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盛文錦流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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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廂在奉陽公主府的人各懷心思,那廂遠在太子府的人也亂成了一鍋粥。
    翠華庭內,盛文錦寒著臉便將手邊的纏枝茶盞狠狠地往地上擲去,瓷器在地麵上濺出無數碎片,旁邊的婢子也低著頭不敢躲。
    盛文錦身邊的曹嬤嬤忙跪下去收拾碎片,臉上掛著股子擔憂之色,朝著盛文錦苦口婆心道:“不過區區一個侍妾罷了,娘娘何必動怒,若是驚著腹中小世子可如何是好。”
    “嗬,侍妾。”盛文錦嗤笑一聲,眼角眉梢皆掛上嘲諷之意,朝曹嬤嬤冷聲道:“咱們這位聖上可還真是個大情種,孝慧皇後早逝,一路扶持她的母家便罷了,如今竟是連侄女都要塞進咱們府中。”
    曹嬤嬤一聽她竟是編排起聖上來,忙將周圍的丫頭們屏退下去,起身撫上盛文錦手臂道:“娘娘慎言!此話若是傳出去了,可是會惹下潑天大禍。”
    盛文錦眼睛一轉,竟以泛起泠泠淚光,話裏頗有些自怨自艾道:“我盛家累世書香,跟隨殿下忠心耿耿,可嬤嬤可曾殿下待我有多特別?”
    曹嬤嬤聽見這樣的小女兒心思,倒是放下心來,循循善誘道:“娘娘這便是想岔了,殿下克己複禮,可曾對這後院中那個特別過?”
    見盛文錦似要反駁,曹嬤嬤又道:“便是那謝側妃,也是因著身世原因特別些罷了,再說,咱們爺以後是要坐那個位置的。”曹嬤嬤意有所指地拍了拍盛文錦的手,口中繼續說道:“您腹中若是男胎,那邊占了個長,若是女胎,腹中子嗣不豐,爺自然也是歡喜的,便是那勞什子謝氏、吳氏的再得意,還能越了您去?”
    盛文錦垂下眼眸,心中倒也冷靜下來,輕輕冷笑一聲,哼道:“嬤嬤說的有理。”
    曹嬤嬤見她這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便隻當做是孕中多思,忙從一旁取了熱湯來哄著她喝:“娘娘都一天沒吃東西了,若是太子爺知道了,定會心疼。”
    聽曹嬤嬤提起孟璋,盛文錦扭身握住曹嬤嬤手道:“自謝氏進府以來,太子爺便從未來過我這兒,您說,他是不是還記著那件事兒?”
    曹嬤嬤臉色立即冷凝,低聲厲色朝盛文錦道:“娘娘又糊塗了!您什麽也沒做過!”
    盛文錦一聽便回過神來,心有餘悸地握緊手中熱盞,閉了閉眼,再複睜眼時,眼底又是一陣清明。
    另一旁的鬆桃齋,蘇南與正哄著孟菀吃飯。一旁的婢子綠芝早已習慣蘇南與溫和不爭的性子,但仍有些不解,小心翼翼問道:“那日拜見完太子妃,您為何與謝側妃多話?”
    聞言,蘇南與讓綠蕪將孟菀帶下去睡覺,才緩緩擦了擦嘴,瞧著綠芝正色道:“我身份不顯,更是無寵愛傍身,若不早些尋了靠山,菀娘以後怎麽辦?”
    綠芝心中不解,便直接問了出來:“可謝側妃不過剛剛入府,您為何?”
    蘇南與笑笑並不說話,無人知曉,她曾因意外在太子書房見過一幅畫,那畫中女子似遠山芙蓉,婀娜多姿,渾身上下皆充滿一股清貴之氣,正是謝若暻無疑,而那時,太子還不是太子。
    綠芝見狀也不敢再問,隻伺候著蘇南與用飯。
    後院種其餘人的想法暫且不提,孟璋今日倒是罕見地踏入怡和苑。按往常來說,若非初一十五,孟璋甚少踏入李裕如的院子,當然旁人的院子去的也不多便是了。
    李裕如看見孟璋倒是欣喜萬分,忙上前迎他,口中笑道:“殿下怎麽這個時辰過來?”
    今日馬球會散,孟璋便被永嘉帝叫走,李裕如還以為他又要按以往的規矩歇在宮中。
    孟璋隨意在桌旁坐下,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灌了一口才道:“想著吳氏進府的事,終歸要來與你說說。”
    此話一出,便在李裕如熱絡的心中潑了一盆涼水,仍是溫聲道:“吳娘子是您的表妹,雖是以侍妾之禮進府,卻也不好怠慢,您看她便住在抱月閣旁的霞月樓如何?”
    孟璋倒是不以為意道:“雖是表妹,進府以後便按後院的理來論,若是處處特殊,往後這後院還管不管了。”
    李裕如心中一暖,太子還是為她著想的,便起身站至孟璋身後,輕輕為他揉著太陽穴,溫聲道:“理雖如此,卻不好寒了國公爺的心,殿下放心,這後院中事,妾定不會讓殿下煩憂。”
    孟璋一偏頭,躲過李裕如的手,麵上有些似笑非笑地瞧著她,慢悠悠道:“勞煩太子妃費心了,不過這霞月樓卻是不好,另擇一處吧。”
    謝若暻不喜吵鬧,而那吳氏已惹她不喜,若是再放在她身邊,隻怕她會不舒心。
    見孟璋躲過她的手,李裕如不免麵色一僵,但仍舊強撐著笑意說道:“殿下既如此說,那便放在西處的瑤光軒如何?與吳娘子名字倒也相配。”
    “尚可。”孟璋隨意地點了點頭,吳月瑤如何他並不關心,旁人都道吳月瑤對他一往情深,情深義重,他卻隻覺得厭煩。
    穆國公府?嗬,難道他不娶吳月瑤,穆國公府便改弦更張了嗎?
