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了？”
    “嗯，買完了。”
    “那家糕點店的師傅還是那麽熱情，而且手藝比以前更好了。”
    李維把手伸進籃筐，將自己認為最好吃的那種點心給巴德遞了一塊。
    “那位師傅最新開發出的點心，怎麽樣？”
    “相當不錯。”
    巴德一邊吃著，忍不住點頭，直挑眉毛。
    能看得出來是真喜歡。
    “喜歡就多吃些，反正有很多。”
    “還是要節製一點。”
    吃完一個後，巴德就沒有再吃。
    “馬上就要到吃飯時間了，我得留著些肚子去吃正餐。”
    “好吧。”
    李維將手上的籃筐連帶著麵包點心都收起來，跟著巴德找了處酒館，簡簡單單吃了頓營養均衡的烤肉配蔬菜，再加上一塊麵包。
    這種搭配可以說是很經典的酒館套餐了，大部分打算來飽餐一頓的人都會選擇這種搭配。
    實在還不夠的話，那就再加一碗濃湯，另加一塊硬麵包在裏麵泡一泡，好使硬脆的麵包殼吸上少許湯汁，這也是相當具有代表性的一種吃法。
    “你好，給我來一杯蜂蜜酒。”
    吃完盤子裏的食物後，李維叫住路過的女仆，點了些飲品。
    “好的…噢！是領主大人…”
    女仆捂著嘴驚呼，小跑著去櫃台前拿了隻木杯，接上新鮮滿是泡沫的蜂蜜啤酒。
    自李維從貝奧恩那帶走兩隻蜜蜂後，蜂蜜也不再是什麽需要進口的東西了，不管是路邊堡還是河穀地都多出了專門用於養蜂的場所，一般這種場所都種著櫻花樹。
    一開始負責養蜂的居民還會被那種快和人腦袋一樣大的方方蜜蜂給嚇一跳，但在確認隻要不主動攻擊它們，它們就絕對不會甩出尾巴上的刺之後，居民們的膽子也就大了起來，有時在路邊碰見還會上手摸一下。
    畢竟這種大大胖胖的蜜蜂光從外觀上來看，還確實是挺可愛的。
    咕咚…咕咚…
    “哈——”
    “這感覺真不錯。”
    撂下手裏的空杯子，李維發出感慨。
    飯後來上這麽一點蜂蜜啤酒，真是舒暢啊。
    “再來一杯。”
    他忍不住就多喝了點。
    “不來點兒嗎？”
    喝著喝著，李維就問起坐在對麵又點了一碗湯和一條硬麵包的巴德。
    “嗯…還是不了，下午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得保持清醒。”
    一如既往地，巴德還是那麽自律，懂得節製。
    “好吧。”
    撂下酒杯，李維也沒有強求，隻是在等巴德吃東西的時候順手又啃了根胡蘿卜。
    脆脆的。
    確定李維的確隻是想逛逛後，巴德就沒再繼續看著他，而是在河穀城叫了輛馬車，返回到長湖鎮繼續處理他那永遠都辦不完的大小事務。
    目送著巴德離開，李維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轉身離開河穀城，往孤山大門走去。
    大門附近的守衛側開身子，微微行禮。
    這是與山下國王相同級別的待遇。
    幾年沒來，埃瑞博依舊輝煌且熱鬧，細聽之下還能捕捉到山中回蕩著的叮叮當當敲擊聲。
    矮人們還是像以前一樣，繼續往深處挖掘，以埃瑞博為，持續開發著後麵的廣闊山脈。
    別看孤山好像就這麽大點地方，實際上這裏隻能算是一個入口，其內裏的空間與開發潛力可不比外麵的人類與精靈王國小。
    畢竟孤山背後靠著的可是一整座龐大的灰色山脈，至今矮人們對那座山脈的開發也隻有小小的一角而已。
    而隻是開發這一角所積累的財富，就已經多次引來巨龍，不管是會噴火的，還是不會噴火的。
    一路跨越熱鬧的市集與宏偉橋梁，當走到會議大廳時，果不其然，索林就在這裏。
    “有段時日沒見了。”
    餘光瞥到李維，索林立刻就轉過身來微笑著打招呼，旁邊正跟他商量事情的部下也一愣，跟著轉過頭來略有些無奈地打了個招呼。
    甭管正在商量什麽事兒，有多重要，都不如這位優先級高。
    換個人來拜訪，索林可能還會說聲‘抱歉’讓他先稍等一會兒，等這邊正事忙完了再去接待。
    但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別管手上有什麽事，先不辦了，等會兒再說吧。
    “確實有段時間沒見，最近過得如何？”
    兩人握了下手。
    “和往常一樣，有許多事要做，很忙，但我也樂得每天都能這麽忙，因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這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吃了沒？”李維習慣性地問了一句。
    索林一愣。
    “噢，這個還真沒。”
    “事情太多，我總忘記這件事，被你這麽一說，我的肚子也反應過來了，它確實有些餓。”
    “你呢？”
    索林提議道：“要不要一起去吃點什麽東西？”
    “吃過了，不過我不介意再多吃點。”
    很快，兩人移步到一張桌子前。
    沒多久，一大盤頗具矮人特色的大塊帶骨頭的噴香烤肉端上來，跟在後麵的還有幾塊麵包。
