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是什麽？”芳澤堇驚訝的看著另一個自己變成的碩大怪物。
    大笑著的怪物將尖銳的碎片對準芳澤堇。
    “現在，我已經是我了，那麽你就沒有必要的存在了。”
    碎片隨即飆射過來，芳澤堇下意識想躲，但她卻站都站不起來，整個身體都因為失去力氣而顫抖，這種脫力感即使是她整日訓練都沒有感受過，在糟糕的身體狀況下，她根本就躲不開。
    芳澤堇下意識閉上眼睛，卻沒有感受到痛楚。
    她緩緩的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熟悉的人站在她的麵前。
    鳴上悠優越的身高在此時此刻像是一幢安全的護盾，安心感就那麽油然而生。
    “學長？”
    “嗯。”鳴上悠回頭看了她一眼，“沒事吧？”
    芳澤堇猶豫的搖了搖頭，鳴上悠衝她很輕的笑了一下，接著非常自然的下命令，“蓮，你來幫我，ona和kua保護芳澤同學。”
    ona喵喵叫：“我才不會聽你的呢！我隻聽團長的命令！”
    然而卻非常口嫌體正直的站在芳澤堇麵前。
    雨宮蓮安靜的走過來，他看著不遠處被伊邪那岐擋住的暗影，“你根本就不需要幫忙吧。”
    “總不能讓你什麽事都不幹。”鳴上悠拍拍雨宮蓮的肩膀，“你才應該是主力，我是幫忙的。”
    雨宮蓮：……
    他沒有再說話，而是試圖召喚出自己的erna，下一刻，雨宮蓮身上的校服瞬間幻化成怪盜服，從乖巧無辜的安靜學弟變成狂放的怪盜，雨宮蓮和鳴上悠也被嚇了一跳。
    不是說好八十稻羽的異世界不算盜賊嗎？！怎麽一準備用erna又穿上怪盜服了。
    不隻是雨宮蓮，連身後被鳴上悠拜托保護芳澤堇的ona都突然大變活人，從一隻四腳著地的黑貓變成了直立行走的……貓怪。
    “算了。”搞不清理由，雨宮蓮也不怎麽在意，他指向麵前正在尖叫‘礙事的家夥！’的暗影。
    “erna，亞森！”
    上一世，他早早的就把亞森合掉，隻為了更高等級的erna；這一世，他將會把亞森練到滿級，哪怕是撒旦耶爾也不能讓他放手！
    ……咳，總之，亞森一直都留著。
    亞森和伊邪那岐合力將暗影抵擋回去。
    被甩在舞台上的那一刻，暗影身上碎裂的玻璃碎片落了滿地，但自我化為的暗影絕對不會這麽簡單，於是在兩人眼前，那些碎片不斷融合，幾秒鍾內便融合成兩個玻璃形態如同心髒一般的暗影。
    它漂亮的好似水晶，卻是直接壓製亞森的光屬性。
    芳澤堇努力支撐自己站起來，她恍惚的看著不遠處如同科幻電影一般的戰鬥。
    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為什麽會來到這裏？為什麽會麵對一個怪物？
    她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明白。
    就在她精神都要崩碎的時候，巨大的暗影又開口了，即使在戰鬥中也不妨礙它騷擾芳澤堇的內心。
    “我做不到，我什麽都做不到。”暗影故作憂傷的說著。
    “姐姐是那麽優秀，性格是那麽溫柔，所有人都喜歡她。我拚盡全力也無法追上姐姐，沒辦法讓自己變成受人歡迎的人，也成為不了什麽了不起的人，我永遠無法靠自己成為姐姐。”
    “所以，我隻能求助，求助任何能把我變成姐姐的人。”
    “那個醫生明白我的想法，他知道我多麽懦弱又多麽可悲，我嫉妒著姐姐，也想要成為她，所以他幫了我。”
    “但這還不夠，還需要更多才行。”
    “隻要我一直把自己當成姐姐，說不定我也會和姐姐一樣優秀，然後再徹底取代她！”
    “不是的，我不是這麽想的。”
    芳澤堇用力的捂住耳朵，“你不要再說了！”
    “你不是我！”
    眼看著芳澤堇的否認又帶給了暗影更多的力量，鳴上悠微微皺了下眉頭，他轉頭看向雨宮蓮，意思是想辦法，這樣下去也不行。
    芳澤堇一直不承認自己，最終的結果就是心中的影子消失，她再也無法承認自己，更無法覺醒。
    雨宮蓮：……
    發言力滿值的他收回再次被打中弱點眩暈的亞森，轉身就走到了芳澤堇麵前。
    “所以，那個不夠優秀的芳澤堇就該死嗎？”
    芳澤堇愣了一下，她猛地抬頭看向雨宮蓮。
    雨宮蓮安靜的站在她麵前，“否認自己的存在，一心想成為姐姐，那過去的時光裏一直努力的芳澤堇，就不該存在是嗎？”
    芳澤堇想要反駁，但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她想說：才能都是天注定的，後天的努力也無法跨越天賦的桎梏。
