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長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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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上次的小昭和書生,你還記不記得,第一次帶你下山,我說給他們送信那個。”
“好像有點印象,兩情相悅……互贈信物那個?”
“對,”越辭繼續道,“那個任務後續是這樣的——又互相傳信送了幾天,他倆感情終於熬得夠濃了,小昭讓我瞞著她媽帶她半夜去見書生,兩人黏黏糊糊,小昭讓書生娶她,書生開始煩惱聘禮不夠,我還得教他賺錢之道……”
說著說著,越辭都有點不耐煩:“最後總算這兩人定下了,這回就是讓我在他倆成親前,把書生從前同樣對小昭有好感的事情告知就行。”
“我隻是奇怪,待在朝華宗這麽長時間,還沒有接過這麽長,後續這麽無聊的任務。”
忙了一日,本就疲憊,話中也帶了不滿之意,聲色冷冷,“這應該是最後一環了,我倒想看看,要給什麽獎勵才配得上這接近一個月的任務時長。”
越辭從來不避諱,甚至那些奇怪的名詞“任務”“npc”什麽的也當著薛應挽的麵講出。
薛應挽有時聽不懂,會好奇問一問,越辭便用通俗易懂的話語解釋一下。
不方便解釋的,就找到其他的糊弄過去,知曉他不願意講,薛應挽便也不強行逼問。
這番來回,趕回西街時已近黃昏,夕陽漸落,昏沉的橘光鋪遍每一處街道,酒樓亮起燈籠,小二在門前招攬客人,不斷有飯菜香氣逸散空中。
越辭加快步伐,牽著薛應挽穿過收攤返家的熙攘人群,熟練地帶著人走到西街那一家布料鋪子。
與之前不同的是,小昭並沒有站在鋪子門口等待他,少了招呼,店前客源冷落不少。
踏入鋪中,老板娘靠在櫃台後的小椅上,滿麵愁容疲態,一眼便令人知曉其心事重重,好一會兒,才反應來了客人起身招呼。
越辭來來回回替小昭跑了許多次,小昭母親自然也認識他,如今隻哀歎一聲,說道:“小昭這幾日不在,公子先回去吧。”
越辭敏銳覺察出其中不對,問道:“是發生了什麽事?”
老板有些猶豫,在越辭再三催促,加之覺得他是女兒好友,才慢慢道出緣由:“她最近一直情況很差,白日得了癔症般叫嚷,說有妖怪在盯著。找了大夫來,也說身體無事,我正想著,要不要去找幾個道長來看看……”
“哦?倒是巧了,”越辭指節一下下敲叩櫃台,不見害怕,反而困倦消了不少,“我是朝華宗修煉的弟子,你女兒要是真遇到妖鬼,那正撞上了專業對口。”
老板顯然也十分驚奇,顧不得思考他口中“專業對口”什麽意思,隻訝異日日替女兒幫忙之人居然是朝華宗修士。
登時害怕恭敬與激動混雜,嗓音細細發著顫:“二位仙長到此,是、是小人從前有眼無珠……”
越辭唇角彎起,道:“帶我去你看看你女兒。”
二人隨老板回到家中,小昭父親早早去了,她與母親住在小院中,平日靠那間布料鋪子維持生計。
隔著屋門,也能聞到一股極刺激的氣味從屋內傳來。
薛應挽敲響小昭房門,一聲,兩聲,足足第五下,屋中才傳來少女驚恐叫喊之聲:“誰!誰在敲我門!”
薛應挽看了一眼身後無奈的老板,知曉已然不是第一次如此了,越辭上前應道:“小昭姑娘,是我。”
重物砸在地麵的悶沉之聲響起。
“你來做什麽,走開,走開!”小昭聲音更為沙啞,似乎早已分辨不出越辭是曾多日替自己遞送書信信物之人,“不要過來,母親,母親,你快把他趕出去……”
老板向二人致以眼神歉意,早已習慣了似的,溫聲回複小昭:“昭昭,他們是母親請來給你除妖的,是朝華宗的仙長,讓他們進來,替你看一看,好不好?”
聽到“朝華宗”三字,屋內聲音平靜些許。
長溪鎮雖在朝華山腳下,可凡人始終與修煉之人有著天壑區別。
朝華宗接人間委托皆是百兩黃金起步,能偶爾見到下山采買的修士已不容易,又談何敢讓宗內修士替自己幫忙?