    沒有蔬菜，也沒點水果。
    “試著蘸一下這種醬料。”
    索林撕下一塊肉遞過來，又指了指旁邊一疊看起來脂肪含量就超高的用黃油和烤肉流出的油以及一些其它配料混合攪拌成的原汁兒醬料。
    兩者搭配之下，這一塊肉就直接給李維吃頂住了。
    “夠了夠了，不用再給我拿，我還是來杯麥酒吧。”
    喝下冰涼的麥酒，李維才感覺好了點。
    與蜂蜜啤酒的舒暢不同，矮人的麥酒又是另一種感覺：
    “清爽。”
    “我感覺我又能吃下一塊肉了。”
    “那就多吃些，畢竟吃飽了才有力氣工作。”
    說完，索林再次給李維遞過去一塊肉，然後便忙活著自己那邊盤子裏的食物，大口大口地吃著。
    那模樣看得李維都胃口大開，除了看起來實在有些幹巴外。
    “為什麽不來些酒呢？”
    “酒？”
    索林搖搖頭，說道：“恐怕現在不行，如你所見，還有很多事在等著我去做，我必須快點吃完好去處理剛才的事，不然他們下次又要追到我家門口了。”
    “還真是辛苦。”
    李維搖搖頭，隻默默把剩下的麥酒喝完。
    “說起來，你這次來有什麽事嗎？”
    “沒事，單純想來看看朋友。”
    “好吧，感謝你的掛念，能在日複一日的忙碌生活中見到你，我很高興。”
    短暫的午餐時間結束，一起身，索林就被剛才與他交談的矮人堵住，繼續去忙那件因為李維的到來被中斷的事。
    放下酒杯，伸了個懶腰，李維走出孤山大門，深吸口氣。
    還是感覺有些撐得慌。
    不過有一說一，除了有些膩外，味道確實不錯。
    這種東西…第一口是享受，第二口是滿足，再之後可就有點折磨了。
    飽食度低的時候好說，來多少吃多少，純肥肉李維都能吃出個餓死鬼的架勢。
    但飽食度滿了之後麽，那還是算了。
    “唉——”
    沒來由地歎口氣，李維再次回到河穀城，一會兒在廣場上逛逛，看看那座為紀念‘屠龍戰士’與‘屠龍神射手’的雕像，一會兒又去最頂處的宮殿裏瞅瞅，在高處遙望孤山與渡鴉嶺。
    之後，就沒人再在城內見到他的身影。
    呼——
    夜晚，當路邊燈籠裏的暖黃光芒代替了陽光時，這一天的喧鬧與繁忙也暫且宣告結束，人們各自回家，在溫暖的屋子裏聊著傳聞趣事。
    也就是在這時候，一道灰色的身影走入某處小巷，整理了下袍子，在一處台階上坐下。
    像幾年前一樣，將他的手杖往牆邊那麽一丟，跟晾衣杆一個待遇。
    “你看起來在這坐了有一段時間了。”
    甘道夫點起煙鬥，於是有微光泛起，將一旁雕像一樣的人從黑暗中勾出來。
    “是有一會兒了。”
    李維歎口氣，問道：“吃了沒？”
    “還沒。”
    一塊看起來還新鮮的點心被遞了過來。
    “還是那位師傅做的。”
    “噢，謝謝，很不錯，有長進。”甘道夫嚼著，忍不住點頭。
    “那麽，我們的灰袍巫師又是因何來拜訪呢？”
    “巫師從不遲到。”甘道夫驢頭不對馬嘴地回了一句。
    “遲到？”
    “我是指，在發生什麽事，又或者誰有需要的時候。”
    “…或許吧。”
    “旅途總是會有盡頭的。”
    甘道夫盯著自己煙鬥上飄起的煙，說道：“死亡是每個人都要走過的一條路，不可避免的一條路。”
    “但這並不代表人們就不能開啟下一段旅途。”
    “當生命走到盡頭，黑暗會席卷意識，一切感官都將化作虛無。”
    “但在那之後，你就會捕捉到——”
    “什麽？”
    “新生嬰兒的啼哭，與重現在眼前的光明。”
    李維忽然笑了一下。
    一如是仁慈的，祂賦予人類自由，一切在中土死去的人類，靈魂都可以擺脫阿爾達宇宙的束縛，遠離喧囂塵世，又或前往其它世界。
    以及，人類也是唯一可以決定自己命運，不被大樂章所限的種族。
    “我明白。”
    他深吸口氣，站起身來。
    微弱的火光點點閃爍。
    “去吃點東西吧，我有點餓了。”李維做出提議。
    “我也是。”
    甘道夫摸著肚子，回應道：“你不知道我最近一個月到底走了多少路，又遇到多少糟心事…在洛汗挨罵又被趕、在剛鐸做客時喝了沒煮熟的毒蘑菇湯、路過褐地還被奧克追了一整路，這世道簡直瘋了。”
    “聽起來真是曲折，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喝點，順帶跟我講講你這段時間經曆的趣事？”
    “那恐怕不行。”老甘道夫搖搖頭。
    這下李維真不樂意了。
    “怎麽連你也…你倒是說說你又要忙個什麽？”
    “忙著找你。”
    甘道夫撇著嘴，抱怨道：“你以為我為什麽在這，是巴德還有索林把我從屋子裏趕出來，好讓我動用他們口中的什麽‘巫師的感應’來找你。”
    “啊？”李維有些發愣。
    “別把人當傻子，有些東西人們一眼就能看出來。”
    煙鬥輕輕抖了抖，甘道夫將其熄滅，掛在手杖上，說道：“他們今天一做完手上的工作就過來了，但怎麽都找不到你。”
    “現在趕緊跟我回去吧，今晚酒會的主角可不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