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喚獸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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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捧起匣子中的獅鷲蛋,萊昂摩挲著其堅硬的外殼,對考維斯問道:“它還有多久會破殼誕生?”
“最多一個月,快的話可能二十幾天吧。”
考維斯回憶著答道:“按書上的記載,獅鷲蛋需要四個月左右孵化破殼,算算當初皮裏耶諾將其帶回的時間,如今差不多了。”
“日子過得真快。”
萊昂將獅鷲蛋放下,這陣子忙前忙後的,他也考慮好了該如何處理這枚珍貴的寶物。
關於獅鷲好不好養活的問題,早在當初離開消散的類靈地場前,他就簡單谘詢過蘿拉小姐,回來以後,也和考維斯就其所知的一些關於獅鷲的知識經常討論。
得到的答案還算令人振奮。
這種強大的生物即使是剛剛誕生的幼年,生命力也足夠堅韌頑強。
當然,想要將它養大,花費著實不小。
小獅鷲從破殼到度過幼年期成為一頭青年獅鷲,需要整整六年。
而這六年成長中,頭三年除了最開始的幾個月,往後基本上每天都得吃六斤到十斤肉食。
後三年隨著體型增長,每天要吃十斤到二十斤肉食。
大致算一下,獅鷲幼崽的整個幼年期,相當於要吃掉整整四百幾十頭肥羊偶爾還得弄些馬肉給它加餐。
這樣六年下來,平均每個月單純食物花銷,就在三到四枚金王冠左右。
以如今的財力,倒不是完全負擔不起,就相當於每個月要白發兩個近衛左右的空餉嘛,而且頭三年的花費也遠沒有後三年那麽多。
隻是這份空餉要發整整六年,待獅鷲長成青年體型,自己才能真正得到切實的回報。
如果它能不出意外健健康康的長大,將來擁有一頭如此強大的戰獸夥伴,區區幾百枚金幣的成本毫無疑問是超值的。
畢竟若不是這意外收獲,就算花幾千枚金幣也買不來一頭強大的獅鷲戰獸。
這高貴而驕傲的傳說生物本就十分稀少,何況它們智慧程度極高,野生的成年獅鷲幾乎不可能被奴役。
盡管瑟瑞安傳說故事裏,不乏英勇強大的騎士尋找到獅鷲,以勇武將其馴服為坐騎,但故事終究是故事。
現實裏,這麽去挑戰獅鷲,九成九隻會落得開膛破肚的下場。
萊昂仍記得那位獅鷲朋友,當初如何像捏易拉罐一樣,用那猙獰的獸爪將堪塔達爾騎士碾成鋼包肉。
想起那頭死亡爪,萊昂心裏不免一歎。
不是在心疼飼養小獅鷲長大的成本,而是在考慮這枚獅鷲蛋和那頭成年獅鷲的關係。
他直到現在也不敢斷定這枚獅鷲蛋到底是不是對方的孩子。
從時間上推斷,這可能性很高,除非阿緹亞斯法師們襲擊了不止一處獅鷲巢穴。
而如果這蛋真是死亡爪的孩子,那就尷尬了。
據蘿拉小姐所言,獅鷲無論公母,無論多久,都能夠通過它們本能的魔素感知,辨認出自己的血脈。
萊昂也沒法確定日後死亡爪還會不會來塞爾瓦看看。
一旦它途徑此地,發現了獅鷲幼崽,要將其帶回巢穴,自己總不能攔著,和朋友反目成仇。
不過歸還幼崽,那自己養獅鷲的錢無疑打了水漂。
短時間還好,也就當是給朋友照顧照顧孩子,多吃幾頓倒也無妨。
可要是養了兩三年後,發生這種事.
