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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紀雲梔完全不在意陸玹納妾,她又不喜歡他,他不在她身邊,她才自在呢。再說了,能有人平攤生育風險沒什麽不好。畢竟陸玹的母親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生龍活虎上戰場的將軍竟死在了產床上……
    可是紀雲梔又不傻,她怎麽可能這個時候就給陸玹抬姨娘?剛成親就納妾,那是打正妻的臉。
    她還是挺要臉麵的。
    “母親說的是,子嗣之事確實重要,我會留心給他挑選。”紀雲梔答得一板一眼。
    蘇氏多看了她一眼,有些理解不了。她輕咳了一聲,換了個話題:“後天明端長公主生辰宴,離得遠,早些出發,不要去遲了。”
    紀雲梔心道蘇氏這是已經開始沒話找話了。她規矩地應下,再尋了個借口告退。
    紀雲梔回到承風院的時候,陸善和已經等著她了。
    陸善和晃了晃手裏的盒子,遞給紀雲梔。“瞧見好看,我自己留了一支,也給你買了一支。”
    紀雲梔打開來看,是一支粉玉芙蓉簪。晶瑩剔透的粉色,晃動著水澤。紀雲梔對光瞧了瞧,誇讚:“真好看,你那支也是芙蓉嗎?”
    陸善和偏過頭給她看,笑著說:“我戴著呢,我這支是蓮花。”
    紀雲梔湊近了瞧,又把粉玉芙蓉簪戴在自己頭發上。
    兩個人相視一笑。
    月牙兒端來點心和茶水。
    “這個好吃,你嚐嚐。”紀雲梔將一塊小巧的棗糕遞給陸善和,她自己也立刻拿了塊吃。
    紀雲梔眸光流轉地打量著陸善和的表情,笑道:“你自進來臉上的笑就沒收,說說,是不是有什麽開心的事情呀?”
    “我每天都很開心啊。”陸善和若無其事地吃起棗糕。
    “不說算咯。”紀雲梔吃完了一塊棗糕,又拿了一塊享受地品嚐。
    陸善和抿了抿嘴,還是沒忍住。她湊到紀雲梔耳邊,壓低聲音:“秦家年後上門。”
    紀雲梔柔唇一彎,甜笑著:“我早就猜到啦!提前恭喜姐姐啦。”
    陸善和臉上浮現些許女兒家的羞澀。她歪著頭去看紀雲梔,問:“成親以後好不好?”
    紀雲梔一怔,突兀地想起陸玹來,她蹙了下眉,道:“和以前沒什麽區別。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哥成親當天就走了,你這樣問我我可答不上來。”
    陸善和頗為感慨:“真是沒想到有一天你能成為我二嫂!”
    紀雲梔沒接話,又拿了一塊棗糕。別人想不到,她自己也沒想到呀。
    陸善和扭捏了一下,忽然湊到紀雲梔耳邊,聲音壓得比之前更低:“到底……是不是真的那麽疼啊?”
    “咳咳咳……”紀雲梔一下子被棗糕噎住了。
    陸善和手忙腳亂地給她倒了茶水潤潤喉,她又站起身立在紀雲梔身邊一下又一下地給她順著背。
    好半晌,紀雲梔才緩過來。
    “去去。”她輕輕地推陸善和,“你想知道去問李嬤嬤。不過就算你不去問她,到時候她也去告訴你的。”
    “我想知道什麽了?我什麽也不想知道!”陸善和急了。“快天黑了,我回去了!”
    紀雲梔看著陸善和跑出去的背影,忍俊不禁。
    她收回視線,望著窗棱上貼的囍字,有些走神。是不是真的會疼?她也不知道呀。
    ·
    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八,眼瞅著要過年,哪兒哪兒都是人。
    一大清早,紀雲梔和陸家的三位姑娘登上馬車,趕往明端長公主府上,為其賀壽。
    除了已故多年的明霄長公主,大亓如今還有兩位長公主,一位是趙寶荷的母親明麗長公主,另一位則是明端長公主。
    明端長公主年輕時也曾上過戰場,後來在戰場上折了一條腿,之後越來越性情不定。
    紀雲梔和陸家三位姑娘剛到,坐下沒多久。明端長公主之女何詠嵐爽朗笑著穿過人群,直接走到紀雲梔麵前,叫了聲“表嫂”。
    紀雲梔心裏有一絲適應一向金枝玉葉的縣主這樣稱呼她,她麵上卻絲毫不顯,大大方方地回了禮。
    “走吧。我母親要見你。”何詠嵐直接拉住了紀雲梔的手腕。
    兩個人穿過花廳,往後院去。
    “嫁給我表哥會不會很無趣?”何詠嵐笑著問。
    紀雲梔坦然答:“接觸還不多。”
    何詠嵐哈哈大笑。笑過了,她又說:“寶荷母女倆那點手段可真上不得台麵。”
    紀雲梔有些驚訝地看向何詠嵐,有些不知道怎麽接話。
    何詠嵐繼續說:“明麗長公主進宮去求陛下的時候又哭又鬧,把陛下煩得實在沒法子了,才應了。”
    “這樣啊。”紀雲梔輕輕點頭,也不說其他。
    何詠嵐打量了一下紀雲梔,笑道:“等表哥回來,陛下說不定還要哄表哥。反正呢,這隻不過是家事。”
    紀雲梔輕“嗯”了一聲,沒有多評判一句。
    何詠嵐瞧出來紀雲梔是個謹慎的性子來。“表嫂,我就不進去了。前麵賓客多,我去招待了。”
    紀雲梔應聲,目送何詠嵐走遠,才跟著府裏的丫鬟進去拜見明端長公主。
    她提裙跪下行禮,畢恭畢敬地喚了聲“姨母”。
    “起來吧。”明端長公主坐在輪椅上,她的視線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著紀雲梔。
    紀雲梔微笑著,任由她的打量。
    “可惜了,才剛成親,頌焉就離京。”明端長公主道。
    紀雲梔恭順答話:“二爺領命剿匪,正事要緊。”
    明端長公主冷笑了一聲。她最看不過公私不分。她問:“可說什麽時候回來?”
