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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紀雲梔故意摹陸玹的字,而是陸家的學堂裏,大家都是自小臨陸玹的字。
    聽了李嬤嬤的話,紀雲梔重新打量起自己的字跡。不由想起小時候的事情。
    她五歲搬來陸家,那個時候陸玹已經是軍功在身的少年將軍了。她第一次去陸家學堂上課,就撞見了陸玹訓斥陸柯和陸源頑劣,還拿戒尺打他們兩個手板為懲。
    戒尺一聲聲落下的響音,嚇得紀雲梔小臉煞白。當夜她就做了噩夢,夢見自己的手心被陸玹打得稀巴爛。
    她自小明白自己借住的身份,事事求個中庸不敢奪了府上主人們的風頭,唯寫字這件事兢兢業業,最後練出一手令人驚讚的漂亮字。
    想到舊事,紀雲梔唇角彎了彎,笑自己小時候糊塗,二爺怎麽會打她手板呢?他連府上的親妹妹也不會打手板,何況她一個客人。
    紀雲梔在陸家住了十一年,她自小喚陸柯、陸源三哥、四哥,可從未喊過一次陸玹兄長。
    她哪敢啊。
    陸玹雖與她同輩,可紀雲梔一直將他當做長輩看待。不僅是她,陸玹的弟弟妹妹們也皆如此。陸老爺的話有時候也不好使,可這位長兄的一個眼神,陸家矜貴的少爺小姐們個個大氣不敢喘。
    陸玹的生母並非如今府上的陸夫人蘇氏,而是已故的明霄長公主。
    明霄長公主最了不得的身份可不是公主,而是令敵軍聞風喪膽的巾幗主帥,殺伐果斷軍功無數。可惜了,這樣寫進史冊的英豪人物沒能長命百歲,甚至不是亡於疆場,而是死於難產。
    紀雲梔每每想起,都覺得唏噓。
    當年陸老爺與明霄長公主也算感情甚篤,明霄長公主辭世,陸老爺吃素守喪十年,才再娶妻、納妾,所以陸玹比下麵的異母弟弟妹妹們年長了十歲餘。
    “表姑娘?”李嬤嬤見紀雲梔走神,出聲輕喚。她又勸說:“表姑娘不必為昨日的事情憂心。”
    紀雲梔彎唇一笑,柔聲:“我是在想二爺該回府了是不是?”
    “是。”李嬤嬤點頭,“聽說就這兩日了。”
    這一役雖然全勝,可陸玹受了重傷,不宜長途跋涉,大軍三個月前已經回朝,陸玹卻還留在邊地養傷。也正是因為陸玹贏這一仗九死一生,陛下破例為他封了大亓開國以來的第一個異姓王。
    “這麽難打的一戰,二爺還是贏了!”紀雲梔發自肺腑地敬佩。對於保家衛國的將帥,黎明百姓誰不敬仰?
    “是啊,”李嬤嬤點頭,“也算了了先夫人的夙願。”
    “表姑娘!表——”老太太屋裏的丫鬟秋葵一邊喊一邊跑回來。
    秋葵向來文靜端莊,何時這樣慌張過?
    紀雲梔和李嬤嬤對視一眼,二人剛走到門口,就見秋葵竟是慌神地跌了一跤。她狼狽地爬起來,奔到門口,喘聲:“表、表姑娘快去前院!聖、聖旨是給您的!”
    紀雲梔懵然去了前院,又渾渾噩噩地接了聖旨。聖旨沉甸甸落在她手心,她垂眼呆怔望著,還是沒回過神。旁人與她說了些什麽,也沒能飄進她耳朵裏。
    什麽東西?賜婚聖旨?
    她和陸玹?
    紀雲梔莫名覺得自己捧著聖旨的手心,火辣辣地疼。
    ·
    春柳和春桃收拾了半上午的東西,忙得腰酸背痛,瞧見紀雲梔回來時的神情很不對勁。
    表姑娘眉眼間永遠掛著柔和甜笑,何時這樣失魂落魄過?她們兩個丟下手裏的活兒,關切地圍上去。
    紀雲梔在軟椅裏坐下,雙肩一耷,仿佛力氣抽離。
    春柳和春桃沒有直接去問她,拉過月牙兒詢問。月牙兒亦是驚魂未定,哆哆嗦嗦地小聲解釋。
    春桃幾乎跳起來:“這不是天大的喜事嗎?”
    春柳趕忙擰了她一把。月牙兒伸手去捂她的嘴。
    紀雲梔在春桃的這一聲驚呼裏回過神,她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望向她們,問:“胡桃糕呢?”
    “溫著呢!我這就去拿!”春柳快步取來。
    紀雲梔今晨早膳剛吃了兩口就去了老太太那兒,現在胃裏空著,餓得她心慌。她雙手捧著胡桃糕,小口小口地慢慢吃。
    她將一整塊吃完,又拿了一塊。
    三個婢女瞧著她安靜吃東西的樣子,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直到她吃完了拿起帕子擦唇角,月牙兒才小聲地問:“還去莊子嗎?”
    紀雲梔“哦”了一聲,才想起這事兒。她點點頭:“去,現在就去。再不出發,天黑前要趕不回來了。”
    紀家將紀雲梔留在京城時,給她留了個莊子,這樣不至於麵上不好看。陸家完全不插手,以前紀雲梔年紀小的時候,是紀家的老仆打點,後來紀雲梔長大了,花了不少心力才把莊子拿回自己手上。她幾乎每個月都要過去一趟。
    春柳和春桃送紀雲梔登上馬車,兩個人往回走。
    “春柳姐,咱們還給表姑娘收拾行李嗎?”春桃問。
    春柳答不上來。
    此時幾個府裏的丫鬟迎麵走來,主動朝她們打招呼,笑得燦爛又巴結。
    春桃挺了挺胸脯,小聲對春柳說:“謔,這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翻身啦?”
