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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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這些,缺心老道盤膝坐回原位,閉目養神,微微搖晃腦袋,安閑自得,仿佛沒有煩惱一般。
    這師父‘好為人師’的欲望一般啊!
    向遠想要學習神功,缺心道人說今夜自有機緣,向遠退而求其次,得到一個五虎斷門刀不差的回複,薅了半天,隻得到一個道號,以及明日有雨的卦象。
    想想也是,師父收我為徒是因為與人賭鬥,本心是為了脫困,完成賭約便會離去,徒弟什麽的,意思一下就行了。
    不過,看師父之前肉疼的模樣,護心鏡的確是件寶物。
    向遠隔著緇衣摸了摸懷裏的護心鏡,懷疑缺心道人在cu他,忽冷忽熱,可不就是如此嘛!
    缺心道人沒有教徒弟的熱情,向遠必須有好學的熱情,說什麽都要薅些羊毛下來,主動道:“師父,徒兒想學您算卦的本事。”
    “你現在學不了……”
    缺心道人睜開眼睛,想了想道:“也罷,什麽都不教,你難免心生怨氣,為師便傳授你一門看相的本事。”
    “謝師父傳道。”
    缺心道人點點頭,抬手插進道袍衣袖,左摸摸,右掏掏,嘀咕著放哪裏了,好一會兒才取出半本沒有封皮的相書。
    向遠目光灼熱,這袖袍想來是‘袖裏乾坤’之類的神通無疑。
    師父,我想學這個!
    一時間,算卦什麽的,變得沒那麽香了。
    “卜算之道實乃天地間至深至奧的學問,非獨算數之技,亦涉天文地理、陰陽五行、曆法星象等等。其術之繁複,變化之無窮,非尋常心智所能駕馭,學者縱博覽群書,通曉古今,也隻能略窺門徑。”
    “此功非淺嚐輒止者所能及,亦非一朝一夕能通曉,需日積月累,潛心鑽研方能有所領悟。”
    “此道之廣猶如滄海之無涯,其深猶如淵穀之難測,欲探其幽,精於此道,必先修身養性,涵養心誌,以求心如止水,洞察秋毫,領悟卜算之精髓。”
    “然即如此,古來多少聖賢窮盡畢生之力,亦難以窺其全貌,深陷迷霧得知一二便是大幸。”
    “非言語所能盡述,唯有親曆者方知其深奧!”
    缺心道人嚴肅道:“如為師,卜算時必要借個‘緣’字,緣不到,未有因果,千難萬難,求之不得。”
    向遠聽得頭皮發麻,知道難,但沒想到這麽複雜。
    他雙手接過相書,見書頁發黃,有水漬浸透、煙熏火燎等等痕跡,隻覺厚重的曆史沉澱感撲麵而來,不禁讚歎一聲。
    “師父,這本古書怕是有些年頭了。”
    “這是自然,此書是你師祖親手相傳,為師初學卜算全賴它。”
    缺心道人點頭稱是,看著破破爛爛的相書,眸中升起一絲懷念。
    他幼時頑劣,上樹偷鳥蛋,下河逮魚蝦,路過的狗都要被他騎兩下,稱得上無惡不作。
    師尊授予靜功,另傳卜算基本功,入門便是這本相書,言深藏乾坤,暗蘊法理,隻有多多翻看才能尋得大道玄機。
    他那時不懂,隻知道神功都藏於夾縫之內,便用水泡,用火熏,試圖一日神通大成。
    當然,這些是不能說的,影響徒弟心中師父德高望重的形象。
    今日望曾經,傳承續傳承,缺心道人感歎萬分,叮囑道:“徒兒,你且謹記,書中知識看似淺薄,實則不然,深藏乾坤,暗蘊法理,隻有多多翻看才能尋得大道玄機。”
    “徒兒牢記在心,必不敢忘。”
    向遠雙目放光掃過沒有封皮的書頁,入眼一排排古篆小字,成排成列,頗有章法。
    鷹鼻鷂眼不可交,矮矬肚裏三把刀;麻麵無須不可交,白眼珠子心如刀。
    龜背蛇腰不可交,斜眼看人不用刀;最毒不過一隻眼,難鬥不過水蛇腰。
    手舞足蹈太虛偽,說三道四是奸人;上唇太薄慣說人,急於顯示心內虛。
    行走雀躍不為人,麵帶桃花情場客……
    再翻,另有其他篇章。
    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功名看氣概,富貴看精神;主意看指爪,風波看腳筋;若要看條理,全在語言中。
    向遠看得出神,書中不隻有看相算命,還有為人處世的道理。
    個小不拉架,沒錢不入群;位卑不勸人,人窮不說理;力微不負眾,遭難不求親;嫁人不嫁錢,娶妻不娶貌……
    缺心道人也不打擾,任由向遠慢慢翻看,當年自己急於求成做出的幼稚舉動,更是提都不提,隻求一個天道循環,代代有序。
    畢竟他師尊也沒說!
    許久後,向遠腹中饑餓,從回味無窮中醒來,急忙道:“師父,徒兒一時不察,耽擱了好些時間。”
    “無妨,此時剛剛好,為師也該起身去南疆了。”
    缺心道人站起身,搖頭晃腦走出牢門,看守大牢的壯班視若無睹,放任其離開也不阻攔。
    向遠望之一愣,急忙追上,可出了大牢,哪還能看見缺心道人的身影。
    “好厲害,這又是什麽手段?”
    向遠愣神之際,老劉急匆匆跑了過來,一把抓住向遠道:“找你半天了,你怎麽在這裏?”
    “我來給鐵口直斷送中飯……”
    向遠說著,發現昏鴉西墜,分明快到晚飯了。
    “什麽鐵口直斷?”
    老劉愣了一下,而後道:“先不說這些,跟我去膳館,吃飽喝足今晚好有力氣抓人。”
    “抓人?怎麽抓?”
    “批文下來了,六扇門主攻,咱們在旁策應。”老劉小聲道。
    兩莊人太多,恐藏有五毒教凶人,六扇門調兵遣將辦理此案,縣衙抽調快班、壯班隨行,一來壯壯聲勢,二來押解犯人。
    以防打草驚蛇,兩班放衙後分批便衣出西門。
    具體的章程由六扇門製定,老劉不清楚,能知道這些,是因為他之前負責辦理此案。
    向遠心頭一動,缺心道人說他今夜有血光之災,想來是武藝不精,又缺少對戰經驗,所以才遭了難。
    他摸了摸胸前的護心鏡,暗道一聲穩妥。
    寶貝護身,遇難成祥,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
    沒走兩步,向遠想到了什麽:“老劉,你屋中有傘嗎,借我用用。”
    “又不下雨,你要傘幹什麽,平白多個累贅。”
    老劉仰頭望天:“這天色,莫說今日,便是明後也不見得有雨。”
    “那……打個賭?”
    向遠眉頭一挑:“就賭那頓飯錢,你輸了平賬,我輸了再欠你一頓。”
    “好小子,這可是你說的,不是我占你便宜。”
    老劉咧嘴一笑,有這好事,不賭是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