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唐文剛進門，就聽見李曉冉清脆的笑聲。
    “我在看《粉紅女郎》的漫畫，真有意思。”李曉冉放下書，像個溫柔的太太走上前，給他脫去外套，換上拖鞋。
    “房子再收拾幾天就能住了。”
    “嗯，我們快要回去參加金雞獎了吧？”
    “你也要去參加？”
    李曉冉瞪著眼：“不去金雞，我還不能回國了？”
    “等房子收拾好，你住一段再走。”
    李大白瞬間又滿眼溫柔。
    “……”
    晚上，唐文獨自赴約。
    劉曉麗夫人，對洛杉磯並不熟悉。
    請唐文吃飯的地點，就在四季酒店附近的一家美式牛排館。
    見到唐文，劉曉麗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連忙起身。
    看出她的不自在，唐文說道：“曉麗姐，感情是私人的事兒。我不會插嘴。”
    直接被點破，劉曉麗更加尷尬：“唐導，先聽我說完吧。”
    唐文略感詫異：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但喜歡兩個人得藏好。
    這樣，三個人都安全。
    你沒必要跟我說的。
    劉曉麗艱難啟齒：“其實，我丈夫知道陳非金，就是我昨天那個朋友的存在。”
    好家夥！
    曉麗姐教我。
    這一行，果然學無止境啊。
    本來對中年愛情狗血劇不感興趣的唐文，也不由精神一震。
    “我和丈夫，其實對女兒的培養，一直有分歧。他希望茜茜學法律，我希望茜茜學藝術。”
    “看得出，你對好萊塢感興趣。”
    “您覺得，茜茜適合進好萊塢嗎？”
    唐文笑了：“你在好萊塢有人脈嗎？”
    劉曉麗目光黯淡下來，苦笑道：“您就是我在好萊塢認識的唯一朋友了。”
    朋友？
    那我對劉茜茜來說，豈不是成了媽媽的朋友？
    唐文委婉道：“好萊塢不適合華人演員成長。你見過一線華裔、亞裔演員嗎？”
    “尊龍？”劉曉麗猶豫著吐出一個名字。
    城龍、李蓮傑是從國內殺出來的，隻有尊龍是在美利堅長大的。
    “尊龍巔峰時候，勉強算一線，我們不討論，他是因為國內題材的《末代皇帝》晉升的咖位。如果你和茜茜，付出無數代價！”
    他重重說了代價兩個字，停頓了一下，又道：“最後勉強成為一線，你願意嗎？”
    劉曉麗聽懂了，緊緊握住咖啡杯：“所以，那些，紅沙發，瑪麗蓮·夢露說的，都是真的？”
    唐文眼神詫異，這女人那麽大年紀了，居然那麽天真！
    你不是在國內當過演員嗎？
    哦，對，你那個年代，還有流氓罪呢。
    誰敢對女演員耍流氓，吃花生都有可能。
    “給你講個故事吧。”
    唐文說了自己試鏡，男演員跪下的故事。
    劉曉麗無法理解：導演沒開口承諾，為了一個可能，就要這樣做？
    看著她的表情，唐文很想對她說一句：別費功夫進娛樂圈了，找個男人嫁了吧！
    哦，不對，她已經嫁了。
    而且喜歡兩個，還沒藏好。
    牛排端上來，香氣撲鼻，唐文伸手要了兩瓶小麥果汁。
    一向不碰酒精的劉曉麗，沒有拒絕。
    她想問，如果你來捧茜茜。
    她是不是就能留在好萊塢，不用接受那些陰暗麵？
    還沒開口，一道人影來到桌邊。
    “打擾一下，唐文導演。”
    “娜奧米，好久不見。”
    娜奧米不知道唐文和對麵的女人什麽關係，沒有表現得太親密，隻用眼神傳情：“我回了趟澳洲。”
    “穆赫蘭道要上映了吧？”
    “對，跟我們的《電鋸驚魂》同一天。”
    兩人沒多聊，娜奧米悄悄把手放在身前，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轉身回到自己那一桌。
    “她是你電影的女主角？”
    “她今年應該能紅，成為三線，好一點二線吧。”
    因為唐文的關係。
    娜奧米多了一部《彗星》《電鋸驚魂》，加上《穆赫蘭道》，屬於既有演技，又證明了自己有票房號召力。