    春柳噓她:“你收斂點,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春桃眼睛一挑:“聖上賜婚,還能出什麽岔子不成?”
    春柳沉眸,憂慮地不接話。
    ·
    紀雲梔坐進馬車裏已經許久,她聽著轆轆規律的車轅聲,總算逐漸冷靜下來。
    “姑娘,您不高興嗎?”月牙兒歪著頭,疑惑地望著她。“這難道不是好姻緣嗎?”
    春柳和春桃都是陸府的人,唯月牙兒是紀家人。每次紀雲梔去莊子,也都是帶著她。
    良久,紀雲梔搖頭。
    頭些年年紀小的時候,她也生過嫁個好人家的心願,後來長大想法生了變化,無比讚同婚姻大事理應門當戶對,並不覺得高嫁是好事。
    紀雲梔又一下子想起溫岫和寶荷縣主。
    京中誰人不知京中第一才女溫岫,對陸玹傾心許久,在京中等他凱旋多年。而寶荷縣主因為去年在邊地隨其父見過陸玹一麵,一見鍾情,明目張膽地說過非君不嫁。尤其是今年,寶荷縣主更是隔三差五帶著禮物來陸家,若非還顧慮著女兒家的臉麵,恐怕她要主動帶著媒人登門了。
    為此,溫岫與寶荷縣主十分不和。京中貴女圈子悄然圍繞著她們兩個分成了兩派。
    紀雲梔曾經還在暗中猜測過也不知道陸玹最後會娶她們兩位貴女中的哪一個……
    恍惚間,紀雲梔又想起陸源和陸柯。雖然她問心無愧,但是她心裏明白他們兩個對她的好意。她現在要嫁他們兩個的長兄……
    紀雲梔重重歎了口氣。她腦子裏一會兒想這個一會兒想那個,逐漸一團亂麻。
    不能再這樣心緒不寧,她讓月牙兒給她拿來賬本,聚神翻看起來。
    馬車突然一陣顛簸,差點將紀雲梔從長凳上顛下去。
    “怎麽了?”月牙兒掀簾探頭往外望,“哎呦”了一聲。
    趕車的孫叔在前麵說:“前幾日的大雨,滑坡了。暫時過不去。”
    馬車已經出了城,周邊逐漸荒蕪。這是去莊子的必經之路,一邊是高山,一邊是山坳。原先這條路很寬,可因為山石滑落,占了一半的路,馬車不得不靠近另一邊的山坳。也不知是不是暴雨衝刷,山坳變得陡峭起來,顯得有些可怖。
    “表姑娘得等一陣子了,我去把擋路的落石搬開。”孫叔說著,已經開始幹活。
    紀雲梔和月牙兒下了馬車,看著孫叔挪山石。可落石這樣多,一個人要搬很久也搬不完。
    紀雲梔略一琢磨,這是進城必經之路,若是回城的人不知路況,被攔路耽擱,沒能在關城門前進城,就要露宿荒野了。她說:“孫叔,我和月牙兒進城去找人幫忙移石。”
    孫叔想了想確實需要人幫忙。他轉過頭望向紀雲梔,露出一個憨厚的笑,關切叮囑:“表姑娘多披件鬥篷,別著涼。”
    “孫叔也小心落石。”紀雲梔溫甜一笑。
    ·
    許久之後,一輛馬車從亂糟糟的落石另一邊駛來,要進城。
    一個窄袖青衣侍衛翻身下馬,拱手向馬車裏的人稟話:“二爺,前麵發生了事故。”
    微潮的寒風吹動車帷一角。
    ·
    紀雲梔緊了緊身上的鬥篷,抬眼望了一眼天幕,天色陰沉下來,好像快下雨。
    她帶著月牙兒剛進城,還沒來得及尋人幫忙,身後忽響起疾馳的馬蹄聲。兩個人趕忙奔到路邊躲避。
    是一夥商隊。
    “出事了,城外滑坡塌方,將一輛馬車砸下山坳了!”
    “馬車裏的人應該全被砸死了。”
    “我知道!是陸家的馬車!借住陸家的那位紀姑娘每個月的今天都要出城去!”
    人群議論著出城去湊熱鬧。
    紀雲梔呆在原地。
    沒有出城去看熱鬧的人群還在議論著。
    “今天早上賜婚的聖旨剛下來,這位紀姑娘就這麽沒了?還真可惜。”
    “嘖,一個姑娘家時不時拋頭露麵,剛得了好姻緣就往外跑,說不定是上天沒看好這門婚事,送她歸西嘍。”
    “福薄接不住這麽大的恩澤呐!”
    耳畔的聲音漸遠,紀雲梔眼前浮現孫叔憨厚的笑臉,孫叔讓她加件鬥篷,別著涼。
    孫叔,出事了?
    紀雲梔拉著月牙兒,朝城外奔去。
    腳步淩亂,心跳也亂。
    她終於奔回去,馬車已墜落,孫叔的屍體被路人從亂石下拽出來。
    頭一次麵對死亡,紀雲梔臉色煞白,幾乎站不穩。
    她悲痛間忽想——真的是意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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