    她想說：你不明白在天才姐姐身邊不夠優秀的我有多痛苦，周圍的流言蜚語讓我痛苦不堪。
    但她又怎麽能在雨宮蓮麵前說這句話，因為此時此刻，在三個活人裏，雨宮蓮遭受的非議和流言要比她多得多。
    擁有案底流放到東京的前科少年，被造謠偷竊打劫殺人被全校冷暴力，除了僅限的幾個人外沒有人願意接近他。
    她無法在雨宮蓮麵前訴說自己的辛苦，因為雨宮蓮遠比她更辛苦。
    “我認識的人一直都是你。”
    最後雨宮蓮道：“很優秀很溫柔很引人矚目的芳澤同學。”
    說著雨宮蓮回頭看向用伊邪那岐大神把暗影摁著暴打的鳴上悠，“你說對吧？鳴上學長。”
    鳴上悠沒想到還會有自己的事情。
    他眨眨眼睛和芳澤堇對視在一起。
    幾秒鍾後他想了想，“出去後我請你吃牛丼飯吧。”
    芳澤堇怔怔的看著鳴上悠。
    “可以點超大份，還可以多加一份牛肉。”鳴上悠補充，“就在蓮打工的地方。”
    雨宮蓮：……
    按照鳴上悠這個趨勢，他們怪盜團不會隔段時間就要去牛丼飯店團建吧。
    芳澤堇笑了，然後她又哭了，她坐在地上，淚水不斷的滑落下來。
    比起那些‘你要接受自己’‘你要相信自己’‘你要帶著姐姐一起活下去’的話語，鳴上悠這種無厘頭的安慰方式卻恰好直擊她的內心。
    因為芳澤堇不需要被教育，不需要明白那些複雜的道理，她隻需要被安慰。
    一個專屬於芳澤堇的、不會提及她人、不需要去改正的安慰。
    她可以去吃牛丼飯，吃超大份，還能多加一份牛肉。
    她能認識新朋友，新朋友會關切的望著她，擔心她走入歧途。
    隻是芳澤堇，隻屬於芳澤堇。
    看著芳澤堇的眼淚，雨宮蓮輕輕鬆了口氣，接著才悄悄的看了鳴上悠一眼。
    鳴上悠這個人真是有一套，他的溫柔仿佛深入他的骨髓裏，和他的靈魂綁定在一起，讓他整個人都是春風一般的少年。
    信任、細致入微、體貼、安心感共同鉤織在他身上，讓他總能第一時間發現人心的結點。
    這種人太容易得到他人的親近了。
    也不知道情人節會收到多少巧克力……
    鳴上悠不知道雨宮蓮在想什麽，卻發現了雨宮蓮看著他的眼神，那眼神複雜又微妙，像是在看什麽騙心的混蛋。
    嗯？
    雨宮蓮瞬間避開鳴上悠的視線，他心虛的看向不遠處被壓著打的暗影，“現在結束吧。”
    “好。”鳴上悠忽略剛才的異樣，終於放出伊邪那岐大神的大招。
    在異世界中，如果不承認自己，即使打敗暗影也沒有什麽意義，隻要否認一直在，自我會如同小美人魚一樣化為泡沫直接消失。
    所以鳴上悠一直都沒有放大招，為的就是讓芳澤堇想清楚。
    現在她明顯已經想清楚了。
    數萬箴言釋放，暗影連帶著兩個玻璃心髒同時發出破碎的聲音，它慘叫一聲摔下舞台，重新在他們麵前化為了最開始穿著體操服的芳澤堇模樣。
    “我想成為姐姐。”它還在訴說著，“要成為姐姐才行！”
    芳澤堇沒有擦掉眼淚，她努力站起來走到它麵前。
    “抱歉。”芳澤堇伸手擁抱住它，“我隻是接受不了姐姐為了救我而死，承受不住他們說我害死了姐姐，我心裏太難過也太脆弱。”
    “但我並不是想拋棄你，我怎麽可以拋棄自己呢？”
    “我知道……你就是我。”
    影子安靜片刻，最後對著芳澤堇露出一個笑容，它很輕的點了點頭，下一刻影子便化成了一隻美麗的藍色的人格麵具。
    其名：灰姑娘。
    離開了異世界，天氣還不算晚，鳴上悠和雨宮蓮先把芳澤堇送回了家，剛剛覺醒的她實在是太累。
    回家的路上，鳴上悠走著走著突然看向雨宮蓮。
    “你知道那個庸醫是誰嗎？”
    雨宮蓮當然知道，庸醫=丸喜拓人嘛。
    於是雨宮蓮問：“你想幹什麽？”
    “去舉報吧。”鳴上悠認真的看著他，連那雙淺灰色的眸子裏都帶著如同夏日朝陽一般的正義。
    “作為心理醫生擅自更改患者的記憶，險些釀成大禍，趕緊舉報他，吊銷他的醫療執照。”
    雨宮蓮：……
    雨宮蓮：？？？
    “這個。”雨宮蓮拽了拽自己的頭發，他咳嗽一聲，不知道是無語還是悄悄的壓嘴角，看丸喜倒黴還是蠻有意思的。
    “因為沒有什麽證據，芳澤是未成年人，可能是她父母同意了心理醫生的治療計劃。”
    “說不定芳澤也同意了。”
    “沒關係。”鳴上悠不在意這個，“不管有沒有證據、芳澤同學是不是之前同意了，舉報隻要能給他造成麻煩就好，一想到這樣的庸醫還在治療別人就很難平息心情。”
    雨宮蓮想了想，“但是，舉報會留下信息吧？要是被順著查過來怎麽辦？”
    “沒關係，我有渠道。”
    鳴上悠直接打電話給白鍾直鬥，“我有一個萬能的偵探朋友。”
    遠在八十稻羽的白鍾直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