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災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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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帶來的災禍,肆虐在瑪莫爾郡的大地上,和煦的春風吹不散籠罩世間的混亂與陰雲。
    艱難跋涉的逃荒災民強盜,劫匪,層出不窮,策馬劫掠的無主傭兵留下一具具屍體與火海,獰笑著揚鞭離去。
    昔日的村落化作廢墟,農田變為雜草叢生的荒地,屍體在啃食下化作無人問津的荒野枯骨。
    “不識天命,自遭輪回”
    興許是肉體對思維方式的些許影響,看著麵前又一座聚落如出一轍的荒蕪破敗,女詩人習慣的以如今的身份輕詠。
    她見慣了戰爭帶來的災厄,但看到這片依舊被無盡愚昧所籠罩的大地,在無盡的衝突中承受劫難的循環,有時也會心生感歎。
    這也提醒著她,自己仍然還是一個人類。
    事實也向她一次次的證明,這世上唯有陛下帶來的天命,唯有帝國的秩序才能拯救一切。
    若非帝國的黑旗摘下那一頂又一頂可笑的王冠,軍團的鐵蹄將一個個偽王送進曆史的塵埃自己的家鄉,恐怕如今也還在不斷重複這毫無意義的苦難
    騎著某些“熱心腸”強盜提供的馬匹,裹著厚厚鬥篷的女詩人緩緩催馬進入被廢棄的村莊。
    盡管這副形象已經暴露,跋涉而來的一路上也帶來不少麻煩,但為了物盡其用,她暫時還不打算拋棄這個身份。
    況且,她不是那些專精此道的真正學派法師老爺,老實說每一次徹底的變形,對她而言也是種受刑般的折磨。
    非凡的記憶力,讓女詩人無需地圖也能判斷出,眼前的村莊就是情報上曾經的傳遞節點之一,很快,按照暗爪間的規則,她翻身下馬在廢墟角落的地下,找到了“下線”遺留的信息。
    同樣是土著人密探。
    那荊棘花領的前線頭,原本組建個密教的點子倒是不錯,但拿帝國供應的珍貴物資當斂財手段實在愚蠢當初被羅蒂告知,發現龍喉城的黑市上都流入了從科索斯郡運來的慰靈香,著實讓她氣得啼笑皆非。
    而瑪莫爾郡這邊培養的人員,就比法羅裏斯城的廢物靠譜許多。
    隱蔽,低調,悄無聲息。
    這也是當然的,如果那些不斷襲擊帝國艦隊的佛洛雷斯人和諾斯人不算的話,腳下的堪塔達爾王國,畢竟是帝國在西大陸正式著手的第一個國度,足夠的時間,充裕的資金,自然也能培養出專業的人手。
    相較起來,帝國在奧蘭德王國內的力量則十分捉襟見肘。
    隻希望北方人手和資金不足的情況,能盡快因東征派的意外動蕩而改變。
    在她看來,堪塔達爾作為一個未來扯後腿的釘子和行動基地,已經足夠了,它的重要性遠不及北方的奧蘭德。
    這些年的調查評估表明,北方王國的戰爭潛力,要遠遠大於南方王國,不盡快對那個強盛的王國做點什麽,未來他們一定是西進的嚴重阻礙。
    攥緊布團,女詩人手心燃起的火苗將其燒為灰燼。
    待麵前的黑灰隨風飄去。
    她轉過頭,順著剛剛傳來的動靜,望向了那從廢墟後小心走出來的瘦弱身影。
    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孩,呆呆的望著這邊。
    準確的說,是這邊馬匹屁股後麵的行囊。
    那麵容饑餓的孩子轉過頭,咽了咽喉嚨,向女詩人嘶啞的出聲乞求。
    (烏利亞語)“美麗的大姐姐,能給些吃的嗎?”