    “說是年前會回來。”
    “那是快了。”明端長公主點點頭,又將紀雲梔喚到近處,送了她幾件新婚之禮。
    她行動不便,當日沒有去參加陸玹和紀雲梔的婚儀。今日給新娘子補上。
    紀雲梔陪著明端長公主往前麵的宴席去,她們到的時候,賓客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明端長公主引著紀雲梔見了幾位長輩,便讓她自去。
    紀雲梔去尋陸家姑娘,穿過花廳時,她莫名覺得有些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一絲奇怪。
    她剛坐下,陸善柔湊上來,低聲問:“二嫂,你看那邊。”
    紀雲梔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瞧見坐在一張宴桌的四個人,其中兩個人她都認識,一個是趙寶荷,一個是溫岫,另外兩個人瞧著像一對母女,母親年輕貌美女兒乖巧可愛。
    “二嫂,那個是盛聽蓉。想起來了嗎?”陸善柔擠眼睛。
    陸善靜無語地瞪了陸善柔一眼。
    好熟悉的名字。紀雲梔想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來了。陸玹剛及冠的時候與盛聽蓉訂過親,盛聽蓉其母忽然病故,她要守孝三年。眼看著孝期將過,陸玹突然領了聖旨要去邊地駐受三年,盛聽蓉年紀不小了,不能再耗三年,兩家便退了這門婚事。又過了大半年,盛聽蓉另嫁了。
    陸善和有些擔憂地湊近紀雲梔,低聲道:“剛剛聽說盛聽蓉的夫君病故,她帶著女兒回京投奔娘家了。”
    紀雲梔恍然,怪不得旁人偷偷看她的神色。這三個女人坐一塊,也不知道是誰安排的座次。
    ——怪有意思的。
    隻要沒把她安排過去,那就與她無關。
    紀雲梔又望了一眼盛聽蓉,恰巧盛聽蓉抬眸看向她。紀雲梔溫和一笑,收回視線。
    她拿起筷子去嚐桌上的小酥肉,驚喜對陸善和笑:“這個好好吃!比李伯做得好吃!”
    陸善柔對紀雲梔完全不在意盛聽蓉有些失望,失望於沒有好戲看了。
    陸善靜和陸善和倒是毫不意外。
    盛聽蓉收回打量紀雲梔的目光,拿了一塊甜糕遞給女兒。她無聲輕歎,柔和的眉眼裏噙著一絲無奈。
    ·
    陸玹回來時,已經近子時。大雪紛紛,厚厚的陰雲將星月全部遮去。他風塵仆仆,肩上早就被雪打濕了大片。
    聽見響動,值夜的言溪披衣迎出去。
    “二爺回來了!”
    陸玹輕頷首,腳步不停地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吩咐:“不用喚醒夫人,你也自去休息。”
    言溪應聲,悄聲回了自己的屋子。
    陸玹大步進了屋,一室溫暖撲麵而來,與外麵的天寒地凍仿佛兩個世界。
    屋內漆黑一片,萬物隻有個模糊的影子。陸玹點燃了案上的燈。柔和昏黃的一點亮光,逐漸將屋內點亮。
    陸玹瞥了一眼床幔遮擋的床榻,又掃過變得有些陌生的寢屋。才離開不到一個月,屋子裏已經有了另外一個人十分濃鬱的痕跡。
    他隨手扯下沾雪的外袍扔到椅背上,大步朝浴室走去。
    太晚了,他也沒折騰燒熱水,隻用冷水簡單梳洗,換了身寢衣,回到寢屋。
    他走到床邊,掀開床幔往裏望去。
    紀雲梔側躺在床上,被子蓋一半滑落一半,一條腿從被子裏踢出來,寢褲的褲腿往上滑,露出皙白纖細的小腿,和小巧瑩潤的足。
    她抱著他的枕頭。
    陸玹視線落在紀雲梔懷裏的枕頭,遲疑了一下,不想弄醒她,便沒有去拿枕頭,直接在床外側躺下。
    紀雲梔躺在床鋪的中間偏外側,留給陸玹的地方實在不多。陸玹的半臂懸在床外。
    陸玹趕了很久的夜路,有些乏,剛有絲睡意,身邊的紀雲梔不安分地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不過片刻間,她似乎還是更喜歡麵朝床外側,又慢吞吞地轉過來,然後抬腳一踢。
    陸玹伸手,握住她踢來的足。
    練過舞嗎?踢這麽高?陸玹長手握著紀雲梔的腳踝沒有立刻放開,他指腹在紀雲梔的凸起的腳踝上輕輕撫過,微頓,反方向又撫了一下。
    陸玹慢慢睜開眼,看向掌中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