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凡和唐若雪抵達寶城的第二天早上，龍都，第五胡同，唐門小院。
    相比寶城的大風大雨，龍都要平和很多，隻是天空也一片陰沉，說不出的壓抑。
    奶奶的狗天氣！
    臨近六點，唐石耳從一輛車裏鑽出來，咒罵了一聲老天，隨後就提著一個箱子走入院子。
    他輕車熟路穿過走廊，來到後麵院子，一眼看到唐平凡捧著一本書在翻看。
    《鈔票鑄造的演變曆史》。
    老人在涼亭中坐的筆直，神情專注，凝聚的態勢，讓人感覺整個涼亭都被填滿。
    唐石耳沒有走過去，隻是在外麵安靜站著，差不多半個小時，看到唐平凡放下書籍，他才笑著前行。
    他順手從傭人手裏端過臉盆走過去：
    “大哥，擦擦手。”
    唐石耳常年把玩核桃的手很大力勁，一隻手端著臉盆也不顯得吃力。
    “這麽早過來，東西到手了？”
    唐平凡拿過熱毛巾，一邊擦拭，一邊淡淡發問。
    “不辱使命！”
    唐石耳嘿嘿一笑，隨後把黑色箱子放在凳子上：
    “熊天駿和葉凡那兩小子雖然棘手，但比起我們還是嫩了一點。”
    “帝豪銀行連消帶打，沒有多少損失就把東西拿到手了。”
    他補充一句：“看來端木家族判斷沒錯，唐若雪確實是葉凡最大軟肋。”
    “沒有損失，不代表沒有付出。”
    唐平凡哼出一聲：“這一次，咱們可是動用了不少人力物力，還讓帝豪銀行陷入漩渦成為眾矢之的！”
    “咱們沒什麽好驕傲的。”
    他把毛巾丟入臉盆，隨後解開一個扣子。
    江秘書見狀馬上端上唐平凡的早餐。
    三個小籠包，一碗白粥，一碟榨菜。
    很普通很清淡，唐平凡卻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大哥不用擔心，端木風已經自編自導上演了一出戲，讓一股勢力襲擊了他的帝豪小隊，把‘模板’從他手裏搶走了。”
    唐石耳忙安撫一句：“所以其餘盯著模板的勢力不會找上端木風，帝豪銀行也不會有什麽麻煩。”
    唐平凡沒有多少波瀾：“聽說這次還成就了葉凡和衛紅朝他們？”
    “葉凡這王八蛋，還真是打不死的小強。”
    聽到成就葉凡，唐石耳就忿忿不平，掏出來的核桃就哢嚓哢嚓響著：
    “龍神殿幾百精銳、龍婆蟠、宇文化龍，這麽強大的陣營和實力，不僅沒有弄死葉凡，反而讓他殺光前者。”
    “就連複仇號也被他們開回寶城。”
    “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九頭蛇轉世，怎麽就能一次次逢凶化吉？”
    “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他是怎麽殺了宇文化龍拿下複仇號。”
    “地境高手，再厲害也扛不住中型戰艦啊，除非宇文化龍傻乎乎靠近來一個近身戰。”
    “但宇文化龍這麽愚蠢的話，他也活不到昨天，混不到龍神殿主位置。”
    唐石耳一邊遺憾葉凡沒掛掉，一邊不解葉凡如何反殺成功。
    唐平凡捏著筷子的手微微一滯，眸子多了一抹興趣：“這小子確實不同凡響。”
    “幸虧他經驗欠缺，唐若雪也確實是他軟肋，不然模板還真難拿到手。”
    唐石耳呼出一口長氣：“盡管我不爽葉凡活下來，但拿到模板也算是一大安慰。”
    唐平凡很是直接：“倫國破產的印鈔廠拿下來沒有？”
    “大哥放心，我已經搞定了。”
    唐石耳壓低聲音：“我調用了四百多家公司和個體戶，用各種名義把倫國印鈔廠的東西買下來。”
    “從機器零件到紙料，從油墨到廁紙，我幾乎都弄了回來，而且不為任何勢力所知。”
    “現在就等這個傳說中的高仿模板上馬了。”
