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八、第一次打退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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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距離寨前兩裏的黑暗中,密密麻麻的排列著不知道多少烏越部、虎越部的戰士,在他們的前麵一群形態各異的凶惡妖獸正在向著寨牆靠近。在不遠處的空中漂浮著幾十個默不作聲身影和一大群騎乘著凶禽的部族戰士,任由帶著火光的羽箭從身邊穿過。
    在不遠處的空中,十幾個火球術正在不慌不忙的形成,火球越來越大,在轟隆聲中,十幾團巨大火球帶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向著寨牆飛來,所過之處,周圍樹木房屋盡數起火。
    緊接著傳來“嗡”的好似琴弦的聲音,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久經戰陣的魯格,他大吼一聲:“是箭,趕快躲避!”
    眾人迅速尋找掩體躲避,一些陽夷族戰士手忙腳亂的奔跑。
    “轟”火球打擊在寨牆上,將原本就不牢固的寨牆打塌出十幾段缺口,寨牆燃起了大火,一些火球飛過了寨牆,落在了山寨內,打在房舍上火光衝天而起。緊接著傳來的是“嘩”的,漫天的羽箭傾斜在覆蓋了下來,山寨內外頓時傳來無數的慘嚎聲。
    銅鼓聲調變換,黑暗中數不清的烏越部、虎越部戰士驅趕著妖獸向著坍塌的寨牆缺口處蜂擁而上,發出攝人心魂的“殺”聲。
    姬南猛地跳到一塊大石上,大聲說道:“大家給我聽著,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九黎部的戰士,我們的血脈中流淌著高貴的巫族血液,從來隻有站著死的英雄,沒有跪著生的孬種!……”
    “……我們的身後就是我們的房屋、我們的父母妻兒,我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裏,決不能讓外麵那群狼崽子衝進來!不論麵對多麽強大的敵人,我們都要戰鬥到最後一刻,死戰到底,絕不讓敵人踏過我們的防線半步!”
    聲音滾滾,卷過整個村寨。
    在神魂真經的加持下,所有陽夷族的男人女人瞬間兩眼通紅,激動不已。
    “諾!死戰!”戰意昂揚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連姆麻扒都大聲的回應著。
    夜色如血,無數兵刃寒光,在瞬間紛紛亮起,劃過半空,濺起了鮮紅的血。
    火焰燃燒,一大群胸口刺有猙獰虎頭刺青,如魔鬼一般的虎越部戰士,咆哮著揮舞著刀斧從黑暗中衝出。那眼中滿是嗜血,滿是對財富土地的渴望,當先一人,身材高大無比,手持巨大鐵棍,縱橫廝殺,所過之處,血流滿地,哀叫四起。
    另外一群身穿黑豹皮甲的戰士,人人手持長槍大戟,夾雜著十幾個薩瑪,在一精悍男子的帶領下,順著山裏直奔半山腰的石屋而去,一路上拚命抵擋的陽夷族戰士無人能抵擋哪怕一息時間。
    九黎部各族戰士本以勇悍著稱,但一來黑毋峒遠離前線、承平日久,二來真正有勇力的戰士都已被挑選到隘口前線,剩下的大多隻是普通的老弱戰士,三是今晚事起突然,陽夷族人人心動蕩。
    烏越部和虎越部的精銳戰士埋伏許久,突然殺出,再加上有春熙堂修士的協助,盡管黑毋峒戰士拚命抵擋,可一時之間還是被殺的抵擋不住,紛紛後退。
    “你爺爺來了!”觀虎大吼一聲,掄起鐵錘向著率隊衝殺的番舍岡迎了上去。那烏越部大族長手起棍落,將一陽夷族戰士打飛,獰笑著向觀虎衝來,“九黎部的狗崽子們,來嚐嚐爺爺的棍子!”
