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一回的賀景麟幫她擦拭了好幾遍，直到她不再夢囈，他才把毛巾甩在了洗臉池上。
    就這麽坐在她的身邊安靜地陪她打完了吊針，期間藥水打完了一瓶也是他換的，剛剛掛電話的時候發現有一條未讀信息。
    他點開才知道是沈清禾昨晚給他發的。
    深邃的眸子藏著無奈跟克製的火氣，她簡短的幾個字就能讓他築起的心房一點點的塌陷，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你可真行。”
    沈清禾醒來，身體像是被抽了一百鞭，渾身疼痛，腦袋轉一下又痛又暈，隻得目無焦距地盯著雪白的天花板。
    吳嫂推門進來，手裏端著餐盤，一進來就說：“少奶奶，你醒了，是不是餓了啊？”
    餓了嗎？
    是有點。
    “吳嫂，我好像著涼了，你幫我把藥箱拿一下吧，我吃點感冒藥。”
    “等會吃，咱先把粥喝了，暖暖胃，空腹吃藥傷胃，醫生已經開了藥了，少爺交代過等你喝完粥半個小時後再吃藥，放心吧。”
    吳嫂扶著一臉懵逼的沈清禾坐起來，又把一張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小桌子放在床上，餐盤放在上麵，筷子遞到麵前，沈清禾慢了半拍接過。
    吳嫂又說：“我早上來給你送早點，發現你睡在門口，還發燒了，是少爺抱你到床上的，還從賀宅叫了家庭醫生，是小少爺把人送來的，少爺為了看著你輸液還推遲了早上的會議，等你打完了針才走的。”
    沈清禾拿著筷子的手頓住了，感動得一塌糊塗的，“真的嗎？”
    他是不生氣了？
    “真的，從你打針開始，少爺就沒有出過這棟門，會議都沒去，逼著小少爺去開的呢，我聽著小少爺在樓下一頓埋怨，說少爺說了要是小少爺開不好這個會就把人送去南非呢，小少爺那模樣都快哭了，糖都被他扔垃圾桶了。”
    吃完午餐，沈清禾靠在床背，手機被她捏在手裏，在腦海中組織詞語。
    想了一會才打開置頂的名片夾，點開聊天記錄，記錄停留在她昨晚的提醒上，他沒有回複，哪怕是照顧了自己一早上也沒有回複這條信息。
    但是他不回複歸不回複，感謝的話她還是要說的。
    自從爸爸去世以後，她生病都是靠自己扛過去的，實在扛不過去了才會打車去醫院輸液，從來都是一個人的。
    她從來不會在自己生病的時候打電話麻煩別人，哪怕晴晴跟自己的關係再好，她也不會打。
    每個人都有忙碌的時候，你不確定自己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對方是不是空閑的，如果不是空閑的，對方因為你而丟下重要的事情，那麽事後她會內疚的。
    反正沈清禾是這麽想的。
    她在聊天界麵輸入了一行字：謝謝你。
    想了想又輸入了一條：賀景麟，你能幫我查查嗎，到底是誰嫁禍我，我可以發誓我真的沒有流產。
    這次的月經來得不太正常，斷斷續續的，昨天還有一點，今天好像又沒有了。
    賀景麟躺在沙發上補覺，喬白拿著文件走進來，在椅子上沒有看到人就習慣性的往沙發看去，調轉步子。
    在喬白進來的刹那，賀景麟就醒了，這會閉著眼睛問：“說。”
    “楚恒在樓下大廳，要求見您，應該是項目的事情，估計是祈文川讓他自己處理了。”
    喬白的猜測沒有錯，事情被曝光之後，相關部門第一時間去查了，並且也查出了工程確實存在質量問題，這件事情讓祈文川很生氣，當場就把合同摔在了楚恒的臉上。
    並且要求他把屁股擦幹淨了，喬白故意讓人給楚恒透了隱藏的消息，才讓他順著線索找到了這。
    賀景麟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腦海裏麵是沈清禾早上可憐兮兮的樣子，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一看，是沈清禾發的，看完全部的信息，“叫上來吧。”
    “是。”
    楚恒被喬白帶著進了辦公室，賀景麟並沒有因為楚恒的到來坐起來，反而一副慵懶的姿態，雙腿交疊著躺在沙發上，領口敞著。
    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楚恒。
    楚恒著急處理事情，自動忽略他的怠慢，站著，直奔主題，“賀總，工程的事情能否鬆個手。”
    他沒有拐彎抹角，既然賀景麟給他留了線索，就代表沒有打算想藏著掖著。
    “可以啊。”賀景麟光明正大地承認，坦坦蕩蕩。
    楚恒是懂規則的，“那賀總想要什麽？”
    “沈文忠的死因跟沈清禾的秘密。”
    一句話，讓辦公室陷入了寂靜。
    而這份寂靜讓賀景麟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是對的，“條件給你了，是讓你的心血付諸東流還平地起高樓，你選擇。我不著急，楚總有的是時間想。”
    “我相信楚總這是有答案的。”賀景麟的嘴角一勾，語氣很篤定，就跟知道完美答案似的。
    楚恒第一次跟賀景麟接觸，外界都說他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確實，他雖然年紀輕，但是身上的壓迫感是與生俱來的，還有那股子不屑跟痞氣。
    一直隱身的喬白出聲提醒，“楚總的項目現在應該被責令停改了吧，一天不少損失，不知道這損失是算楚家的還是祈家的，按照祈文川的做事風格，這筆賬應該是要算在楚總的頭上的，未來還能不能再合作恐怕是未知數了，楚總還得準備一筆違約金。”
    權衡利弊，楚恒做了決定，“我說。”
    他的回答在賀景麟的預料之中，“給楚總倒水啊，服務態度得提升，來者是客。”
    喬白：“”你前幾天不是還說楚恒來了盡管怠慢嗎？
    嘴上是誠實的，“是，楚總烏龍茶？”
    楚恒哪裏敢提要求啊，“白開水就行。”
    一杯巨大的白開水放置在楚恒的麵前，客氣的不能再客氣，楚恒無語地看著眼前這個超大的水杯，跟馬桶似的。
    賀景麟側了側身子，單手撐著一側的臉頰，挑眉，一本正經地說著，“賀氏集團的企業文化，對待客戶都是這麽熱情的，楚總見諒。”
    楚恒：“”
    “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