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白玉觀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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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哥哥的話,林寶珍宛若是三伏天頭皮貼了清涼貼,從頭蓋骨刷得升起涼氣,從脊椎一直竄到心底。
林寶珍這親事結的失敗極了,周圍沒人豔羨她,她自覺選擇對,卻還是覺得有些憋屈,現在當哥哥的肯定,讓她樂了起來。
“哥,此話當真?”
林宗斐看著妹妹的目光柔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我隻知道魏武侯如日中天,畢竟走得是宸妃娘娘的路子,心想著誰若是與魏武侯走得近,有天大的好處,竟是不知你是他的侯夫人。妹妹當真是好眼光,我見著妹妹臉色很好,想來日子過得也不錯。”
林寶珍聽著這些奉承話,也聽得出哥哥話中的真情實意,臉上綻開了笑容,“不錯,侯爺很是疼愛我。府中上下都繞著我轉。”
林宗斐點頭:“妹妹還是這般天真爛漫,顯然是夫家護著的好。”
汪氏的嘴角一抽,她倒是希望林寶珍懂事一些,不要這麽“天真爛漫”。
不過,總體而言,汪氏聽著兄妹兩人的話,表情也輕鬆了許多,自從溫蕙再嫁的消息傳出來,他們家裏是一團糟。
幸而長子這個時候來了,而且還帶著祥瑞,若是祥瑞送得好,說不得還可以直接留在京中。
汪氏是希望帝王能夠看中這白玉觀音像的。
林宗斐繼續說:“二妹妹這婚事就不妥到了極點,雖然考中了狀元,但是下放到這什麽同吳縣,我聽都沒有聽過。”
“確實是很偏遠。”林寶珍笑著,“她還把傅縣令當做個寶,今天早晨巴巴地送人,要知道她惹得事情頗多,哥哥你回來的消息本來都沒有告訴她,她會出現在城門口就是因為正好撞上了。多晦氣啊,爹爹都因為她折騰出來的事情病了,等會爹爹見到了她,估計又要生氣。”
林宗斐沒想到家中這麽多的變化,又覺得父親太過於兒女情長,溫氏不過是個妾室,就這樣牽腸掛肚。
而自己呢?就算是曾與俞氏琴瑟相合,還不是當舍就舍了?
正想著俞氏,汪氏就問道:“俞氏是什麽情況?她去了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不通知一下家裏?”
想到了亡妻俞氏,林宗斐歎了一口氣,“沒辦法我這次是送的祥瑞,這路上總不好沾染這些晦氣,便隻是告訴了嶽父。”
想到了兒子要送的祥瑞,汪氏不再說話,心中為俞氏可惜。
馬車的行伍到了林府,林家下人早已經拆了門檻,讓車隊進入。
林懌也杵著獸頭杖來接兒子,在看到了林映雪的時候,他的臉色猛地一沉,沒去看林映雪,隻是對兒子說道:“你怎麽回來了?”
“兒子是為了送祥瑞到宮中,兒子須得洗漱,盡快進宮。”
林懌知道進宮是大事,就立即說道:“你快去洗漱。”
林宗斐對著萬秀兒說道:“秀兒,你把白玉觀音像給我家人一覽。”
萬秀兒的眉頭皺了一下。
林宗斐說道:“我的大妹妹所嫁之人是魏武侯。”
萬秀兒笑了起來,“夫君去洗漱,秀兒帶著家人去見見白玉觀音像。”
林懌看著萬秀兒,而汪氏連忙說道:“這萬秀兒是兒子的妾室。”
林懌隻覺得萬秀兒十分沒有禮數,而汪氏推了推丈夫的臂膀,輕聲說道:“秀兒曾經救了咱們兒子。”
林懌這才舒展開眉頭,不計較萬秀兒的失禮。
林懌並不急著去看觀音像,而是杵著獸頭杖到了林映雪的麵前,“你怎麽回來了?”
汪氏把人拉開,“她是送她夫君去赴任,正好在城門口碰到了,總歸是一家人,就一起吃個飯。”
林映雪落落大方說道:“女兒是迎接長兄歸來的。”
汪氏壓低了聲音,“大好的日子,不值當為她生氣,等會看看是什麽祥瑞,我聽兒子的意思是,隻怕是祥瑞送上去,他會留在京中。”
為了林宗斐,林懌這才勉強壓過了對小女兒的厭惡。
萬秀兒已經讓人把白玉觀音像請了出來,這觀音像是放在匣子裏的,裏麵滿是棉花,免得路上碰撞。
當打開匣子的時候,白玉和棉花的顏色太近,讓他們幾乎沒有看出來白玉觀音像在哪兒。
萬秀兒拿著一塊兒紅布,親手托起了這白玉觀音像,這才讓人足以看清楚這觀音像的全部。
林寶珍、林映雪姐妹兩人同時都是大驚。
這紅絨布上的觀音像,雕工細致,無論從哪個角度都似乎被這觀音注視。女子容貌美貌非常,帶著悲天憫人的味道,發絲都是纖毫畢現。
但是這不是最讓人震驚的,林家姐妹兩人震驚,是因為她們兩人都見過曾經的永寧侯夫人,也就是現在的宸妃娘娘,這白玉觀音像赫然是宸妃娘娘的麵容。
林寶珍倒吸一口涼氣,又捂住了肚子,萬秀兒並不意外林寶珍的表現,既然是魏武侯夫人,見過宸妃再正常不過了,她看的是林映雪。
因為林寶珍捂住肚子的舉動,一家人是雞飛狗跳。
而林映雪則是對著萬秀兒說道:“萬姨娘可知道這觀音像的模樣像誰嗎?”
