍桌子,大聲道:“你們以為朕不敢罰你們嗎!”
    “你們以為如今大晉千瘡百孔,每日數不清的事需要你們去做,朕就不敢殺你們嗎?”
    “來人!”
    話音落下,數十個禁軍衝進了禦書房,拔出了戰刀,動作整齊劃一。
    整個房間,肅殺一片。
    昭景女皇淡淡道:“東虜需要防備,北蒙需要打擊,西海和碩部蠢蠢欲動,大晉北地戰事不絕
    “南方島寇猖獗,規模從最初的數十人,已增加至數千人
    “土司想要獨立,說什麽把"漢狗"趕出寨子,甚至公然與官服作對
    “佛朗機人霸占濠鏡,控製我南方近海,堅船利炮對準碼頭…”
    “之前的兩年天災剛過,遍地都是流民,全國都在餓飯
    “鹽務貪腐深入骨髓,大晉稅銀根基不穩,已經徹底陷入泥沼不可自拔
    說到這裏,昭景女皇看向這五人,緩緩道:“但中原情況不錯
    “受天災匪禍最嚴重的地區,經過了一年的恢複,如今勢頭正旺,已經有了生機煥發的姿態
    “沒有你們!大晉照樣可以絕境逢生!照樣可以中興振國!照樣可以開創千秋霸業!”
    五位閣臣身體發顫,一時間連氣都不敢喘。
    昭景女皇擺了擺手,禁軍很快退去。
    她坐了下來,淡淡道:“別把自己看得那麽重,這大晉朝離了誰都活得下去,尤其是你們這些文官
    “當著朕的麵,把給朕下馬威?嗬!你們不夠!”
    楊國忠顫聲道:“陛下,微臣一定嚴查!”
    昭景女皇道:“嚴查什麽?殺害巡撫的凶手?還是把奏章遞上來的大臣?還是工部侍郎?”
    “要查什麽你們心裏清楚,朕也不妨告訴你們,這一次,朕要給大晉刮骨療傷,江南那一坨瘡,不能再爛下去了!”
    “就算是挖肉剖骨,朕也要連血帶筋,把它徹底消滅
    ……
    風和日麗,已是初夏之時。
    五月的天是一年之中最舒適的時候,不冷不熱,萬物競豔,四處都是勃勃生機。
    濟寧碼頭,周元站在甲板上,看著微山湖波光粼粼,風光正好,心情也不禁開闊了許多。
    李玉婠的傷已經好了大半,正坐在椅子上曬著太陽,臉上帶著明媚的笑意。
    這幾日她的心情很不錯,似乎沒有感受到任何壓力,即使是知道接下來要麵對相當困難的處境,也總是一笑置之。
    於此相反的是縮在船艙裏,不知道發什麽呆的官采曦。
    自從那日在兗州買鹽、賣鹽之後,官采曦的心情就一直不怎麽樣。
    無數的畫麵在她腦海之中回閃,她白天沒精神,晚上睡不著,還染上了風寒,即使莊玄素給她灌注內力,她也不見好轉。
    她的情緒起伏很大,又受到驚嚇,整個人都處於萎靡的狀態。
    而莊玄素…她依舊是那麽幹練,那麽冷靜,隻是不見笑容,像是藏著很多心事。
    周元所表露出的一些底牌,給了她很大的壓力,她逐漸意識到眼前這個年輕公爵,似乎早已不是那個臨安府的書生百戶。
    時間總是會改變很多東西。
    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不見了,莊玄素很心痛,也很沮喪,她預感到了什麽,卻又無從開口說起。
    而周元,也終於等來了這一次江南之行最重要的人之一。
    “大人,到了
    關陸低聲說了一句,便對著岸上揮了揮手。
    大船靠岸,一個老人大步上了船,走到了周元的後背,彎下了腰。
    周元沒有打招呼,而是徑直朝船艙走去。
    老人跟在身後,直到進了船艙,才跪了下去,低聲道:“漕幫苗利安,參見衛國公
    周元坐了下來,瞥了他一眼,才道:“坐著說話吧
    “多謝國公爺
    苗利安小心翼翼坐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輕國公,又不禁低下了頭。
    對方的年齡並不大,但氣場很足,給人的壓力真是不可小覷。
    周元道:“關陸說你有三個要求,說說看吧
    苗利安道:“國公爺,請恕小的大膽…”
    周元皺了皺眉,道:“直接說事,別說其他的
    “是
    天氣並不熱,但苗利安莫名地有了汗水,沙啞著聲音道:“第一件事,請國公爺無論如何,保住苗家一脈的性命,不作任何清算
    他等了幾個呼吸,不見少年回應,於是繼續道:“第二件事…事成之後,苗家想掌控運河
    周元道:“除了朝廷,沒人可以掌握運河
    苗利安連忙道:“小人的意思是,苗家要做漕幫的龍頭
    周元道:“此事之後,就沒有漕幫了
    說到這裏,他微微頓了頓,淡淡道:“但漕運需要百姓的參與,需要無數的人去維持秩序,到時候可能會成立專門的部門,參與對漕運及運河的管製,包括且不限於河道運輸、河道清淤、碼頭秩序與勞工管製
    “這方麵可以優先考慮苗家,前提是你們苗家足夠值得我優先考慮
    苗利安趕緊點頭,呼吸都有點滯澀,心情更加緊張。
    他吞了吞口水,咬牙道:“第三件事,請衛國公幫苗家報仇!”
    周元看向他,眯眼道:“你有仇家?”
    苗利安苦笑道:“有,但惹不起
    周元道:“說說詳情
    苗利安眼中透著恨意,大著膽子說道:“三年前,我的大女兒和小女兒被人奸汙了,那人來頭太大,又給了我很多利益,所以我兩個女兒被他收到府上做妾了
    “此事我一直耿耿於懷,但念在對方身份實在太高,也就認了
    “但半年前我才知道,我兩個女兒在他府上過得並不好,天天伺候人不說,還要挨打,最可恨的是,還要幫他伺候他那些狐朋狗友,受盡屈辱
    說到這裏,苗利安慘然一笑,咬牙切齒道:“我們苗家在漕幫的地位並不高,隻是排行第三,近些年沒落得厲害,更加不受重視
    “我不敢抱怨,更不敢報仇,幫主他們也一直勸我忍
    “最開始他們還好聲好氣勸我,後來也不耐煩了,我反而成了不懂事那個
    他眼眶都紅了,哽咽道:“兩個月前,我夫人去看望兩個女兒,對方興致很高,直接來了個母女三人同床
    聽到這歐,周元的嘴角都不禁扯了扯。
    苗利安看向周元,咬牙切齒道:“我不敢說什麽啊!對方捏死我就像捏死螞蟻一樣啊!我還有父母兄弟,還有兒子侄兒……”
    “國公爺,小人知道你本事大,隻要你答應小人的請求,小人把你想要的一切都搞到手!”
    周元看向他,緩緩道:“你的仇人是誰?”
    苗利安道:“他姓官!你敢嗎?衛國公敢答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