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姚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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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月閣引水渠養牡丹的事並未瞞著任何人,令人意外的是,這回竟然連怡和苑那便都分外安靜。
    六月便在悶熱中到了尾巴,直至七月中旬,扶南使臣終於敲定了回國的日子,也定下了與謝若煙的婚事。
    “煙娘,婚事既已定下,日後你可千萬當心。”謝若暻握著謝若煙的手細細吩咐,謝若煙婚事雖定在明年開春,但仍舊不會在京中久留,會隨扶南使臣一道離京,繼續鎮守汝南。
    謝若煙扯唇一笑,眼波流轉間皆是意氣風發:“阿姊莫要為我擔心,汝南的繼任人選早已選好,從此往後,便是扶南,也是我謝家最堅實的後盾。”
    說著,謝若煙抿了抿唇,瞧著謝若暻的眼神中帶上幾分眷念與不舍:“阿姊,此次一別,再見便是明年,你可千萬保重。”
    謝若煙被封為奉節公主,和親扶南,此次回去便是將手中軍權交接給李迦北,也就是之前與謝若暻提過的那位邊塞才子。
    謝若暻瞟了她一眼,輕聲笑道:“你隻管顧好你自己便是,無需擔心我。”
    謝若煙也知曉,自家姐姐足智多謀,當時不會出什麽問題,方才所言也是出自關心罷了,便岔開話道:“說起來,此次李迦北能接受謝家軍,多虧了太子殿下在聖上麵前進言,此事還多虧了阿姊。”
    謝若暻微微垂眸,太子殿下是什麽人?最是不喜後宅婦人插手前院之事,若非讓他自己心生好感,便是說再多好話也無用。
    姐妹二人又敘話許久,用過午膳才將謝若煙送走。
    見謝若暻送走謝若煙後,便看著琉璃碗中的翡翠蜜瓜出神,丹素不由得上前打趣道:“娘娘這是在想什麽呢?二娘子剛走便舍不得了?”
    謝若暻失笑地搖搖頭,口中啐道:“你倒是個話多的。”
    一旁的聞嬤嬤也是笑道:“還不是娘娘您將她寵成如今這無法無天的樣子。”
    丹素吐了吐舌頭,見謝若暻回神便也放下心去做手中的事。
    不一會兒,便見丹嫿急匆匆地端著盤子回來。
    聞嬤嬤笑道:“這是怎麽了,不過是去取了些香料,怎的這麽慌張。”
    丹嫿道:“方才路過小花園,見吳氏將姚氏的婢女一頓好打,真真是,一塊好肉都沒有了。”
    丹嫿便是現在想起來也是不忍直視。
    “哦?所為何事啊?”謝若暻挑挑眉,拿著茶蓋的手緩緩刮著茶中浮沫。
    丹嫿眉頭一皺,想起吳氏的囂張行徑更是帶了幾分不喜的語氣:“奴婢去時,已是在打了,說是那奴婢不敬上位。”
    聽及此,謝若暻心中便多少分明了些,朝丹嫿問道:“姚氏可去告狀了?”
    便聽丹嫿回道:“姚主子尚在禁足之中,不過卻是讓那挨打的丫頭直接去尋了太子妃,此時正跪在怡和苑門口呢。”
    謝若暻一笑,果然不出她所料,姚氏禁足許久,這怕是忍不住了。
    “走吧,隨我去看看,她這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謝若暻攜上丹嫿便朝怡和苑走去,也並未坐轎子,主仆二人就這麽慢悠悠的走過去。
    至小花園時,正好遇上盛文錦,便朝盛文錦笑道:“盛姐姐真是好雅興,這是往哪兒去?”
    盛文錦臉上也是笑吟吟道:“自是與妹妹同往一處。”
    兩人便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一同往怡和苑去。謝若暻剛進府時,若說誰對她惡意最大,還真是非盛文錦莫屬,自從出了她小產一事,盛文錦對她的態度倒是轉了彎。
    許是今天心情尚可,也許是今日天氣尚好,見盛文錦仍有些泛白的臉色,謝若暻不由得多了句嘴:“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盛文錦眉梢一挑,有些好笑地看著謝若暻道:“這可不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說著,又勾了勾唇角,沒好氣道:“得了,你也別勸我了,我心中有數,何況,我可沒你那麽好性子。”
    好性子?謝若暻挑了挑眉並不說話。
    到怡和苑時,吳月瑤已恨恨地跪在堂下,而那婢女謝若暻也認識,正是常跟在姚氏身邊的絡音。
    見她二人到了,李裕如臉上倒是閃過一分不自然,不過立即隱去,笑道:“今日兩個妹妹倒是稀客。”
    自李裕如被收了管家權,便是解了禁足,她也不耐看見謝若暻盛文錦二人,所幸便稱自己身子不好,僅有每月初一請安即可。
    盛文錦拿起帕子壓壓嘴角笑道:“今日日頭正好,便想著來給太子妃姐姐請個安,瞧瞧,這是怎麽了?”