萬秀兒當然清楚,隻是口中說道:“二妹妹什麽意思?這觀音像就是觀音像,隻是格外好看一些,靈氣一些,還是雨後破土而出的,所以送到京城裏,這還能像誰嗎?”
林寶珍已經抓住了母親的手臂,“娘,像宸妃!不,可以說是和宸妃娘娘一模一樣。”
林懌反應飛快,他還不知道這觀音像的來曆,立即問道:“破土而出是什麽意思?”
汪氏解釋了緣由,而萬秀兒則是把白玉觀音像放了回去。
林懌聽到了這觀音像是破土而出的,模樣還肖似宸妃娘娘,而且還是宸妃娘娘生辰這一日出土的,不由得心中激動,對著林映雪問道:“你也見過宸妃娘娘,是不是很像?”
林映雪點頭,看著白玉觀音像,眉頭微蹙。
前朝的帝王喜祥瑞,就有人生造出祥瑞謀官,而林映雪在聽到了祥瑞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是生造出來的。
隻是雨後破土而出,是那一日許多官員在林宗斐家中賞景,所有人都一起看到的,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另外賀蘭汀因為寡婦的身份,鮮少在外行走,見過的人也不多才是,遠在江南的林宗斐怎會知道這宸妃的容貌?
既然想不出來,林映雪就不再去想了,反正這事與自己的幹係並不大,隻是心中忽然替丈夫有些難受。
為這樣的帝王效力啊……
這樣的念頭實在是有些大不敬,林映雪不敢深想,幹脆地放空了自己的腦子。
萬秀兒看著林映雪的模樣,輕笑了一下,繼續自己的動作。
林懌和汪氏兩人都是歡喜異常,又連忙讓人給林寶珍看診。
等到林寶珍這邊穩定了下來,林宗斐也換好了一身衣服,他重新拿出了匣子,裝好了這白玉觀音像,就與府中人告辭。
林懌拿著獸頭杖站出來,“我和你一起去。”
林宗斐猶豫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這樣也好,兒子年輕也怕在帝王麵前出差錯,有父親在是最好不過的了。”
林懌就和林宗斐進宮,林懌的頹喪一掃而空,可以說是精神矍鑠。
林府裏的幾人都知道,這入宮定然是有個好結局的,而汪氏惦記一件事,私下裏把人摒開,和女兒單獨說道:“你哥哥升官這件事,你不記得嗎?別的事情你不清楚,難道你哥哥的事情,你也不清楚?”
“在我的夢裏肯定是沒有這回事的,甚至嫂子應該都沒有死,倘若是死了,肯定會告訴我的。”林寶珍肯定地說道,“你這樣一說,我確實記得是有人獻祥瑞,那個人應該是升官了,留在京城裏做京官。”
汪氏想了想,隻能夠說道:“許是你運道好了,把你的哥哥都帶得旺了起來。”
林寶珍的眼睛都瞪圓了。
汪氏見著女兒不明白,就笑著說道:“你看看你哥哥能夠獻祥瑞,這祥瑞和宸妃娘娘這麽相幹,你哥應該是會留在京城。”
林寶珍恍然大悟,“可惜沒有拂照到我父親的身上。”
對汪氏而言,就算是溫蕙那事沒鬧出來,林懌最多也是一個禮部尚書就到了頭,聽起來派頭大,實際上還是閑置。
汪氏希望丈夫晉升,但是到底也沒有特別在意,而自己兒子有出息就又不一樣了,兒子這麽年輕,未來有無限可能性。
自己的兒子獻了關於宸妃娘娘的祥瑞,自己的女兒嫁了魏武侯,與宸妃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次可以徹底讓自己的兒子做了宸妃一黨。
宸妃這邊的人實在是少的可憐,早早入了宸妃黨,也就可以早日晉升。
汪氏的心情有些激動,她到現在徹底覺得長女嫁得好,此時看著林寶珍的目光柔得要滴出水。
林寶珍因為母親的眼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娘,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汪氏輕聲說道:“我就是覺得,你當真是很有福氣的,今晚上你去和侯爺說一聲,讓侯爺抽空和你哥哥吃吃飯,多拂照一下你哥哥。”
“這是自然。”林寶珍驕傲地說,“侯爺已經同我說了,雖然不知道我哥哥是為什麽進京,肯定是會拂照的,還說了今晚上有飯局也會推掉,過來家裏吃飯。”
“好好好。”汪氏撫著林寶珍的肚子,“還有,你不可以一驚一乍的,都已經要當娘的人了,不能這樣不穩重,要保護好這個孩子。”
汪氏和林寶珍之間的關係是空前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