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場前所未有的雷暴席卷至可汗徳的王城，豆大的雨珠嘩啦啦地落下，它們匯聚在一起形成水流，將那些氤紅的岩漿衝滅，或變做石頭，或凝成黑曜石。
    狂風席卷沙土，將這片土地上的坑洞掩埋。
    可汗徳王城前的地形永遠地改變了，不再隻是隨處可見的沙土，而是還摻雜著黑曜石與通常在黑曜石周圍才有的圓石。
    那名戰士走了。
    但這邊的一切都提醒著東方的所有勢力乃至魔多，他曾來過。
    有人想把東方魔影的稱號移轉到那位戰士頭上，可又覺得這稱號過於無力。
    於是人們稱其為——【戰爭之影】。
    他引來一場又一場戰爭，又親手將這些戰爭終結。
    …
    “你要跟我們一起回去麽？”
    可汗徳與東夷中間的荒野上，李維向阿拉塔爾問著。
    “回哪兒，魔多以西的那片大地？”
    阿拉塔爾搖搖頭。
    “不了，那裏的人手已經足夠，而且這邊的問題依舊相當多。”
    他遙望更東的地帶，說道：“在比東夷更東的地方，還有一座龐大的紅色山脈以及緊靠山脈的蠻荒森林，一些矮人和精靈在那片區域生活。”
    “他們暫且還沒被大敵帶來的陰影所腐蝕。”
    “距離上次拜訪已經過去許久，我也該去看看了。”
    “好吧。”
    李維並沒有再多說什麽。
    想了想，他從背包內拿出一柄瑁瓏法杖，遞給阿拉塔爾。
    “這是…”
    “以瑁瓏樹的枝幹為材料做出的法杖，不知道你能不能用。”
    瑁瓏樹？
    阿拉塔爾眼睛一亮，之前打架的時候沒認真看，這麽一提，這東西似乎跟維林諾的那種樹的確同根同源。
    “我當然可以用。”
    阿拉塔爾盯著這跟法杖——尤其是上麵的核心，說道：“這做工可不太一般，雖然沒有我原先的那把好，但用它引導出一些東西也足夠。”
    “你要不要吧。”李維作勢就要收回來。
    送伱的還嫌棄上了。
    “當然要。”
    阿拉塔爾一把抓住法杖，連忙收到袍子裏。
    有總比沒有好。
    “我製作出的法杖跟你以前的那把可能不太一樣，就像你現在拿著的那把，上麵安裝的是寒冰核心，用它可以製造出一些，嗯…石子大小的冰球，夏天降溫解暑挺不錯的。”
    一陣風吹過，兩人都覺得有些冰。
    秋天就要過去了。
    “…”
    “噢，這沒事，我可以用它做到更多，巫師的力量可不是存在法杖裏的。”
    “那就好，希望這能幫到你。”
    “衷心感謝。”
    阿拉塔爾微微鞠躬。
    “該到分別的時候了。”
    李維說道：“希望我們還可以再次見麵，到那時也許就是你可以回到家園的時候。”
    “家園啊…”
    阿拉塔爾感慨著，眼神複雜。
    “希望如此。”
    他將話題一轉：“這場戰爭有許多疑點，尤其是南方，帕藍多那邊的消息中斷了。”
    帕藍多，也就是另一位藍袍巫師。
    “他怎麽了嗎？”
    “自他前往南方開始，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係…”
    “是我邀請帕藍多一同來此，如果他出事，我也沒有顏麵踏上歸途。”
    “需要幫忙嗎，我不介意往南邊跑一趟。”李維提了一句。
    “不，這責任在我身上。”
    阿拉塔爾搖頭道：“我們並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
    深深看了阿拉塔爾一眼，李維開口說道：
    “那麽祝你順利。”
    旁聽了許久的法洛丹察覺到某個時刻的到來，也上前來與阿拉塔爾道別。阿拉塔爾微笑道：“即便相處時間短暫，但我想我不會忘記自己曾遇到過一名善戰且有勇氣的杜內丹人。”
