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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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如歸瞧著低頭不看他一眼的女子,心中頗為奇怪,今日她似乎不太一樣?
“你在想什麽?”
慕如歸想問就問了,沒有半點猶疑。
這也是祝卿若最羨慕他的一點,他想做什麽,立刻便會去做,從不瞻前顧後,考慮做下此事是否會對他有何影響。
她扯出一道無甚情緒的笑,順著他的提問回答道:“這是除了成親那日外,你第一次踏進我的院子。”
聽了她的話,慕如歸才想起自己在這之前從來沒有進過這間院子。
四年的時間,一次也沒有。
慕如歸眼底有片刻的晃神,視線從她唇角時時浮起的梨渦上掠過。
他從未見過她失落的樣子,每夜在門外等他回府時也總是一張笑臉,偏她生得一對梨渦,掛在臉上像個笑眼瓷娃娃。
今日是第一次,她向自己表達自己的不滿。
慕如歸也不知心底那道若有若無的情緒是因為什麽,他將視線從祝卿若臉上移開,聲音仍然冷清。
“昨日你去了寶相寺?”
祝卿若抖了抖袖口的桂花,回道:“嗯。”
她的冷淡讓慕如歸皺眉,他忽略心中的不適,與她道:“大齊匪患頻出,就算是上京也常有禍亂,你晚間莫要出門,最好還是待在府裏,免得遭了禍。”
祝卿若聽慣了慕如歸這樣的語氣,他向來隻看結果不問過程,所以半分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就像現在,他明明是在關心她的安全,話說出口卻讓人覺得刺耳。
她確實習慣了,但習慣不代表要接受,“既然國師擔心我的安全,不若多給我些護衛。”
慕如歸不解:“你在府裏要護衛做什麽?”
祝卿若抬眼看他:“原來國師已經決定讓我待在府裏,既然如此,還來與我說什麽?直接派人通知我就好,何必走這一遭。”
慕如歸被她看得一愣,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你”
他還沒說話,就見祝卿若收回視線,又道:“國師放心,這段日子我不會出門,也就不必國師增派護衛給我了,還是讓他們多關心日日出門上朝的國師更有價值。”
她一來二去說了一通,明明最終接受了他的意見,卻讓慕如歸覺得有些怪異。
她是在諷刺他嗎?
慕如歸的目光落在與往日沒什麽兩樣的女子身上,麵對她的諷刺也不開口反駁,隻點頭道:“嗯。”
既然她已經同意不出門,自己的目的也達到了,便沒什麽好再解釋的。
至於方才她帶著刺的話,慕如歸也隻當做是一時不忿的情緒躁動,並不多在意。
祝卿若了解他的性情,知道他沒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看來護衛一事還要令想辦法。
思緒在腦中轉了幾圈,很快就想到了解決人手問題的方法,耳邊久久沒有傳來聲音,她抬頭,發現慕如歸仍然站在那。
祝卿若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國師還有事?”
慕如歸隻是覺得這樣的祝卿若有些陌生,自他們重逢後就再也沒見過她這樣一麵,上一次她情緒外露還是在少時。
想到少時二人的陪伴,慕如歸難得流露出幾分懷念,便多站了一會兒。
聽見祝卿若疏離的詢問,慕如歸從記憶中抽身,不太適應地皺緊眉頭,這才想起自己來南院的目的。
這回,便沒了剛剛莫名的柔情。
“今日來是為了告知你一件事。”
他用了‘告知’二字,聽起來像是在給下屬頒布什麽旨意。
對這道“旨意”的內容,祝卿若心中有數,向後靠在躺椅上,等著他的“告知”。
她靠在了躺椅上,慕如歸站在前麵,明明一高一低的位置,從她臉上卻看不出任何不滿,平靜地等候著。
慕如歸手指下意識向內蜷了蜷,頓了片刻,仍然將一開始就打算告訴她的話說了出來。
“我們成親是為了寬慰我母親,我乃修道之人,俗世塵緣於我無用,如今你已成了我妻子,也不必說些多餘的話,我便直言不諱了。”
他忽然往後退了步,拉開了與祝卿若的距離。
“若你願意,我可與你和離,奏請陛下為你立一女戶,你願當家便當家,若是往後尋得良人,我會為你添一份厚禮,以兄長身份送你出嫁,以後國師府就是你的娘家。若你不願和離,仍然可做我的國師夫人。”
“隻是我必須將話說得明白些,我不會在你身上傾注愛意,你若懂得及時抽身的道理,便該斷了此等念頭,因為這注定是得不到回報的。你我在府裏和平共處,相敬如賓便很好。”
他的話冷硬如鐵,語氣寒涼似冰,即使是那寒冬臘月最凍人的湖水也不及他此時寒冷。
祝卿若平靜的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上輩子他沒有提過和離這件事,隻是單方麵來向她宣告自己不會愛她,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答應讓她立女戶。
還真是讓人心動的條件。
祝卿若微微仰頭,在慕如歸較往日更顯真摯的眼神中緩緩勾唇,應道:“好啊。”
她的回答令慕如歸麵露驚異,“你答應了?”