    兩人以硬碰硬,鐵錘對鐵棍,轟然對攻。
    隨著番舍岡的話語,虎越部無數戰士齊聲嘶吼,紛紛殺上,陽夷族人更是抵擋不住,眼看就要崩潰。
    就在這危急關頭,忽地一陣劍雨飛下,八把長劍快速旋飛盤繞,組成一個簡單劍陣,阻住了一隊人馬前進的勢頭,一個年輕容貌、身背劍匣的人手持一把長劍閃了出來,正是影巫欽明。
    與他一起閃出來的是毛發濃密,手持長柄大刀的影巫商科。身為武修的商科把一把大刀揮舞的密不透風,一身的盤結肌肉更是槍紮不進。商科牢牢守住一條山路,抵擋住一大隊虎越部戰士的攻擊,還有精力去解救附近的陽夷族戰士。
    手持拂塵的影巫歆和攔住了一名操控妖獸的薩瑪。五隻口吐火焰的四眼金斑虎被死死的壓製住,不管那名薩瑪如何招呼,五隻妖獸都不敢上前。
    戊火、庚施各帶著四十幾個修士和影巫扼守住兩邊殘破的寨牆,阻住了虎越部和烏越部戰士一浪接著一浪的攻勢,影巫們將百十年來各自學到的本事全部施展開來,全力狙殺著眼前一切之敵。
    “不對啊,他們那來的這麽多的戰巫……怎麽還有周地修士?不是說九黎部的戰巫們都在隘口嗎,這裏難道早有準備?傳令下去,所有的薩瑪和修士馬上全部投入戰鬥……”
    遠處天空中觀戰的崔道長等人急匆匆地下令道。
    號角聲起,本來漂浮在半空中抱著看熱鬧心態的兩部薩瑪和春熙堂修士們,眼見黑毋峒忽然多出這麽些厲害的修士,不僅也慌了手腳,紛紛加入了戰場。
    帖癸站在寨門之上,以一人之力力敵四、五個烏越部薩瑪。一把毒龍似的蟒蛇長鞭揮起落下之間有雷火閃電發出,不管對方打下漫天的火焰、冰雨還是雷電,帶著蛇頭的長鞭總是能詭異的出現在空中,將一個個薩瑪抽飛。
    姬無方帶著展恒、景琨守住了一個山洞口,山洞裏麵是上千個陽夷族婦孺。姬無方的五行術法愈加純熟,火係法術、土係法術、水係法術、木係法術信手拈來,抵住了兩個春熙堂修士。展恒更是的一把長刀獨自力戰三個春熙堂修士。
    桂兮現出鴆鳥原身、口吐綠霧,在半空中與一個口吐黑霧的巨大怪鳥互相盤旋啄擊廝殺。
    魯格占據山寨內一座石像之上,從身邊的箭壺裏抽出一枝羽箭,擱在弦上,然後沉默拉弓,弦回位,那枝羽箭飛入黑暗,不遠處傳來一聲悶哼,緊接著是重物撲倒的聲音,魯格已從箭壺裏抽出第二枝羽箭,再次重複先前的動作,不遠處再次響起悶哼以及重物墜地的聲音。拔箭、鬆弦,動作簡單、機械,談不上任何美感,但那人射出的箭快,快到已經超出了一般人眼睛的觀察。
    南風站在比他更高的一點的位置,張弓搭箭,眼睛盯著燒成半邊天的山寨,放出感知,調整呼吸,射出的箭並不快也不多,但每射出一箭,在遠處,烏越部、虎越部總要有個高階武士中箭倒地。羽箭射穿皮甲、射穿眼睛、射穿咽喉,射中不同的地方,卻發出相同的聲音。
    “唰”,兩人身邊猛地出現個身影,速度快得甚至帶出了殘影。四個裝得滿滿的箭壺出現在了兩人的身前。驚蟄一言不發,瞬間又不知去向。
    半空中劍光、刀光閃亮,術法碰撞,貢布帶著朱發、朱諾兄弟與幾十個騎著凶禽的部族戰士大戰在一起。
    姬南此時已到了半山腰的石屋前,此處的戰鬥也是山寨中最激烈的戰場。姆麻扒帶著數百陽夷族戰士在此拚命抵抗,在他們的前麵已經躺下的無數的陽夷族戰士。
    安益一刀將一個烏越部戰士砍倒,抬頭望戰場看去,這熊熊火光和無數搏殺戰鬥的場景,他仿佛又一次看到了族城被攻破的場景,此時此刻,這些婦孺孩童的哭喊聲音,如利劍一般刺入他的心底。
    不遠處,一群來不及藏身的陽夷族婦孺正在奔逃,一群烏越部戰士在追逐,一個婦女慘叫著被一個夾雜在烏越部戰士中身穿於夷族服裝的青年男子砍倒,在她身後的一個少年滿臉恐懼,張大了嘴大步跑過來,正是那個這幾天為安益他們送飯的那個活潑男孩。
    那個被鮮血濺了一臉的凶手獰笑著轉過身來,幾步就到了少年身後,高舉著鋒利鐵刀重重砍下。少年無力摔倒,絕望地張大嘴巴吐出一口鮮血。
    “啊!你他媽的——!”安益瘋狂的大喊了一聲,紅了眼,向著遠處那個於夷族男子撲去。
    姬南全力施展拳法與手持大斧的烏越部族長阮安戰在一起。右手以‘刺涅九山’拳法筆直而去。一拳打出,牽引一片靈氣匯聚,拳峰之上有風雷之聲。念頭微動左手打出一記火係法術,熾熱猛烈,似乎焚天煉地。
    阮安巨斧揮出,藍光閃耀、迎麵而上,轟隆雷鳴,一往無前,要讓麵前一切化為塵埃。
    刹那間方圓十丈土地盡數崩裂,不遠處那條河流已經被鮮血染紅的河水更是倒衝上天,燃紅了整個天際。
    黑毋峒山寨內外,伏屍遍地,鮮血順著將河水染成了通紅色。在山寨寨牆的外麵黑暗中,隱隱傳來烏越部、虎越部頭目們憤怒而暴戾的喝罵聲、無情的命令聲,以及匆匆的腳步聲,又一群戰士湧了過來,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座山寨拿下。
    一股強大的威壓由遠而近,向著黑毋峒方向而來。轉眼間,一個身穿金燦燦八卦法袍的老修士持劍出現在黑毋峒的上空中。
    崔老修士憤怒的瞅著下麵的戰場,仙風道骨般的臉上麵目猙獰、咬牙切齒。自己剛才隻不過回去黑森林去采摘兩顆難得的仙草,這邊居然就遇到了強敵。本想輕鬆吃塊肥肉,卻狠狠咬到一塊石頭的感覺讓人憤怒。本想立個大功請賞,卻可能損失慘重,甚至受到重罰的感覺讓人恐懼。
    崔老修士含怒揮劍朝著半山腰的石屋砍去,準備一舉抹平這個礙眼的存在。
    忽然,一道身影從地上衝天而起。一個又黑又瘦,身後背著兩把彎刀,神色凶惡的男人,禦風停留在他的不遠處。幾百年的廝殺經驗讓老修士瞬間清醒,濃重的危機感籠罩了他的全身。
    黑瘦男人緩緩抽出背後兩把彎刀,挽了一個刀花,獰笑著下麵的一個角落喊道:“周老板,咱們以前可是說過,砍化神境的修士的單加錢,你可看好了哈,好生意上門了!”
