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居心叵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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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怪謝若暻心中忐忑,那扶南是什麽地方?與大靖多年戰事,謝若煙若是嫁過去,手中又無權柄,豈不是任人揉搓!
謝若暻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中又是一片清明,嘴中淡淡道:“太子千秋,聖上還在,我離開不了許久,我希望在我回來時,你能將這件事好好說與我聽。”
說罷,便扶著丹嫿的手回了正院。見謝若暻進來,李裕如拿起手帕掩唇一笑道:“瞧瞧,正是說到她,她便回來了。”
哦?謝若暻一挑眉,卻仍是規規矩矩地朝李裕如舉杯,笑道:“妾剛剛飲了些酒,有些頭暈,便出去吹了吹風,不知說到妾什麽了,可也讓妾聽聽。”
“說到你與盛妹妹真真是兩個妙人,不僅將殿下伺候的好,這管家也是一把好手。”李裕如笑吟吟地說完,便拿起茶盞輕輕飲了一口。
謝若暻冷笑一聲,瞥了一眼坐在對麵的盛文錦,她道盛文錦怎麽臉色如此難堪,原來是被李裕如在永嘉帝麵前擺了一道,李裕如言下之意,便是稱她與盛文錦二人狐媚惑主,更是勾的孟璋將太子府的權柄交在她們手上,真是好惡毒的一顆心。
一旁的盛文錦早已起身,聲稱不敢。謝若暻也是站起身,高舉手中清酒,朝永嘉帝與王皇後笑道:“還請聖上娘娘明鑒,此次千秋節能辦的如此出色,都是太子妃娘娘的功勞,這一花一草,一桌一椅,都是妾與盛姐姐問過太子妃才敢決斷。”
這話倒是將自己摘的幹幹淨淨,言下之意就是她與盛文錦對太子妃並無任何僭越之心。至於她與盛文錦狐媚惑主的言論,嗬,永嘉帝是什麽人?豈會相信這種話,孟璋母親早逝,卻能牢牢坐穩太子之位,足以證明他在永嘉帝心中的形象與地位。
“太子妃這是誇你,何必謙虛。”永嘉帝一笑,順手喚了身邊的太監總管李福海道:“將朕私庫中的兩炳白玉如意拿來,尚了謝側妃與盛側妃。”
王皇後見此,又賞了兩人一人一副頭麵。帝後二人用過午膳,永嘉帝便將孟璋叫至書房,讓王皇後先行回宮。
“懷瑾,對月瑤,你是怎麽想的。”永嘉帝端坐在書桌前,親自磨著一方古硯。這方古硯還是他尚未登基時,托了許多人為孟璋求來的。
“兒臣會善待她。”孟璋臉上仍是一副淡淡的神色,對於吳月瑤,他雖不喜,但隻要她安分,他也不會跟一個婦道人家計較,安穩在後宮過一輩子總是沒問題的。
永嘉帝聽後,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孩子,過剛易折,當年穆家也是慌了神哎,也罷,謝氏此人,你怎麽看?”
孟璋聞言一怔,謝氏?謝若暻?
“父皇何出此言?”
永嘉帝雙眼雖已布滿皺紋,但眼睛仍舊清明:“當年你求到朕這裏,硬生生拆散了王謝兩家,求了謝氏而去,如今聽太子妃所說,你對謝氏也多有偏寵,你可知,這帝王最忌諱的是什麽?”
孟璋微微一垂眸,冷聲道:“父皇多慮了。”
“多慮?哼。”永嘉帝冷哼一聲,終是帶了幾分火氣:“懷瑾,你是大靖的儲君,更是將來的君主,你可以喜歡一個東西,也可偏寵謝氏,但是你不能獨寵,你可知道?你母後當年是怎麽死的,難道你忘了嗎?”
孟璋默然,穆皇後當年便是為人所妒忌,死於後宮隱私。但是他與他的父親不一樣,他的母後當年因此而亡,可他的昭昭不會。
“父皇放心,兒臣心中自有主張。”
永嘉帝歎了聲氣,放下手中古硯,起身打開窗戶,卻冷不防吸入一股冷空氣,開始劇烈咳嗽。孟璋連忙從一旁取了水,一手拍著永嘉帝一手為他喝水。
“父皇,您可好些了?”孟璋與永嘉帝之間的情誼,倒是更像民間父子之間,畢竟孟璋出生時,永嘉帝還隻是一個微末之人。
永嘉帝緩過來後,劇烈地喘息了幾聲,緩緩朝孟璋道:“你可以寵謝氏,但是不能寵謝家,在朕去後,你要善待王皇後,但是不能讓王家的勢力起來。”
孟璋明白永嘉帝想說什麽,世家盤根錯節,他要想做一個真正的實權帝王,不受旁人掣肘,那便不能給世家機會起來。
“前朝,便是亡於世家與皇家共天下的局麵,此外,選賢舉能,你要不看出身,這些道理,阿父相信你是懂的。”永嘉帝看著孟璋的眼中透露出一股慈愛,隨即站起身擺擺手:“行了,朕回宮了,今日是你千秋,你的妻子孩子還在等著你呢。”
說著,腳步一頓,朝孟璋笑道:“說起來,你那個庶女,如今幾歲?”
孟璋回道:“一歲有餘。”
“一歲有餘。”永嘉帝口中念了兩句,一邊朝門外走一邊道:“如今也該有個封號了,畢竟是你的長女,便封為榮華郡主可好?”