    聊完正事,見外麵早已日落西山,李裕如便盈盈問道:“時辰不早了,小廚房今日新到了些鮮筍,殿下可要嚐嚐?”
    孟璋一頓,他本欲去抱月閣看看,但想著今日之事,便也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見孟璋允了,李裕如莞爾一笑,便喚了劉嬤嬤盡快去取。
    日子便這樣晃晃悠悠地過去,適逢南邊傳來戰事,孟璋便成日宿在宮中,一連半月未曾回過太子府。
    適逢十五,李裕如倒是難得地將眾人留在怡和苑內敘話,往日裏她自持身份,又不喜見到懷孕的盛氏拿喬,通常見個禮便打發她們回去。
    “姐姐屋裏的燕窩,都比妹妹房裏的好上幾分呢。”盛文錦一邊慢慢品著燕窩,一邊朝著李裕如悠悠道。
    李裕如倒是不以為意,麵上沉穩嫻靜,柔聲說道:“瞧你,自你懷孕以來,這府中什麽東西不是撿著好的往你那裏送去,這燕窩你若是喜歡,待會兒便讓劉嬤嬤給你包了送過去。”
    盛文錦紅唇一勾,嘴上回道:“妹妹倒是卻之不恭了。”
    李裕如微微頷首,目光掃至下麵幾人,至謝若暻時微微一頓,緩聲道:“雖說如今南邊起了戰事,不過你也莫要擔心,這邊疆的將士素日裏都是見慣了打殺的,你家二娘又是個武藝高強的,想來不成什麽問題。”
    謝若暻垂眸,低聲回道:“勞太子妃關心。”
    謝若暻心情不好,不願多談,可偏偏有人不讓她好過,旁邊大喇喇刺進來一道女聲:“謝二娘子可是巾幗不讓須眉,想必是盡在掌控之中了。”
    話是好話,跟她的語氣配起來,聽著便不那麽入耳了。
    便是平日裏不大愛摻和的蘇南與都開口寬慰道:“二娘子見慣了打殺,又是個膽大心細的,定是不會有什麽問題。”
    話音未落,盛文錦便掩唇輕笑,語帶尖酸:“即是如此英勇,南邊如何還打了這麽多天,怕不是沽名釣譽吧?”
    謝若暻麵色一沉,冷冷看向盛文錦,警告道:“盛側妃還是慎言的好!”
    “怎麽?難不成妾還說錯了?”盛文錦嬌聲嘲諷:“雙拳難敵四手,二娘子一介女流,若是被擒,隻怕是”
    謝若暻心頭火起,當即冷笑一聲:“盛側妃此言,可是盼著邊疆的將士們輸?盼著大靖戰敗?”
    盛文錦的目光也陡然銳利起來,直直刺向謝若暻:“謝側妃真是好大一頂帽子壓下來。”
    眼見兩人之間的氣氛愈發冷凝,李裕如這才緩緩出聲充當和事老:“行了,吵吵鬧鬧的成什麽樣子?”
    又朝盛文錦遞去警告一眼:“戰場之事,本就凶險異常,謝側妃心係妹妹,心中難免憂慮。我們在這後方安穩之地,更應給予前線將士以最大的支持與祈福,而不是妄加揣測。”
    盛文錦不屑地冷哼一聲,不再說話,謝若暻卻是抬眸朝她淡淡一笑,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強硬:“家妹的能力,妾自是相信,旁人那些齷齪心思,於妾而言,不過過耳秋風,不值一提。”
    說著,不待眾人反應,便起身優雅地行了個禮:“太子妃還請恕罪,妾先行離去。”
    李裕如自是點點頭允了。
    剛回到抱月閣,謝若暻心神便有些不穩,冷聲朝丹嫿問道:“煙娘找的哪位女大夫可入京了?”
    那女大夫從南邊而來,想是清楚那邊形勢。
    丹嫿尚未回答,便聽門口傳來問安聲,是孟璋回來了。
    許久不見孟璋,謝若暻尚顧不上敘話,便殷殷朝孟璋問道:“殿下可知煙娘”
    孟璋知她要問什麽,想到自己即將要說的,也有些難以開口。
    謝若暻見他如此作態便也明白幾分,便小心翼翼道:“煙娘可是有事?”
    孟璋伸手扶住她,緩聲道:“你先莫急,煙娘確實有些麻煩。”
    謝若暻聞言,臉色微變,抓緊了孟璋的手臂:“還請殿下速速告知”話語間滿是焦急與擔憂。
    “她,於幾日前失蹤在戰場。”
    孟璋的聲音瞬間在謝若暻耳邊爆開,她身子一軟便向下滑去,被孟璋一把抱起放置貴妃榻上:“你先莫急,已派了靖寧小侯爺前去支援。”
    還不待謝若暻緩過神來,便又聽張德保著急來報:“啟稟殿下,盛側妃那邊,見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