    浴血廝殺的山穀中,忽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如低語,如吟唱,回蕩在黑毋峒的每一個地方。
    拚死抵抗的陽夷族戰士瞬間喜形於色,精神大震。
    在半山腰石屋前的平台之上,被熊熊火焰火光照亮的地方,一個枯瘦佝僂的身影昂然而立,抬首望天,仿佛麵對天神都傲然不屈。
    此刻眾人聽得仔細,那道聲音原來就是從那枯瘦佝僂的身影發出。
    巫公雙手高舉過頂,那道聲音緩緩唱出,似呼喊,似安撫,聲音所到之處,仿佛喚起了所有九黎部戰士的血脈傳承,陽夷族戰士精神一振,就連姬南和二十一個影巫都感覺神情瞬間清爽了很多,渾身的疲勞和傷痛也輕鬆了很多。
    巫公雙手直指天際,全力施展著巫法,隻是隨著時間流逝,體內的巫力也在飛速地流逝,臉上的褶皺更加深刻,額頭紋理更深,嘴唇也開始哆嗦。
    以半山腰石屋為中心的戰鬥愈發慘烈。幾條通往石屋的山路層層疊疊的堆滿了屍體,鮮血順著山路匯聚成了小溪往下流淌。
    高空中,崔道長和唐焚的戰鬥電閃雷鳴,不時發出照亮夜空的璀璨光亮。
    半空中,貢布、朱氏兄弟、影巫們和來襲的薩瑪、戰士們互相追逐、你來我往,殺作一團,地麵上虎越部、烏越部的精銳戰士在不斷地前進,姆麻扒帶著陽夷族戰士在前赴後繼地阻擋。
    在不遠的地方,姬南與那位精悍漢子之間的激戰,持續不斷地傳來震耳欲聾的撞擊聲響,仿佛要將整個山寨都撼動。猛烈的交鋒直接摧毀了石屋邊緣的幾十座民宅,將它們化為廢墟。空氣中激蕩著鐵拳與巨斧碰撞所引發的天地氣息湍流,瘋狂地扯動著地麵的碎石和雙方戰士的殘肢斷臂。交戰雙方默契的讓出了倆人的交戰之地。
    夜色如墨,戰火之外的群山之間,山水顯得黑暗至極,交戰的雙方隻能聽到不遠處那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隻有寥寥幾人能看清倆人具體的戰鬥畫麵。
    巨斧與鐵拳之間不知發生了多少次猛烈到足以撼動人心的撞擊。戰鬥著雙方戰士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那每一次的碰撞都代表著絕對的力量,是足以令天地變色的恐怖威能!
    不知道過了多久,倆人的戰鬥終於逐漸安靜下來。微弱的火光亮起,姬南氣喘籲籲的站立在山石廢墟間。
    再看那精悍漢子,巨斧早已在激烈的交鋒中被打成了幾塊殘片,散落一地;胸前的護甲破碎不堪,七零八落地丟棄在周圍;體內內髒已被打成了一團肉醬,嘴角不停地流淌出鮮血,癱坐在不遠處的石堆裏。
    漢子“嗬嗬”笑了兩聲,鮮血又噴出了不少。
    “刺涅九山!好……好久沒見到了……真是好拳法!”漢子喘息著問道,“你是誰?我與九黎部打了這麽多年了,那些厲害的人物我都知道……沒聽過你這號人物啊!”
    “我是剛來的,到這裏沒幾天。”姬南喘息著答道。
    “好!以後祝你好運!”精悍漢子笑著說了最後一句話,又吐出一口血,氣息斷絕。
    姬南喘息著拔出腰間的短刀走上前去,割下了男人的頭顱,然後深吸一口氣,走到平台之上,望著遠處停下戰鬥的人們,高高的舉起人頭,發出了“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