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華伸手拍了拍沈瀟瀟的手，“我如果想到什麽，會跟你說的。如果不是你和我說，我都沒想到，沈文雪和你母親關係竟然會那麽好，我一直以為她們姑嫂關係很惡劣，甚至恨不得對方死。現在看來，是我被蒙蔽了。”
    沈瀟瀟笑了笑，和黎婉華又說幾句，直到電話鈴聲響起，她看見是自己兒子打來的電話，也識趣地和她告別，進了病房。
    她轉身往病房外走，邊走邊接通電話，和厲行淵說了幾句，掛斷電話，準備下台階，往庫裏南車那邊走。
    哪知剛走到門邊，準備拉開車門，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沈小姐。”
    風輕輕吹過。
    帶了些許薄涼的氣息。
    沈瀟瀟回頭，看站在她身後的女人。
    是慕歡。
    她變了很多，臉色蒼白憔悴，眼底一片烏青，就連額間還有淤青。
    如果不是臉上輪廓還在，她都快認不出她了。
    “是不是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裏遇見？”
    沈瀟瀟愣了愣，抬手拂去擋在眉間烏發，臉上表情淡漠，甚至都看不出情緒起伏，“聽爺爺說，你剛生產完，應該也在這個醫院，所以我來看爺爺，我們遇見也正常。”
    她的話音剛落，明顯就感覺到慕歡眼底的震驚和一閃而逝的悲涼。
    沉默好一會兒，她才開口，“我們可以聊聊嗎？這裏不方便。”
    沈瀟瀟看了看她，而後拉開車門上車，示意她跟著上來。
    關上車門後，她看向司機，“找個僻靜的地方，別讓人發現。”
    得到指令的司機，驅動車輛，往醫院後麵的梧桐樹道路開去。
    “說吧，什麽事？”
    “你既然知道我早產，那我孩子到底是什麽情況，你應該也知道吧？”慕歡輕聲道，語氣裏帶了幾分自嘲。
    沈瀟瀟放在膝蓋上的手頓了頓，側首望著她，“寶寶情況還好嗎？”
    “不好，很不好。”
    饒是因為也有孩子，她很理解一個當母親的心情，想當初，繁星生下來，被告知有凝血障礙時，她都哭了好久，更何況……她的孩子先天殘疾。
    “醫生怎麽說的？”
    慕歡看著她，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作孽太多，報應在了孩子身上。寶寶受了驚嚇早產，心髒發育不完全，是先天性心髒病，醫生說存活率很低，需要好好靜養。但……”
    她的話鋒突轉，欲言又止。
    沈瀟瀟看了她一眼，“厲景陽不願意救自己的兒子？”
    “他不願意，他們家人都不願意，畢竟慕家破產，對他們而言也算是棄子，孩子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想從爺爺手裏拿股份，現在孩子先天殘疾……對他們來說更是沒有用。”慕歡眼尾泛紅，嗓音哽咽，“更何況，現在外麵那個女人懷孕了，已經查過了，是個男孩。”
    “外麵那個女人？”
    “是，她叫簡單，是跟在厲景陽身邊最久的女人。”
    沈瀟瀟眯了眯眼，眸色幽遠淡漠，“所以你跟我說這些，是想我怎麽樣呢？”
    慕歡看著女人的側臉，美麗張揚，卻滿是清冷，“我想和你做個交易，你給我錢，救我的寶寶，等他病情穩定，我會帶他出國，永遠不會再回來。作為報酬，我幫你收集厲子軒父子犯罪證據。”
    沈瀟瀟聞言就笑了。
    不得不說，厲景陽做人還挺有問題的。
    情人要出賣他，連他的妻子也要出賣他。
    她笑了笑，挑眉看她，“我憑什麽要相信你呢？”
    “沈瀟瀟，我現在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我也沒有任何東西和別人交換，慕氏已經宣布破產，外債一堆，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我……我能想到的，隻有你。”
    慕歡咬著唇，臉上滿是難堪。
    見沈瀟瀟並不作聲，她著急地伸手去抓住她的手，“能不能幫幫我？你也不想厲行淵發生什麽意外吧？”
    沈瀟瀟眯了眯眼，“多少？”
    “什麽？”慕歡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的寶寶治療費用需要多少？”沈瀟瀟再次開口。
    慕歡大喜，看著她，“差不多需要一百萬，隻要寶寶病情穩定，我帶他出國，憑我的學曆是可以養活他的。”
    沈瀟瀟點頭，從包裏拿出支票本，寫上金額遞給她。
    慕歡接過，哭著連連道謝。
    沈瀟瀟並不在意，隻是讓她趕緊去給孩子繳費，看她下了車，司機才抬頭從後視鏡中看向沈瀟瀟，有些不解地問道，“沈小姐，您為什麽要幫您的敵人？”
    “不是幫她，是可憐那孩子，父母不管有什麽錯，稚子無辜，就當為我的寶寶積福吧！”
    司機愣了愣，笑道，“我們小小姐一看就是福德深厚之人。”
    沈瀟瀟微笑，“回淺水灣。”
    想著剛剛慕歡的話，她拿出手機發了個信息給簡單。
    她懷孕了……
    事情或許會有變。
    人性都自私，她不能不防。
    沈瀟瀟回到淺水灣，厲行淵卻沒有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她躺在沙發上就睡著了，直到沈繁星爬上沙發，將她搖醒，把手機遞給她，“媽咪，你手機一直震動，不知道誰給你打電話了。”
    她愣了下，伸手拿過手機回撥過去。
    還不等她開口，那邊傳來喬秘書火急火燎的聲音，“我去，沈小姐，你再不接電話，我和季總都要急哭了，別厲總出事，你也跟著出事，那我們怎麽跟厲總交代啊！”
    “厲行淵出事？”
    “厲總出了車禍。”
    沈瀟瀟整個人呆住，指骨微微用力，很長時間都沒回過神。
    手機兩邊幾乎隻能聽見彼此清淺的呼吸聲。
    “沈小姐……沈小姐，你沒事吧？說說話啊？”
    沈瀟瀟回神，低聲道，“他……他沒事吧？”
    他們這一生，好像和車禍都有說不出的緣分。
    不是她出車禍，就是厲行淵出車禍。
    而厲行淵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還在手術。”
    沈瀟瀟閉了閉眼，聲音沙啞得厲害，“在鎏金醫院麽？”
    “不，不在，季總怕走漏風聲，被老爺子知道，刺激到他，那可就不好了。”喬秘書急忙解釋，“在省醫院。”
    “我二十分鍾後到。”
    掛斷電話，沈瀟瀟吩咐司機準備車子。
    由於剛剛沈繁星聽到電話，非要跟著她一起去，她沒辦法，隻能帶著她。
    “媽咪，叔叔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沈瀟瀟摸了摸她的頭，“一會兒到了醫院，不能吵鬧，知道嗎？”
    “我會乖乖的，叔叔答應我，要跟我們一起穿大紅衣服去遊樂場的。”
    沈瀟瀟怔了怔，忽然想起，在商場買的那套親子服，不由得垂下了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