    下一部片子選得好，能站穩二線。
    不然，最多是不缺戲演的三線。
    她好像不太年輕了，紅起來才二線？
    劉曉麗有點接受不了，因為相貌、家庭，和前些年國內的環境，她過的太順了。
    老公們和追求者，也各有本事。
    屬於開局一把好牌，但偏偏想追求名利，可手腕又不夠。
    後來，還想幫女兒打牌，要不是劉天仙血厚，早就撲得沒影了。
    “唐導，您以後工作重心，會放在好萊塢對吧。”
    “不太會，但我這邊有很多業務。”
    主要國內市場沒發展起來。
    自己腦子裏又有很多歐美經典，不抄可惜了。
    再說，美利堅處在最後的輝煌期，堪稱“人傻錢多”。
    此時不撈，難道等性別變成塑料袋再來撈嗎？
    “你不是都買房了？”劉曉麗不理解，還有點替他著急。
    這導演，都殺進好萊塢了，為什麽還要回國啊？
    她想法寫在臉上。
    唐文解釋了一句：“這裏很排外，我最多成為一個有話語權的金牌製片人。”
    金牌製片人，在好萊塢地位也很高，屬於大家搶著投他的項目，往往能和六大的總裁直接對話。
    劉曉麗多少知道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曉麗姐，既然你說把我當朋友，有什麽話，就直接問吧。能回答的，我一定說。”
    劉曉麗想問的很多。
    她想了想：“如果，茜茜簽在您的公司，您能把她推到什麽高度？”
    唐文笑了。
    這女人終於聰明一回。
    這哪是一個問題。
    這是一係列問題。
    顯然她不止一次給女兒規劃，或者說幻想過女兒的未來。
    “你先說，想讓她到達什麽高度？說實話。”
    “呃，茱莉亞·羅伯茨。”
    好家夥，心不小。
    茱莉亞，是美國第一個單片片酬，達到2000萬美金的女明星。
    還拿過奧斯卡最佳女主角。
    注定載入影史的人物。
    “很難。”
    “那就是有希望？”
    “同樣的資源，可以輕鬆捧出兩個同級別的白人女星了。”
    劉曉麗笑容僵在臉上。
    兩倍付出，一倍收獲，沒有人會做。
    “我捧華人女星，會讓她先在國內拍電視劇，奠定國民度。
    成為國內巨星，拍電影，證明商業價值；
    拍藝術片，衝擊歐洲大獎，產生國際影響力……”
    唐文侃侃而談。
    看著他神采飛揚，透露出一股盡在掌握的自信。
    劉曉麗眼神泛起異樣。
    她想到中午撞見唐文後，陳非金說的話：這個唐文導演，很厲害，國內影視圈都想跟他合作！
    等你們母女，跟我回到國內，我通過人脈關係，可以找找他捧茜茜……
    劉曉麗聽得出來，陳非金沒有把握請動唐文。
    他的產業關係，和娛樂圈交集不多。
    請一般導演，砸錢就行。
    但唐文一出手，就拿下700多萬美金的房產，是他陳非金能砸的動的？
    唐文說完。
    劉曉麗起身給他倒酒：“聽起來，就讓人心潮澎湃。”
    坐下後，她繼續說：“陳非金想讓我回國，說他會以幹爹的身份，幫茜茜開娛樂公司，成為大明星。我一直很猶豫，沒想到唐導也認為該回國發展……”
    不是，等等！
    老子還堅定你去找他的信心。
    我成你們play中的一環了？
    得掰回來！
    唐文輕敲了一下桌子，眼神充滿鄙夷地看著劉曉麗：
    “什麽就認幹爹？
    茜茜才多大？
    你那個朋友多大？
    有你這麽當媽的？”
    劉阿姨蒙了！
    什麽跟什麽啊！
    你那是什麽眼神？
    劉曉麗出離憤怒：“你當我是什麽人？！我死也不會賣女兒的！”
    周圍幾桌人看了過來。
    好在周圍沒有華人。
    不然八成以為是那個要買她女兒的人。
    劉曉麗深吸一口氣，氣得衣襟高高鼓起。
    喝了口酒，唐文回懟：“好，就算沒有。
    你們寄人籬下。
    那個男的什麽想法你知道？
    他會怎麽做你能掌控？
    他要為你女兒開公司，當幹爹。
    在任何一個圈子，幹爹是什麽正經的關係？
    我一個眼神你就炸了。
    到時候罵你們的，可不是一個人。
