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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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名去安頓一行人時,朱嬤嬤氣得七竅生煙,苦澀道:“爺可一定要為我和姑娘做主啊!”
    她的眉目間還染著黑黢黢的煙霧,瞧起來好不可憐。
    無名曾受過朱嬤嬤不少恩惠,心裏也十分同情她的遭遇。
    一旁的寧蘭小臉蒼白,滿心都是絕後餘生的驚懼。
    她最怕火。
    幼時爹娘懲治不願意幹活的她時,便用滾燙的燒火棍灼傷過她的皮肉。
    她仿佛回到了最困頓難堪的幼時,脆弱,難堪,瀕死。
    到了京郊的莊子上,無名在寂寂深夜裏瞥了好幾眼寧蘭,隻依稀能覷見她柔靜如明月般的秀美側顏。
    她身上隻披著一條素色的寢衣,樣式十分簡單,不過在衣襟處繡著一朵小百花而已。
    這樣樸素,偏偏在迷蒙的夜輝下,襯出了寧蘭姣瑩勝雪的美色來。
    無名不敢再多看,將朱嬤嬤和寧蘭領進蘇園後,便道:“世子爺的意思是,姑娘以後就安心在蘇園裏住著,絕不會再有人惡意縱火。”
    蘇園是魏泱私產裏最貴重的一處,連嚴如月也無法安插進去人手。
    魏錚用這一處雄偉奢靡的莊子,堵住了寧蘭喊冤的資格。
    寧蘭在蘇園的正堂裏怔了許久。
    生生咽下了這難以言喻的委屈,不得伸張、不能提及。
    她隻是借著影影綽綽的燭火打量了一眼蘇園裏的陳設布局,便知曉這是一處足以稱得上是雕欄玉棟的宅院。
    比梅園不知要好上多少。
    可那又如何?
    朱嬤嬤瞧出了寧蘭的異樣來,便塞了一錠銀子給無名,隻道:“多謝無名小哥。”
    無名死活不肯收,朱嬤嬤卻不許他推辭。
    這時,沁兒和雪兒已在芳箬的帶領下替寧蘭熏好了鋪蓋。
    無名見狀便告辭離去。
    蘇園裏統共有兩個管事和十幾個丫鬟婆子。
    朱嬤嬤本就是魏國公府裏排得上名號的風雲人物,她一入蘇園,其餘的婆子們立時唯她馬首是瞻。
    “姑娘今日受了驚嚇,明日再賞賜你們,都回去歇著吧。”朱嬤嬤也是滿心滿肺的疲累,遣退了婆子們後,便走進了寧蘭所在的屋舍。
    東廂屋內,寧蘭怔愣地坐在貴妃榻裏,芳箬為她斟茶,她卻仍是一動不動。
    朱嬤嬤走到寧蘭身前,瞧見了她黯淡無光的眸色,便回身對芳箬等人說:“你們都下去吧,我來陪著姑娘。”
    她打量了寧蘭好幾眼,將擱在桌案上的茶盞端給了她。
    “姑娘心裏有氣,卻也不能傷了自己的身子。”
    寧蘭緩緩地抬起頭,望向了身前的朱嬤嬤,“我和夫人,不死不休。”
    她的聲音都在顫抖。
    朱嬤嬤聽了心裏也不好受,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柔荑,隻察覺到了一片冰冷。
    可在這世道裏,人與人生來就是不同的,嚴如月是天之驕女,朱嬤嬤再體麵也隻是個奴婢。
    至於寧蘭,更是連個身份都沒有的外室。
    她們羽翼未豐,隻能忍下這點委屈,繼而圖謀來日。
    “姑娘,如今的苦實在不算什麽,若您有了身孕,還被夫人逼至這等境地,才是真的苦。”
    朱嬤嬤的話音裏染著幾分撫動人心的柔意,明明她自己也才從一場嚇人的火災裏逃生,卻還要抽出神思來安慰寧蘭。
    寧蘭心緒難平,慨然般地歎了口氣後,便回握住了朱嬤嬤的手。
    她說:“我知曉旁人都在背地裏笑我出身低賤、卑微、不值一提,我也知曉夫人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可我沒想到她竟會如此狠毒凶殘。”
    朱嬤嬤在一旁靜靜聆聽著,便見寧蘭抬起那雙黯淡的眸子,仿佛是下定了決心般亮了亮眸色道:“這筆仇和債,我會時時刻刻記在心頭,終有一日,我要讓她付出代價。”
    翌日。
    縱火行凶的消息傳進金陽公主耳中時,她正和英平王妃唐氏商議。
    為英武擇選一個家世、樣貌、品行都上佳的貴女為妻。
    最終定下了秦禦史家的嫡長女秦露綺。
    可金陽公主剛緩過一口氣,就見外頭走來個麵色匆匆的婆子。
    那婆子頻頻抬頭四目張望,瞧著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金陽將她喚進明堂,又道:“英平王妃也不是外人,有話就直說吧。”
    那婆子便跪在下首,將朱嬤嬤交代給她的話稟告給了金陽公主聽。
    片刻後,明堂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連唐氏聽了這話後,也覺得身下的團凳發燙不已,燙的她有些坐立不安。
    嚴如月究竟是怎麽生出這麽猖狂的膽魄來的?竟敢在金陽公主安置那外室的梅園裏縱火?
    她可知曉本朝律法嚴禁鬧市區縱火,違者流放全族。
    嚴如月想懲治那外室,為何非要選擇如此蠢笨又狠毒的方式?
    “她真是欺人太甚,眼裏根本就沒有本宮這個婆母!”金陽公主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放肆!真是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