那真算是給死亡爪當初在塞爾瓦救他們一命還債了。
好在,萊昂也考慮好了如何應對這樣的情況。
首先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阻止獅鷲朋友護崽。
既然如此,與其當個冤大頭擔憂自己的投資打水漂,不如從一開始就把孩子還回去算了,又省冤枉錢,又能結個善緣。
不過,尚不知死亡爪還在不在這片地區。
要是它已經飛到不知哪個天涯海角,那這份擔憂也隻是自尋煩惱而已。
眼下當務之急,是盡快確認死亡爪的行蹤。
不過傻乎乎的派人去四處爬山尋找,顯然效率太低。
考維斯有更好的辦法。
“你那個號角,工匠們進度如何?”萊昂向考維斯問道。
“北坡風車塔的破頂棚已經拆完,等這幾天號角完工,我就會讓工人們把東西吊上去。”考維斯答道。
萊昂滿意於工人們快速的進度,畢竟不是什麽大工程,隻是把北坡當初那座現成的舊風車塔改造一下而已。
那座石塔正好居於北邊的小山坡高地頂端,西麵和北麵環崖,東麵和南麵朝坡道,地勢優秀,趁著如今塞爾瓦聚集的工匠和勞力眾多,不將其改建為一座瞭望哨塔,就可惜了。
至於考維斯根據其所學知識設計的大型獸角環銅號角,雖然其原本的作用不是用於呼喚獅鷲,但聲音可以傳播得極遠極廣,隻要獅鷲途徑這附近,以那種生物強大的聽覺能力,按習性必然會飛來好奇查看。
以後固定時間讓人去北坡塔頂吹一吹號角,呼喚死亡爪,也省得自己大海撈針。
要是它真不住在附近了,自己確實可以安心飼養小獅鷲,那號角以後也正好當個領地預警和報時設備,相當於鍾樓,倒也不算浪費功夫。
聊完了事情,萊昂暫別考維斯,讓仆傭們燒水,回房洗去了奔波的風塵。
他稍作休息,接著翻出帶回來的禮物,挨個找到阿澤瑞恩他們和家裏的小男仆,把靴子和鞋子都送了出去。
晚餐前,奧莉薇婭也來到宅子裏,代他將那險些鬧出笑話和亂子的發帶分別贈予了各位女性們。
看著小莉娜歡天喜地,迫不及待讓伊蓮娜女士幫她紮頭發戴上發飾,萊昂目光又不自覺看向了奧莉薇婭腦後的藍色發帶。
少女發型的改變並未太引起大家的注意。
身邊的奧蘭德本地人都自然而然的認為,奧莉薇婭的發飾是她自己買的。
而還在害羞中的少女,顯然暫時沒有做好向大家公布婚約的心理準備,她自己此時怕還都腦袋懵懵的。
萊昂自然也想照顧對方的感受,沒有著急去找布萊恩大叔,提及和他女兒私定婚約的事實。
不過,若按那晚對方所言,自己素未謀麵的老丈人怕是另有其人。
盡管奧莉薇婭本人還不知道內情。
經過那晚與老布萊恩的長談,萊昂已經知曉,老布萊恩雖然多年來早將少女視如己出,但不是她的生父。
而奧莉薇婭身世的真相萊昂無奈的心中歎氣。
比他之前猜測的還要.難以明說,讓他不禁唏噓王室家族的紛亂,如果可以,萊昂現在倒是覺得,少女一輩子也別知道內情為好。
第二天。
現存所有塞爾瓦村戶的當家之人,都被私下召集到了一起。
經過挨個確認身份,沒有人重領冒領,萊昂便主持並監督著,親手為塞爾瓦各個殘存的家庭分發的撫恤贖金。
盡管是筆劫難之財,但得到了這些錢,也意味著這個小小的村落,一夜之間所有村民全都翻身變成了大富戶。
一個個排隊登記,接過沉甸甸錢袋,村民看著領主大人兌現諾言,眼中閃著做夢般複雜的喜悅和激動。
自災難後的近三個月下來,對這些過去幾乎注定永遠要在底層掙紮溫飽的佃農來說,生活終究還要日複一日的繼續,再多悲痛也抵不過未來時間和辛勞的衝刷。
而得到這筆巨款,也意味著他們的人生將拐上了一個新的起點。
可以預見,無論是在村內找,還是在村外找,失去妻兒的男人們,很快就會利用這些錢再次娶妻生子,重建家庭,而失去丈夫、孩子的婦人們同樣如此。
往後塞爾瓦肯定會迎來許多場小婚禮。
這不是地球上的現代社會,孤身一人也能活得自由自在,結婚成家大多時候反而漸漸已經淪為了每個人沉重的負擔。
在眼下這個世界現在宛如前世古代的殘酷社會環境中,孤身一人沒有親眷沒有後代,也意味著無依無靠勢單力薄,無法保護自己更守不住財產。
萊昂倒是有心鼓勵領民們去找村外的人再婚,多拉些人口回來。