    是報紙、是雜誌、是互聯網上成千上萬的人。
    是每當你女兒有作品，他們就會把這件事翻出來說一次！”
    一句句話，像大錘一樣掄在劉曉麗心頭上。
    砸的她頭腦發懵！臉色發白！
    這女人真是蠢啊。
    唐文搖搖頭，要不是考慮到，係統以後，八成會讓自己捧出國際女星。
    而國內，有這份資質的女星，又實在不多。
    劉藝菲算一個。
    他才懶得在這兒廢話。
    對劉藝菲，唐文沒有惡感。
    這姑娘成名以後，也沒作過妖。
    但唐文不可能慣著她和她媽。
    更不會和那個陳非金合作。
    如果她們還是認幹爹，走老路。
    那白秀珠、趙靈兒、小龍女、王語嫣，這些角色。
    大家各憑本事和關係吧。
    沉默中。
    唐文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把對麵的劉曉麗當空氣。
    劉曉麗很想說，陳非金不是那種人！
    但她畢竟還有些見識。
    知道人都會變的。
    這十幾年來，陳非金闖下了偌大身家，難道會是個簡單的男人？
    難道身邊真的沒有女人。
    一把年紀一心做手藝活，隻愛自己一個？
    這話她自己都不信！
    再說，這麽多年雖然聯係不斷，但從沒在一起生活過。
    自己真的了解他嗎？
    想到這兒，劉曉麗擠出一抹微笑：
    “唐、唐導，我明白你是好意。抱歉，我沒問清楚你什麽意思，就失態了。”
    唐文：也許還有救？
    “你來到了生活的轉折點，考慮好，再做決定。不要等出了問題後悔。明天記得來首映式玩兒。”
    “啊，好好。”
    在劉曉麗的目送下，唐文起身走向娜奧米的位置。
    同娜奧米吃飯的朋友已經離席。
    座位上，隻剩她一個人。
    唐文沒有約她，但她想等等看。
    在好萊塢，遇到了人不知道抓機會，永遠出不了頭。
    看見那位金發美女，挽住唐文的胳膊，瀟灑離去。
    劉曉麗喃喃道：“這就是娛樂圈啊，嗯，這女人也比他大不少吧……”
    其實，她和陳律師已經在談分居，甚至離婚的問題了。
    陳律對她仍有情誼，她的一顆心隻在女兒身上。
    哪怕對陳非金，其實也就那樣。
    否則，頭婚結束幹嘛來美國？
    直接嫁陳非金不就完了？
    一頓飯吃得她心亂如麻！
    行屍走肉般回到酒店，拒絕了陳非金的宵夜邀請，滿腦子想著何去何從。
    唐文也說好萊塢不合適成長。
    想要培養女兒成為明星，肯定還是要回國。
    可是，國內的社會關係早就斷的差不多了。
    依靠陳非金固然有風險。
    但不依靠陳非金，母女倆赤手空拳去闖娛樂圈，那不是風險的問題，那是搞笑！
    “媽媽？你不舒服嗎？”
    劉茜茜端著筆記本電腦，走進臥室，似乎要跟母親分享什麽。
    “沒有，媽媽隻是累了。寶貝你要給我看什麽？”
    “噢！我搜到了導演哥哥在國內的新聞，他公司簽了兩位新人，他寫了一首歌，就讓她們紅起來了呢！”
    “是嗎？我看看。”劉曉麗心中一動，湊到屏幕前。
    【少女王芯淩，被唐導看中，一曲成名】
    新聞內容，講的是一個叫王芯淩的十八歲小姑娘，被唐文發掘，從寶島帶到了京城。
    發了一首叫《當你》的歌，幾天就進入了音樂排行榜，她也因此走紅。
    有寶島媒體挖掘出王芯淩的身世。
    單親家庭，聰明可愛，懂事打工……
    被唐文挖掘，一夜成名。
    這，經曆性格和茜茜很像啊。
    再看張靚影的新聞。
    有點土氣的姑娘，父親早逝，單親家庭，懂事打工，一曲成名……
    劉曉麗疑惑地抬起頭，看看女兒，嗯，都是單親家庭，一定是巧合吧？
    兩女家庭普通。
    沒有資源，走紅全靠被唐文看中。
    所以，赤手空拳，去闖蕩娛樂圈，也不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我們還認識唐文。
    可是，他為什麽不來挖掘茜茜呢？
    是因為茜茜太小了？
    “寶貝，你喜歡唱歌嗎？”
    劉茜茜抬起小腦瓜，迷茫地看著媽媽：“所以，我以後要學唱歌嗎？”