    “以假亂真的鈔票，唐門四通八達的渠道，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鷹國現在一遇見危機或者國庫空虛，就動用印鈔機印錢，讓全世界買單。”
    “咱們到時也可以有樣學樣，唐門沒錢就開機印錢，反正有兩百多個國家買單，印幾千億美金連水花都濺不起。”
    唐石耳的臉上有著憧憬，恨不得躺著數錢的日子早點到來。
    作為唐門錢袋子的他，每天一睜眼就是一萬多張嘴等著他喂，讓他整天心力交瘁地想著搞錢。
    將來可以印錢解決問題，他感覺人生明亮了很多。
    不過他神情猶豫了一下：“隻是，這世界真有那麽厲害的人，能夠造出可以流通的鈔票模板？”
    “很多年前，洛非花在我麵前炫耀過，給我看過兩張五塊、十塊的假幣。”
    唐平凡語氣淡漠：“老實說，肉眼真的看不出來，當時的驗鈔機也無法辨認。”
    “所以我是相信這種天才、這種模板的存在。”
    “再說了，印鈔廠的模板也是人做出來的，假到極致也就是真了。”
    他輕描淡寫說起昔日往事，接著往嘴裏喝入幾口白粥，好像就著這個事情下飯。
    “洛非花？東王夫人？唐三國當年的小迷妹？”
    唐石耳瞳孔凝聚：“造假鈔的人是唐三國？”
    唐平凡沒有回應，隻是慢慢吃著早餐，但等於默認了他這個推測。
    “東西拿來給我看看。”
    唐平凡吃完早餐，拿紙巾擦擦嘴角，隨後向唐石耳微微偏頭。
    當年看過洛非花炫耀的五塊、十塊假幣後，唐平凡也對這一塊生出了興趣，有過深入研究。
    這也是他要唐石耳把模板送過來看一看的緣故。
    唐平凡要親自判斷傳聞有沒有水分。
    “在這裏，模板，日記，芯片，都在。”
    “端木風這個專家粗略檢查過，判定這塊模板很精細，各種硬傷也被完善，以假亂真程度至少達到百分九十五。”
    “剩下的百分之五，要生產出來才能判斷。”
    唐石耳動作利索打開了箱子，還掏出一個盒子，拿出幾件包裝嚴實的東西。
    “葉凡也算是倒黴，為了熊天駿得罪一堆人，好不容易拿到模板，結果又到了我們手裏。”
    “聽說他連模板都還沒摸過，這總算讓我心裏舒服了不少。”
    唐石耳很是得意。
    “不錯！”
    唐平凡沒有理會唐石耳，先是拿模板仔細審視一番，肉眼看得出它確實鑄造精細，比他想象中還要完美不少。
    接著又看了看芯片內容，也能判斷這些東西足夠專業，還都涉及到鈔票的一些設計和參數。
    唐石耳和江秘書站在旁邊，雖然好奇，卻沒有多看，隻是安靜等著唐平凡檢驗。
    最後，唐平凡拿起了黃色封麵的日記本。
    日記本很有年代感，幾十年前生產出來的，讓唐平凡感受到一股親切，好像回到年輕的時候。
    他輕輕翻開了日記本，上麵記載著熊天駿的心情、難題、靈感，幾乎三天一篇日記，很短，卻很一針見血。
    這也讓唐平凡進一步確認模板的價值，因為它確實耗費熊天駿三年的心血。
    掠過中間篇幅後，唐平凡翻到最後一篇，這是熊天駿鑄造模板成功的最後日記。
    他目光微微停滯。
    這一篇，流淌著熊天駿的喜悅和瘋狂，還感謝著很多年前指導過他的唐三國……
    唐平凡正要看看唐三國指導過熊天駿什麽，卻發現最後兩頁泛黃的紙黏住了。
    他翻了翻卻沒打開，下意識沾了沾唾沫想撚開。
    隻是剛觸碰嘴唇，他就想起了什麽，目光淩厲望向自己的手指。
    指尖發黑，嘴唇麻木。
    “砰——”
    唐平凡二話不說就砸碎飯碗，撿起碎片削掉嘴唇一片肉，隨後又當一聲斬斷自己中毒的手指。
    渾身是血，麵目猙獰。
    在唐石耳和江秘書大驚中，唐平凡怒極而笑：
    “逆賊，好大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