祝卿若拿起一側的書卷,目光流連在上麵,隨意道:“國師都這麽說了,我還能不答應嗎?”
慕如歸沒想到會這麽順利,而且發現心中並沒有多少目的達成的滿意,更多的是錯愕與不可思議。
她竟同意了?管家不是說,祝卿若愛他嗎?
為什麽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難道,管家猜錯了,她並不愛他?
察覺到自己心中思緒,慕如歸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不往她身上看,隻將目光放在落了一地的桂花上,正巧,就是她躺椅旁的桂花。
“既然你同意,那我寫待我奏請陛下後,再商議別的事。”
他原本想說寫和離書來,忽然想起立女戶一事,便轉了個話頭,沒有直接提及和離。
祝卿若翻過一頁,視線不離書冊,應道:“和離一事就交給國師了,我相信國師不會虧待我。”
他由於心中莫名思緒沒提及和離,卻不妨礙祝卿若提及,還提及得如此輕易。
慕如歸看著她情緒幾近平淡的眼眸,不知為何自心底湧出一股不滿來。
可和離是他提出的,為何當她接受時,他卻不滿了?
慕如歸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麽,在原地稍站了站,便轉身拂袖而去。
“那你就等著吧。”
祝卿若抬眸看著他背影遠去,和離不是她提出的,小皇帝如何也懷疑不到她頭上,能成功最好,不能成功也能再給小皇帝攻略慕如歸多生些波折。
總歸她不吃虧。
祝卿若收回眼神,繼續看書。
【慕如歸好感2,當前好感度40。】
衛燃終於對這最近總是往下降的好感度起了好奇,“慕如歸和祝卿若進度到哪了?”
係統調出原文,簡單概括了下,【現在已經到了慕如歸意識到祝卿若的愛,跑去告訴祝卿若他們不可能,然後祝卿若傷心不已,漸漸藏起了對慕如歸的愛意,慕如歸在祝卿若有意識的疏遠後終於發現了自己的心思,然後就是追妻火葬場的情節。】
衛燃讚歎了下,“進度真快。”
係統沒有聲音。
衛燃撫了撫下巴,“空窗期不正是進攻的大好時機嗎?”
他另一隻手搭在桌麵上,指尖有規律地點在上麵,門外有宮女走進來,緩緩衝衛燃施了一禮,“陛下。”
衛燃隨意地應了一聲,“起吧。”
宮女應聲起身,“禮部差人來問,今年您的壽辰還是一切從簡嗎?”
往年陛下的壽辰都按他的吩咐簡單了事,禮部也隻是循例問一問,畢竟眼前這位陛下有些怯懦,巴不得躲在宮裏誰都不要見。
傳話的宮女本以為陛下會點頭同意,然後便讓她出去,她腳都伸出去了,突然聽得坐在上方的人來了一句。
“為什麽要從簡?”
宮女以為自己聽錯了,茫然地“啊”了一聲。
衛燃道:“朕十五生辰,自當隆重對待,今年不僅要辦,而且要大辦特辦。”
他認真的語氣令宮女為之一愣,在他眼風掃過來時,宮女竟下意識兩股戰戰,忙低了頭去掩下麵上的詫異,“喏!奴這就去回了禮部。”
衛燃得了想要的,又舒服地往後靠去,眯著眼道:“嗯,下去吧。”
宮女聽了這好似懶散隨意的聲音仿佛得了什麽敕令,行過禮便匆忙往外走,走到門口後才鬆了口氣,撫著心口對裏麵那人還心有餘悸。
陛下怎麽越來越嚇人了?明明還是同以前一般的隨和愛笑,可那渾身蓋不住的威勢讓人心中顫顫。
也許是近日來國師的教導起了作用?
這樣想來,陛下確實跟冷清的國師有些像了。
宮女忽略掉某些異樣的感覺,自顧自將陛下的奇怪之處與神秘的國師聯係在一起。
她搖了搖腦袋,將裏頭那些胡思亂想甩開,快步離開了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