    “媽媽覺得你可以學。”
    劉茜茜：嗚嗚嗚，我就是分享個新聞，就多了一門功課！
    開上美國車。
    不對，開上澳洲車的唐文，早把劉曉麗忘到了腦後。
    開外麵的車，感覺不錯。
    能體驗到在空曠筆直的道路上，盡情飆車的爽快！
    油門，他站起來踩！
    方向盤，他使勁兒拉！
    什麽耗油不耗油，保養不保養，真皮方向盤上的毛會不會掉，完全不擔心。
    開著爽就完事兒了。
    李曉冉獨自在酒店，反而鬆了口氣。
    難得不用強行授到學生尊精，可以好好睡一覺。
    第二天晚上。
    《電鋸驚魂》首映禮。
    一般小電影的首映禮，來的人很少。
    但《電鋸驚魂》不一般。
    新線的總裁，華納的副總，親自到場。
    作為第一製片人的唐文，遊走在好萊塢各色人物之中。
    劉曉麗和劉茜茜，無人理會，自己找了角落帶著，像一對小嘍囉。
    女兒吃水果，劉曉麗觀察唐文，想知道跟他說話的是誰。
    從而，判斷出他在好萊塢的地位。
    可惜，她一個也不認識。
    跟唐文說話的，都是各大公司的總監級人物，這些幕後大佬，才是真正有能量的人。
    是明星們，需要服務對象。
    “妮可·基德曼！”
    終於來了個認識的。
    妮可進來之後，直奔唐文，打過招呼，聊了一會，混了個臉熟又匆匆離去。
    劉曉麗旁邊人說道：“妮可好像有電影上映吧？”
    “對，和這位唐導演撞車了，都是明天。”
    “那還特意跑過來？”
    “誰知道，可能之前認識？”
    妮可·基德曼走後，前前後後又來了幾位明星。
    全是奔著唐文來的。
    要說多麽看重唐文，也不一定，就是廣撒網而已。
    圈子就那麽大，唐文年輕有能力，有機會認識，幹嘛不來呢？
    等著製片人主動認識你，不如在家等著中獎彩票從窗戶裏飄進來！
    暫時沒人來，唐文走向劉曉麗母女。
    “今天太忙了，沒時間招待你們。茜茜還開心嗎？”
    “不用管我們，唐導您忙。”
    剛見識到好萊塢明星，一個個輪番去認識唐文。
    此時他特意來打招呼，劉曉麗受寵若驚。
    劉茜茜甜甜開口：“開心，謝謝哥哥。”
    唐文遞給她一張名片，小姑娘懵懵地接過來：“哥哥，我、我沒有名片。”
    “哈哈，你記著我的電話，以後不論是在美國，還是在國內，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兒，沒人能求助的時候，可以打給我。”
    “好的，謝謝哥哥。”
    劉茜茜不懂，見媽媽沒反對，就收進自己小錢包裏。
    劉曉麗臉都綠了：什麽叫沒人求助的時候？
    你還是認為我會賣女兒是吧！
    唐文看了她一眼：“茜茜很可愛，應該健康快樂長大。”
    劉曉麗僵硬地點點頭：你人還怪好的嘞！
    他轉身離開。
    不久，門口一陣騷動。
    一位年輕的金發女孩，走了進來。
    劉曉麗看清來人，不免驚訝。
    如果沒做手術的話，這身材也太好了。
    劉茜茜沒感覺，低頭繼續吃水果。
    “這妞是誰？”
    “不知道，太正了！”
    “看，他也去找那個華人小子了！該死的，我也想去當製片人！”
    “……”
    劉曉麗直皺眉頭，看看女兒。
    劉茜茜：小蛋糕真好吃。
    “嗨！你好，唐導演。”
    悅耳的聲音傳來，唐文轉過身，眼中閃過一抹驚豔。
    ——斯嘉麗·約翰遜！
    “你好。斯嘉麗小姐”
    “你認識我？”
    “看過你的《馬語者》，表演充滿靈氣。”
    見他不是敷衍，斯嘉麗也頗感驚喜。
    她現在走文藝路線，今天過來，不是因為唐文的《電鋸驚魂》。
    是因為他金獅導演的身份。
    美國沒有足夠的底蘊，在美國文藝電影圈裏，歐洲三大電影節，是很多人心中，藝術的殿堂！
    兩人談笑風生，劉曉麗撇了撇嘴，心中莫名有一絲失落：
    原來他不隻喜歡年紀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