半炷香過後,小昭打開了一道門縫,幾絲光亮緩慢透出。
薛應挽看見屋內景象時也著實嚇了一跳——不算大的房間,卻點燃了十幾隻燭火,以有序的方式鋪在屋內,像是什麽古老陣法。
桌椅,角落處也散落著幾張書頁,想必是小昭胡亂自學而得。
地麵肉眼可見的每一處都灑滿了朱砂石灰,與濕黏的雄黃酒混雜在一起,逸散出極為難聞的刺鼻氣味,橘色燭火森森,透露著幾絲詭異。
小昭赤足踏地,躲在門後,探出半張蒼白的臉頰,烏發雜亂,眼中惶恐,長長的指甲掐在門框上,幾要深入發朽的老木之中。
一道蛛網從麵前落下,小昭反應過激,霎時高叫了一聲,尖銳的嗓音極為刺耳。
薛應挽心跳被嚇得漏了一拍,反應過來,往前一步,關上屋門。
“……別怕,我們見過的,一月前,我與越辭來幫你遞過香囊。”
小昭那雙眼睛在燭火中變得近乎透明,垂落的發絲遮擋,沒有半點生氣。
遠遠看去,真如中了邪祟的鬼魅。
薛應挽本就長相溫和柔軟,令她恐懼之感稍有緩和,片刻,似乎深吐出一口氣,嘴唇顫抖,囁嚅道:“我記得你。”
很快,有些著急地問:“哥哥,你是仙長嗎,你是,你是朝華宗的仙長嗎……”
薛應挽本想說自己修為低下,算不得什麽仙長,可看到小昭害怕模樣,還是點了點頭,溫聲道:“嗯,遇到了什麽事,慢慢和我說,好不好?”
許是“朝華宗”三字便有能令人心安的能力,小昭匆亂地捋了捋頭發與衣擺,往屋中走去。細瘦腳掌沾滿赤紅蠟油,黏連在一起,像是某種蛙類的蹼。
越辭看到滿地燃盡的燈燭殘餘,發問:“什麽時候開始的?”
母親歎了口氣:“七日前,小昭就突然這副模樣了。”
七日?他上一次任務結束停在書生準備求親,讓越辭等十日後自己求親成功了,再來祝福他二人,順便將當初同樣對小昭有一事告知。
可這十日不僅沒有求親,反而遭了祟般瘋瘋癲癲的。
薛應挽與越辭對視一眼,繼續發問:“小昭姑娘,你與那書生……”
話音方落,小昭又是一聲尖叫,她麵容變得猙獰,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啊,啊啊啊啊啊——”
近乎刺痛耳膜。
薛應挽下意識後退一步,被越辭接住身體,輕輕捂上耳朵。
小昭口舌緊咬,目眥欲裂,急促地喘息著,似乎聽到這個名字便被嚇得不輕,變得沙啞的喉中吐出幾個字。
薛應挽仔細去辨,才知道說的是不斷重複的“妖怪”二字。
小昭母親看到女兒模樣十分心痛,搖頭解釋道:“那李恒不知怎的,本來說好要提親,七日前卻突然反悔說有了更喜愛之人,還讓昭昭不要再來找他。我與昭昭相依為命,雖然生氣,卻也實在沒有法子去懲治他,而後昭昭去尋他,回來之後,便一直念著什麽妖怪的。”
越辭反應過來:“嗯?會不會是被書生拒絕,一時接受不了,才精神衰弱,覺得自己身邊有妖怪?”
“不,尋常刺激,不會有這樣大反應。”
薛應挽抬手在她額間灌注一點微弱靈力,暫時緩和小昭過於激動害怕的情緒。
等那雙淚眼重幹,才輕聲發問:“小昭姑娘,你可不可以告知,七日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小昭齒關發顫,好久,身體才一點點癱軟,跌坐在地。
“我,我……”
她的回答和母親所說大差不差,與李恒本來相約在選好的日子上門提親。可李恒臨時變卦,說自己喜歡上了一名女子,之後要與女子離開長溪,希望小昭不要繼續糾纏自己。
小昭不甘心,追著李恒到家,竟真的在他家院子看到了身姿曼妙的女子背影,與書生親密無間。
她失魂落魄回到家中,本想著休息幾日便能忘記那個渣男,結果當天夜晚,便被一陣颼颼冷風吹醒。
門窗明明關緊,為何會有風?
屋中漆黑一片,小昭想下榻檢查,點燃桌上燭火之時,卻驟然在牆壁上發現了一條巨大無比的蟒蛇黑影,正盤踞成一團,如同一團黏稠黑水,長長的蛇信微吐,方向正是她一處。
小昭登時尖叫一聲,油燈灑落,驚醒了母親,蟒蛇也瞬間消失。
而後雖不見蟒蛇蹤影,小昭卻仍覺得自己在被巨蟒盤繞,那雙冰冷的豎瞳緊盯她的身體,要將她吸入一道深不見底的漩渦一般。
縱在屋內滿燃燭火,依舊抵不住陰風陣陣。
又忽地想起,李恒新找的那位美人,腰肢柔軟,曼妙如蛇。那日遠遠一望,裙下空空,像是沒有腳似的,行路鑽竄一般在地上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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