孟璋腳步一頓,略一蹙眉,朝永嘉帝道:“兒子以為,以昭華為號更好。”
永嘉笑道:“那便依你。”
永嘉帝回宮並未驚動任何人,而一旁的正院中,也是爭奇鬥豔,險象環生。
孟璋回到正院時,便見姚氏臥在椅中,周圍圍了不少丫頭,府醫也是一臉為難地診脈。
“這是怎麽了?”
見孟璋來了,李裕如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臉焦急地朝孟璋道:“方才姚妹妹飲了些蓮子百合露,結果就開始肚子疼,原以為是貪涼吃壞了肚子,妾便叫人拿了條毯子來蓋著,想著一會兒便好,怎料突然變見了血。”
見了血,孟璋心中便有了底,朝府醫問道:“如何,可診出來是什麽問題了?”
那府醫登時便麵露難色,小心回道:“這位女主子這是用了不該用的東西,這才導致小產。”
“什麽?小產?”姚澄痛呼出聲:“可是可是便是連妾自己也未曾知曉自己懷孕。”說完,隨即又哀哀切切地哭起來:“孩子,我的孩子。”
姚氏向來是個溫和無爭的人,如今失了孩子,倒是露出難以言喻的悲痛來。見她如此,李裕如也露出幾分不忍,朝府醫問道:“可知道是何物導致的?”
府醫對著桌上的物件驗了又驗,終於確認是那碗銀耳蓮子羹,便短了那碗羹朝李裕如回話道:“回娘娘的話,這裏麵加了苦丁茶,這苦丁茶尋常時候喝倒是無事,可這懷了孕便是能致流產的藥物了。”
“如此看來,姚妹妹自己也不知道懷孕了,想必是意外一場了。”盛文錦輕輕看了一眼道,她自是不願意在殿下千秋宴上出什麽岔子,畢竟,名義上還是她與謝若暻二人辦的。
“這倒未必,去,將每一碗羹都驗驗,瞧瞧是不是都有這個成分。”李裕如眼神一淩,朝府醫冷聲道。
孟璋無言地看著眼前的幾人,冷聲問道:“此物可會影響姚氏身子?”姚氏是否能有孕他並不在乎,但若是因為這事留下病根,倒也不美。
“回殿下,姚主子身子尚算康健,隻要悉心調養一段時間,倒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謝若暻瞧著眼前這出戲,心中冷哼一聲,這背後之人還真是好手段,既除了姚澄腹中胎兒,又能證明她與盛文錦管家不利,真真是一箭雙雕。
果然,仿佛是為了印證謝若暻心中所想,不過片刻,那府醫便來回話道:“回殿下,娘娘,這苦丁茶隻有姚主子碗中才有。”
此言一出,李裕如倒是比孟璋更為激動,直接狠狠一拂袖道:“查!給本宮查!在殿下千秋中,竟有人如此膽大妄為!”
孟璋倒是冷冷看了李裕如一眼,並未出聲,因此便從禦膳房查起。同時,李裕如朝謝若暻與盛文錦二人冷冷道:“謝側妃,盛側妃,這就是你們管的家,今日正是殿下生辰,卻因為你們失去了一個孩子。”
“娘娘真是好大的口氣,這輕飄飄一句話出來,我與謝側妃便是罪大惡極了?”盛文錦不軟不硬地頂了回去,轉身朝孟璋行禮道:“還望殿下明鑒,妾與謝側妃絕無生事之心。”
謝若暻雖是歎盛文錦沉不住氣,太過著急,但也同樣朝孟璋道:“還請殿下相信妾身。”
“孤自然是信你的,苦丁茶常見,便是誤放也是有的。”孟璋眼神遙遙看向謝若暻,以作安撫。
“殿下!難道妾的孩兒便白白沒了嗎?”姚氏心痛道,扭頭淚眼盈盈地看向謝若暻與盛文錦:“敢問二位側妃平時可喝苦丁茶?”
“這我自是不喝的。”盛文錦道,她更偏愛口感好的龍井一些,謝若暻也跟著搖搖頭,隨後,姚澄又問了殿中人,皆是不怎麽喝苦丁茶。
“妾不信這茶是平白冒出來的,還請殿下,娘娘,搜查都有那些人院中有苦丁茶,雖說有也不能證明其是凶手,但還請體諒妾一片愛子之心啊!”姚澄一張嬌俏的小臉上滿是淚水,嗓音更是幹澀地不成樣子。
李裕如麵露同情,語帶關切道:“你放心,本宮定會將此事查清。”說著,便喚了人前去搜查。
其餘人心中雖是有些不舒服,但太子妃發話,加上自己心中也沒什麽不能見人的,便也暗暗默許了。
謝若暻心中卻覺得此事沒有那麽簡單,李裕如何時變得這麽深明大義且富有同情心了?難道,她想借著此事順勢收回管家權?難道真的如此簡單嗎?
果然,未過多久,便有宮女太監領著人回來,甚至還像是押了一個人的樣子。謝若暻定睛看去,心下一沉,被押著的那人,赫然便是柳拂風!
“你們這是何意?”謝若暻冷冷站起身,一身淩厲的威勢直逼領頭的劉嬤嬤。
劉嬤嬤卻看也不看她,直直朝孟璋跪下道:“老奴老奴竟在謝側妃房中發現了此物!”說著,便拿出了一個紮滿針的娃娃。
“此乃巫蠱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