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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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
    早朝結束之後,群臣一個個走出了太和殿。
    冷風瑟瑟,大臣們裹緊了身上的朝服,步履匆匆地走下台階,朝著宮門走去。
    夜瀾清身著一身紫色朝服,麵容冷峻,不緊不慢地緩緩走出大殿。
    他看著遠處,宮牆在霧氣中若隱若現,有種肅穆神秘之感。
    整個皇宮,沉浸在初冬的靜謐與清冷之中,看起來一切如常的風平浪靜,但他知道,隱身在暗處的暗衛又增加了許多。
    夜瀾清微微皺著眉頭,正要拾步走下台階,突然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道熟悉爽朗的聲音:“夜大哥!”
    他回身看去,便看到了穿著銀色鎧甲的宋景澈,他一手按住了掛在身側的佩劍,快步走到了他的麵前。
    夜瀾清恍惚覺得,眼前的少年,似乎和當初鎮守甘棠關的少年有些不同了。
    除了那依舊如故的少年英氣之外,更多了一些沉穩,更能獨當一麵了。
    夜瀾清薄唇微動,“何事?”
    他微微仰頭,清俊的臉上綻放出了如同陽光般燦爛的笑容,隨後毫無拘束地爽朗一笑,“我聽聞,你把鐵牛哥和孤明島上的一些兄弟帶回了天都,編入軍營了。”
    聽他這麽一說,夜瀾清不禁想起了昨日宋景澈和冷意歡同乘馬車的一幕,想來,這事定是冷意歡告知他的。
    不知為何,一想到他們二人親密交談的畫麵,夜瀾清隻覺得心口堵得慌。
    他微微皺眉,語氣也跟著冷上了幾分,“你怎知此事?”
    宋景澈並沒有隱瞞,大大方方地笑著回道:“是意歡小姐昨日同我說的,看得出來,她十分歡喜。”
    說著,他深深地看了夜瀾清一眼,“原本,我也想找個機會同你商量此事,沒想到你已經做了,夜大哥,真是太謝謝你了!”
    果然,當真是冷意歡同他說的。
    夜瀾清的臉色依舊陰沉沉的,冷聲說道:“你這是在以什麽身份同我道謝?”
    就算是要謝,那也應該冷意歡來謝他。
    宋景澈同他說謝,是把自己當成了冷意歡的什麽人了麽?
    宋景澈猛地一怔。
    他與夜瀾清相識多年,還是頭一次聽到夜瀾清用這麽冰冷的語氣和他說話,而且,他冰冷的眼神中,似乎還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敵意。
    難不成……
    宋景澈笑了笑,解釋道:“先前鐵牛哥來天都之時,我與他一見如故,成了朋友,我知道他一心想入軍營,便也想著幫幫他,如此而已。”
    “你就沒有別的心思了?”
    “自然是有的。”宋景澈坦然一笑,“鐵牛哥和意歡小姐情如兄妹,看到意歡小姐歡喜,我心裏也高興。”
    夜瀾清微微一愣,沒想到宋景澈竟然就這麽坦坦蕩蕩地承認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向來都是心無城府的。
    不像他,總是思慮過重。
    夜瀾清臉色微沉,眼神複雜地看著宋景澈,低聲問道:“景澈,事到如今,你當真還鍾情於她?”
    “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宋景澈一臉認真地回道。
    看來,還真是一個情根深種的傻小子。
    夜瀾清微微皺眉,“那你可知,她是如何想的?”
    “不管意歡小姐如何想的,我隻願,朝暮不依長相思,白首不離長相守。”
    “景澈,以你的條件,定能找到更好的女子,冷意歡,她配不上你。”
    聽到這話,宋景澈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他眸光微冷,染上了些許怒意,低聲說道:“夜大哥,你說這話,又是以何身份說的?”
    夜瀾清微微眯起了陰鷙的眸子,“那你以為,我是以何種身份說的。”
    “如果你是以我兄弟的身份說這話,那我會很生氣,不管你們是怎麽想的,但在我眼中,意歡小姐是極好的姑娘,我隻怕,是我配不上她。”
    說著,他微微皺起了眉頭來,“若你是以她曾經心悅的男子的身份說的,我會更生氣。她曾傾慕於你,她何錯之有?夜大哥,你如今這般,倒是越發讓我好奇,你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意歡小姐?”
    這一問,可把夜瀾清給問住了。
    他本以為自己會回得幹脆,不曾想,他竟猶豫了一下。
    這不是他該有的樣子。
    夜瀾清放在身後的手微微收緊,冷峻的麵容冷若冰霜,薄唇輕啟,“當然,以前不喜歡,以後,也不會喜歡。”
    “好,夜大哥,希望你當真看清了自己的心,記住你今日所言。”
    宋景澈爽朗一笑,露出了燦爛如陽的笑容,“以後,便由我來守護意歡小姐。”
    夜瀾清眸光微閃,低下了頭來,那種胸悶難耐的感覺又湧上了心頭來。
    他這是怎麽了?
    他輕輕握緊拳頭,壓製住心中的異樣,冷聲說道:“那是你自己的事,不用同我說。”
    “夜大哥,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心中敬重的大哥。”
    說著,宋景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夜大哥,希望你們真心待薑三小姐。薑相國似乎也有話同你說,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說完,他便朝著不遠處的薑雲庭微微頷首,便轉身大步瀟灑地離去了。
    直至宋景澈走遠了,夜瀾清緊緊擰著的眉頭也沒有舒展。
    他鬆開了握緊的雙手,攤開掌心,竟發現手心之中,已然有了一道指痕。
    他還從未如此強迫自己克製。
    突然這時,薑雲庭走到了他的跟前,“夜大將軍。”
    夜瀾清麵不改色,不動聲色地把手放在身後,“不知薑相國有何事?”
    自退朝之後,他便發現,薑雲庭走得極慢,似乎是在等什麽人。
    原來,等的竟然是他。
    薑雲庭輕輕歎了一口氣,臉上布滿了愁緒,“夜大將軍,老夫有個不情之請。”
    “薑相國直言便可,無需如此。”
    “老夫想請夜大將軍到府上小坐,順便看看小女,不知可否?”
    夜瀾清微微一怔,沉聲問道:“發生了何事?夢瑤她怎麽了?”
    “哎……”
    薑雲庭又歎息了一聲,“自昨日從徐大人的詩會回來之後,她便病倒了,大夫說,她這是憂思過重,解鈴還須係鈴人,所以,老夫隻能厚著臉皮來請夜大將軍了。”
    這完全就是一個老父親心疼女兒的模樣,任誰看了,也會於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