    他敢出來,也隻是因為那漂亮女士的臉,看上去沒有強盜那麽危險。
    女詩人沒有答話,隻拍了拍手上的灰燼便轉身上馬,拉過韁繩繼續朝村外走去。
    饑餓的孤兒畏縮而失望的坐回了廢墟當中,等待死亡的降臨。
    ~噔——!一柄短刃震著顫音,猛地紮在了孤兒腦袋旁的木牆上。
    “啊!!”
    孤兒被毫無掙紮飛來的短刀嚇得驚叫。
    但隨著清脆悅耳的金屬聲音從女詩人手上嘣出,一枚黃澄澄的金幣,落在了孤兒麵前,滴溜溜轉了兩圈。
    “日落的方向有個城鎮這兩個東西都能救你,也都能殺你。”女詩人對那孩子淡淡的說道:“若不想再活著受苦,不如抹了脖子一了百了,那金幣,就當是送給你賄賂冥犬的過橋費了。”
    這沒什麽意義,見了別人,恐怕不出半日,這孩子手上的錢和刀都會一起消失。
    或許同時還要連帶他的性命。
    但刀不是她的,錢也不是她的,如此隨手之舉,女詩人也並不在意最後的結果。
    繼續策馬前行,她遠遠能聽到身後感激涕零的稚嫩聲音。
    “謝謝您!謝謝您!”
    愛她的人不少,恨她的人更多,但感謝她的,倒確實沒有幾個
    一路踏過魯希納大河向南蜿蜒的支流,終於離開了瑪莫爾郡,抵達堪塔達爾王國的東部邊境。
    待深入了情報裏所述的地標性山林,女詩人很快就找到了下線所在的營地。
    這很簡單,因為獨自在山林小道上旅行的女人如夜中之螢,不可能會被匪徒們所忽略。
    於是花了一點功夫修理過於熱切的山賊,她見到了負責這片區域的密探。
    從傭兵團長變成如今土匪頭子的密探,在帳篷內畢恭畢敬的跪著低下了頭:“百首大人,您可算來了,這幾天我手下就跑了十幾個,再久一點,我也壓不住剩下的人逃亡。”
    “東邊怎麽了?隨軍去瑟瑞安的探子什麽時候和你斷了聯係?”女詩人問道。
    “聯係斷在一百六十天前,就在得到前線回報,諸位尊貴的大人助艾維烏特國王攻破羅蘭納爾城後不久。”密探無奈的搖頭:“破城後的幾天,該送來的消息遲遲不到,我立刻派人去那座聖陽教會的聖地城調查情況結果就如信中對您所述那樣。
    羅蘭納爾已經無法靠近了,所有試圖進城的人都一去不回,那座被神秘力量籠罩的城市,不僅一夜間吞掉了堪塔達爾和烏利亞人的大量軍隊,這可怕的現象還在擴張,範圍正慢慢變大!”
    他說著,不由打了個寒顫:“我的手下探聽到,後方軍中躲過一劫的烏利亞巫師認為,羅蘭納爾不知為何變成了一片正在膨脹的詛咒之地。
    堪塔達爾人不信邪,派勇士去試了幾次,但最後還是不得不從羅蘭納爾周邊撤離了我在離開他們的軍營前,甚至得到內諜的消息艾維烏特國王可能也和帝國來的那幾位大人一起,都在同一天被困在那座邪門的城市裏了”
    詛咒之地類靈地場?
    怎麽會突然形成大規模的類靈地場?範圍還在膨脹?簡直聞所未聞。
    而且就算是類靈地場,有那麽多強大的典位法師大人在,他們不至於被困在其中出不來才對。
    除非除非這類靈地場就是他們自己遭到靈界反噬後自己引發的
    可那幾位活了數百年的典位法師,又怎會像個冒失的學徒一樣,讓自身掌握的靈界力量失控?
    女詩人緊緊皺眉,她雖然對魔法有些研究,可作為帝國暗爪,那多是在魔法應用上,過於深入的理論,實在有些超出了她的專業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