不過如果有自由民身份的婦人和姑娘反過來要遠嫁,他也不會當聖人完全慈善,除非嫁的地方是普萊頓或隆卡,不然照例該收的搬遷稅他可不會少要。
但說是這麽說,實際上若無特殊情況,肯定沒哪個傻子會在塞爾瓦眼看著發展越來越好的檔口,花錢交稅離開世世代代的鄉土,搬到不知深淺的外鄉去。
這個時代,搬家到外地的危險是極為難以預料的。
何況萊昂這樣輕稅輕賦,征勞力還規規矩矩給錢給糧的佛係領主,不隻在奧蘭德,怕是在整個西大陸都屈指可數。
發完了錢,萊昂不忘帶著這些手裏闊氣起來的領民們,借著機會開了個莊園會議,提前知會眾人,村中將要擴大建設酒館、旅店等設施,並重建市場,村民可以抓住機會加入進來一起投資。
不管這些見識不多的農戶們明不明白,萊昂都希望其中有開竅的聰明人可以加入計劃,讓手裏的死錢轉起來變成活錢,反正自己肯定不會坑他們。
法羅裏斯家族派遣的營地施工隊,已經在塞爾瓦東邊不遠,開工好些天了,從各方途徑塞爾瓦的人零零星星走過了幾波,也有東邊營地的士兵和工匠過來尋找酒館和村市。
理所當然的,他們隻能失望而歸。
消費需求和商業發展的兆頭已經出現,萊昂明白不能耽擱了,哪怕會讓軍營的進度稍微放緩,反正現在脫產的常備軍力隻有二三十人,未完工的兵營也能一邊建一邊用。
這還隻是剛剛開始而已,等補給營地建成,林中道路打通,人流成倍增長起來,那時再搞就晚了,塞爾瓦不趕緊動手,這自然流動的人跡和行商,就會自主圍繞中轉營地那邊發展,形成新的聚落。
如此近的距離,把賺錢的機會留給別人怎麽行?
解散了公共會議,次日,萊昂叫上幾個塞爾瓦領民裏的富戶代表,一起去塞爾瓦東部的林地上規劃未來酒坊娛樂與商業市場的宅地建設。
南邊的噩夢森林不再是絕境,將來很多很多年裏,都有幾乎取之不竭的林木資源,現在哪怕塞爾瓦東邊的林子全伐平了,萊昂也不心疼,反正什麽都缺,唯獨木材,隆卡和塞爾瓦南邊要多少有多少。
接下來幾天,一支隊伍從兵營工地上分出,開始擴建塞爾瓦東部,本就熱鬧的領地上更加繁忙起來。
最先完工的是北坡的哨塔。
翻新的石塔不僅在原本的第三層重新四麵鑿窗,頂部也借原本風車轉機騰空後的空間,搭建了第四層瞭望塔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風車磨坊模樣。
一支旗杆從塔樓側麵橫置出去,掛著一麵垂下的黑色粗布燕尾旗幟,旗幟上代表潘德拉貢的劍翼紋章隨風搖曳,使得每個通過坡下的行人,都能看清這片領地屬於哪位領主。
碩大的喚獸號角被輪架置於瞭望塔頂層,按照日冕和沙漏的計時,在晨時、午時、黃昏,號角會被值守的哨兵推出瞭望口,奮力吹響。
每天三個時刻,經過考維斯特殊設計,由金匠加工的銅機回聲放大結構,都會把那洪亮悠長的聲音,傳遍塞爾瓦各個角落。
聽經常往返領地的洛哈克所說,他去往隆卡巡邏的半道荒野上,都能聽見幽幽的號聲。
想來死亡爪要是還在這片地區活動,終有一天會被吸引過來。
一日日和夥伴們輪換著監督各處的施工進度,萊昂也沒落下絲毫不敢停下的魔力訓練。
二月悄無聲息的匆匆而過。
來到三月,奧蘭德南部的冬季也臨近尾聲,盡管尚未結束,但天氣已經稍稍回暖了一些。
忍耐著筋疲力竭的重壓,萊昂揮汗如雨的接受著奧莉薇婭日複一日的劍技鞭策。
挨完戀人的毆打,他再用那身心折磨之下,宛如走過常人數年磨練的武藝,將那越發精悍的近衛們,悉數打翻在地。
不出意外,最後站在自己麵前的,依舊是近衛中武藝最好的紮布羅恩。
萊昂的呼吸越發沉重,他低聲咆哮,放開身姿的運力,熟練的揮出那已經長久以來揮舞不下萬次的橫斬。
紮布羅恩躬身頂步,試圖如往常一樣接下主君的猛擊。
嘭!!
碰撞震響。
轟然的破空聲壓動草地亂舞。
頂盾的紮布羅恩駭然間,發現自己無法抵禦的,被一股巨力撞得雙腳離開了地麵。
麵甲之後的萊昂也為自己突如起來的釋放感,驚得停下了動作。
渾身披著重甲的大漢,像人偶一般被擊飛出去數個身位,哐當一聲摔倒在了草地上
可萊昂發誓,以他的動態視力,能看得清楚。
自己的劍。
根本沒碰到對方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