    說完，他就在自己的海藍色的袍子內翻找起來，隻是翻了半天也沒能翻出什麽東西，最後隻好無助地歎口氣。
    “我本想給予你一些東西作為贈別之物，就像故事裏說的那樣，可惜我身上什麽都沒有。”
    “如此我便隻能送出我的祝福——願你們的族群不受詛咒，願風與勇氣常伴你我左右。”
    最後的道別結束，阿拉塔爾站在原地許久，就那麽望著那兩道遠去的身影。
    尤其是那道黑色的。
    未來的某種幻覺在眼中連番閃爍。
    “是的，勇氣…”
    他喃喃道：“願我也有勇氣麵對一切。”
    遠處的身影逐漸無法望見。
    藍袍巫師轉過身去，悵然若失。
    恍惚間，有強烈的心悸爆發開來，黑暗的種子在陰影中雀躍，試圖向上攀爬。
    咚！
    阿拉塔爾跳起來狠狠踩了兩腳自己的影子，仿若淘氣的孩童。
    於是影子安分下來。
    巫師手持贈禮向東而行，與他的陰影一同。
    ——
    “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黑暗中，法洛丹悄聲說道：“阿拉塔爾，他不像看起來那樣輕鬆。”
    “哦？為什麽這樣說。”李維瞪大眼睛，看也不看地小聲回應一句。
    “直覺，他的樣子既不像大病初愈，也不像身體健康，又不似有疾病纏身。”
    “我們該相信他，他能應付得來。”
    哐當。
    正聊著，身下一陣震動，緊隨而來的是一種失衡感。
    渡口的船開動了。
    “我們就非得偷渡麽。”
    黑暗的艙室內，法洛丹抱怨了這麽一句。
    “渡口的禁令不是已經解除，憑借那名精靈的許可，我們完全可以走正常渠道。”
    “我也不想。”
    李維歎口氣。
    “但是你忘了前幾天的事情了麽，那些士兵認出我後，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轉身就走了，態度相當冷漠。”
    “我覺得那可能不是冷漠。”
    法洛丹忍不住說道：“如果是我，我也轉身就跑。”
    李維沒再回話。
    幾天後，多溫尼安最靠東的一處葡萄酒莊園迎來兩位客人。
    “兩個人，一個看起來像是那些四處遊蕩的遊俠，另一個…？”
    當莊園的管家看向第二人時，手忽然哆嗦了一下。
    不，不對，那是東方的傳聞，跟我們多溫尼安有什麽關係？
    戰爭與這片葡萄酒之地無關。
    “歡迎。”
    當莊園的主人，也就是那名至少活了兩個紀元的多溫尼安精靈“歐洛希爾”再次見到李維時，隻覺有一股恍惚感升起。
    “自我們上次見麵過去多久了？”他問道。
    “不到半年吧，大概。”
    “半年？聽著最近流傳的消息，我還以為已經過去了半個紀元。”
    李維說道：“我也實在沒想到，消息的傳播竟比我的腳步還要快。”
    歐洛希爾搖搖頭：
    “在你到來之前，多溫尼安靠東的地區總是流傳著一些和東夷入侵有關的消息，一層陰影籠罩在人們頭頂，誰都不知道這陰影何時會砸下來。”
    “當然，現在沒有了，籠罩在多溫尼安邊境的陰影與謠言消失了，因為有一個新的陰影將東方遮蓋，他帶來戰爭，又將戰爭驅散，像一道影子。”
    “陰影，亦或光明之影？”
    “誰知道呢，他們愛怎麽說怎麽說吧。”李維並未在意。
    “誇張的故事總是流傳得更快，何況這故事還是真的。”
    “另外——”
    歐洛希爾忽然說道：“有一件事不得不提，可否請你去看看你委托我照顧的那兩匹馬？”
    “它們讓莊園的馬夫很頭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