    李裕如眼中卻是半分笑意都無,往日裏從不見她們過來,今日倒是想起來請安了?不過是將她這怡和苑當成熱鬧來看罷了。
    思及此,李裕如眼眸中的冷意又多了兩分,不過到底是比以往沉穩幾分,尚且能麵帶笑意吩咐丫頭們看茶,溫和道:“既然來了,便一同看看吧。”
    眼神轉回到吳氏身上,吳氏這會子倒是出了一手的冷汗,不過嘴上仍是強道:“區區一個奴婢,打了便打了,難道還要本主為她道歉嗎?”
    李裕如臉色更沉兩分,斥道:“身為太子殿下妃妾,不說賢良大度,你便是這般不能容人?”
    到底當了許多年的太子妃,李裕如周身威嚴之氣一出,震的吳月瑤有些頭皮發麻,她也不是害怕李裕如,而是擔心孟璋知曉了這事,會不會遷怒於她。不由自主軟了聲音道:“表嫂,我不是故意的,那丫頭橫衝直撞,這才觸怒了我。”
    李裕如見她怕了,想著她總歸是太子的表妹,也軟了口氣道:“你既已知錯,總是好的,不過這姚氏既然受了氣,也沒有不補償的道理,不若便解了她的足,兩位妹妹怎麽看?”
    謝若暻心中冷笑一聲,她當是做什麽呢,原來是在這兒等著。
    還不待她說話,盛文錦便幽幽開了口:“姚氏的足是太子殿下禁的,解不解的,要稟明太子殿下才好吧?”
    這話就差指著李裕如的鼻子說,你如今沒那個資格。
    李裕如呼吸一窒,眼眸微沉:“本宮是太子妃,後院之事,皆是本宮職責範圍內,此事本宮自然會告知殿下,盛側妃不必擔憂。”說著,又扭頭朝謝若暻問道:“謝側妃,你怎麽看?”
    謝若暻自是不會讓姚氏那般輕易便出來,吳氏是個蠢得,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她可不是個傻的,便拿起一旁的茶盞幽幽飲了一口,才道:“妾認為,此事尚且不能定論,便是吳妹妹的錯。”
    此話一出,莫說太子妃,便是吳月瑤也露出了兩份訝然。
    唯一能夠猜到一兩分的,便是盛文錦。
    因此,盛文錦也附和道:“妾以為,謝妹妹說的是,吳妹妹,你且將這丫頭是怎麽衝撞你的,細細說來。”
    謝若暻輕輕抿了一口茶水,姚氏若是以為上次將背後主使告訴她,她們兩人之間的帳便能一筆勾銷,未免也太過天真了。
    吳月瑤也是不曾想過,居然會有人為她說話,不過能撇清幹係自是好的,於是便匆忙道來:“妾瞅著今日天氣尚好,便令人在小花園的水榭中拿了糕點與茶水,想坐在那兒品品茶,賞賞花。”
    說著,話音一轉,露出兩分厭惡:“賞至一半,見時候不早了便想離去,怎料這丫頭急急忙忙過來,也沒個避諱,直直撞到了妾身上,一杯滾燙的茶水就灑在妾手上。”
    吳月瑤將自己袖子撩開,果然露出一片燙的嫣紅的肌膚,上麵甚至密密麻麻生出些小水泡。
    “妾實在是疼的急了,這丫頭又拒不認賬,甚至還說了一兩句冒犯之言,這才惹得妾不管不顧,對她用了刑。”
    吳月瑤也不是個傻的,知道撿著對自己有利的說,甚至說到後麵,隱隱有了哭聲。
    謝若暻適時插話道:“娘娘,吳妹妹所言倒也有幾分道理,這奴婢衝撞了主子,還傷到了主子,懲罰一二也不為過,吳妹妹不過是錯在罰的有些狠,便是請府醫好好為這婢女醫治便是了。”
    “是呀娘娘,若是因此免了姚氏的禁足,怕是,說不過去。”盛文錦也從旁幽幽道。
    李裕如捏著茶盞的手緊了又緊,隻專心朝絡音問道:“你可還有什麽要說的?”
    絡音本就是故意為之,此時被戳破了也是分外心虛,隻白著臉哭求李裕如為她做主。
    見這也是個不中用的,李裕如原本的如意算盤也隻得落空了。
    孟璋回府時便聽聞了此事,朝張德保問道:“盛側妃小產一事與薑芷粉一事,可有下落?”
    張德保小心覷了孟璋一眼,回道:“薑芷粉一事尚未查出,不過盛側妃一事,瞧著與姚主子倒是有些關係。”
    張德保是看的有些明白的,謝側妃在孟璋心裏是什麽地位自是不必說,可當年姚主子,若真是姚主子,太子殿下可真是會為難了。
    孟璋沉吟片刻,倒是不再說話,慢慢撚著手中珠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