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術室的燈卻一直亮著，沒有任何熄滅的痕跡。
    隨著時間的推移，厲行淵原本平靜的心也開始變得暴躁起來，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像是煎熬。
    “阿淵，你別太擔心了，不會有事的。”季城坐在長椅上，看他走來走去，已經來回走了不下幾百遍的男人，淡淡出聲勸解。
    “你晃了，行不行啊？晃得我眼睛疼。”
    厲行淵擰著眉，目光凝重，卻懶得理他，隻是走到窗邊，背靠著牆壁。
    在漫長的等待後，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可出來的卻是護士，並不是醫生，麵色有些凝重。
    還不等她開口，厲行淵率先幾步上前，迫切地詢問道，“手術成功了？我太太是不是沒事？”
    護士無奈地搖了搖頭，“手術還沒有結束，但病人血壓有點低，需要輸血，但庫存不夠，我現在要去血庫拿血。”
    “會有危險嗎？”厲行淵又問。
    護士擰緊眉，“具體我也不太知道，等威廉醫生做完手術，他會親自和你們解釋的，你們再耐心等等吧！”
    由於厲行淵很早之前就有準備，所以鎏金醫院，和沈瀟瀟一樣血型的血存貨很多，護士很快從血液中心那邊拿了血，又進了手術室。
    前後不過幾分鍾時間。
    雖然她的話說得委婉，但守在外麵的人心裏大致都很清楚明白。
    沈瀟瀟的手術並沒有預想中那麽順利。
    厲行淵猩紅著一雙眼，看向亮起的紅燈，一個沒注意，踉蹌了幾步，直到季城伸手扶住了他，卻一句話都沒說。
    他知道，此時說什麽都太多餘了。
    厲行淵揮了揮手，雙手緊握成拳，仿佛隱忍到了極致。
    皇甫凝捂住嘴，淚水模糊雙眼，“不會的，不可能的！瀟瀟不會有事的，一定不可能會有事的。”
    坐在她身旁的溫瀾，伸手去握住皇甫凝的手，“別擔心，我們都要相信瀟瀟，她會沒事的。”
    “厲行淵，你要對瀟瀟有信心，如果你也撐不下去，那她怎麽辦？繁星怎麽辦？”霍時聿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
    像是霍時聿的話起了作用，厲行淵低著頭，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低頭看自己腳下的影子。
    忽然想起在商量做手術的那晚，沈瀟瀟趴在他的胸膛上，和他說過的話。
    她說，“老公，我會努力活下去，但是你也要答應我，如果手術過程中出現任何意外，你別自暴自棄，要好好地活下去。作為父親，你要把繁星撫養長大，替我看著她結婚生子，她啊，被我慣壞了，交給別人，我不放心。隻有你這個父親看著她，我才能安心的。”
    “我答應你，你也答應我，好不好？”
    厲行淵閉了閉眼，逆光中，他高大的背影佝僂，沉澱出悲傷的輪廓。
    瀟瀟，你是不是累了？
    如果真的累了，我不怪你的。
    不怪你的。
    隨之而來的是漫長的等待和煎熬，原本平靜的手術室，醫護人員進進出出，看得人十分心慌，裏麵出來的護士說沈瀟瀟的心髒忽然出現衰竭，血壓急劇下降，威廉醫生在對病人進行搶救。
    好在搶救及時，又加上沈瀟瀟求生意識比較強，挺了過來，但情況仍舊並不是很樂觀。
    麵對這樣的情況，威廉醫生又繼續進行了再次手術，一直持續到晚上十一點，手術室的燈才終於熄滅。
    沈瀟瀟被送進加護病房，整個人蒼白得可怕。
    厲行淵站在厚重的監護室外，目光緊緊盯著躺在裏麵的沈瀟瀟，她身上插滿了冰冷的儀器，像是美麗的瓷娃娃，毫無生氣。
    那一刻，他隻覺得心都碎了。
    五年前，沈瀟瀟離開，他都沒有那麽害怕過，可這一刻，真切看到她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害怕了。
    怕她就那樣緊閉雙眼，再也醒不過來了。
    威廉醫生從重症監護室走出來，看向厲行淵的目光有些愧疚，“對不起，厲先生，厲太太的手術，我需要負一定的責任，我會等厲太太完全醒來，康複後，再離開海城。”
    厲行淵根本沒有心情去想他話裏的意思，隻是想知道沈瀟瀟什麽時候可以醒來。
    “她什麽時候能醒來？”他的嗓音沙啞，帶著哽咽。
    威廉醫生擰眉，皺了皺眉，“目前還不清楚，隻能在重症監護室觀察一段時間。”
    她的情況目前是真的很差，可能會就這麽沉睡，以後都醒不過來了。
    他不明白，不明白老師為什麽要故意多劃那一刀？
    如果他當時沒有及時發現，沈瀟瀟現在已經死了！
    老師不是教他們，要有醫德，要救死扶傷嗎？
    為什麽，他要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做這樣的事！
    好在後麵的手術，他一個人單獨完成，把老師綁在椅子上，不讓他參與了。
    知道厲行淵的脾氣，又加上現在沈瀟瀟這種情況，如果他和盤托出老師的事，老師必死無疑，可他又不能辜負皇甫凝的信任。
    “小學妹，能不能陪我買個咖啡啊？我對這裏並不是太熟！”威廉看向皇甫凝，輕聲開口道。
    皇甫凝看他整張臉都白了，從早上十點，到現在，他在手術室內，已經十幾個小時，應該也累極了吧。
    “好，我陪你去。”
    威廉點頭，抬頭對上季城陰鬱的眸色，微微挑眉，“季先生也一起？”
    季城牽著皇甫凝，威廉緊跟其後，可剛離開重症監護室，威廉卻將他們倆帶去了手術室，推開手術室的門，那位醫生被五花大綁困在椅子上，旁邊還有一名護士看管。
    “威廉醫生，我問了很久，但您老師卻始終不肯說。”護士看著威廉，氣憤地開口。
    威廉頷首，“你也累了一整天了，先回去休息，這邊的事，我來處理就好。”
    護士離開手術室。
    皇甫凝和季城兩夫妻相互看了一眼，這什麽情況？
    但季城多少大概猜到了一點兒，沈瀟瀟的手術，這位老師應該做了手腳，不然不可能會做這麽久？
    不等威廉向他闡述事情緣由，季城眯了眯眼，冷冽的目光落在那位醫生身上，“我很累，沒有空和你多話，你背後的人是誰？喬治雷伊斯還是顧謹言？”
    那醫生仍舊低著頭，不語。
    季城冷聲嗤笑，“講義氣？”
    說著，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說了兩句，掛斷後，兩分鍾，兩個保鏢推門進來，恭敬地站在季城身後。
    “把他帶回皇朝，好好看管，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撬開他的嘴，隻要不死，能開口上庭作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