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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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主為愛自盡這種事,陸遙必不可能說出來,原身造的孽跟他有什麽關係?
    陸遙裝作一副膽小可憐的模樣,捂著胸口輕咳了兩聲,“我聽說他性格凶狠,我身體不好,受不得打罵,一聽爹爹把我嫁給這樣一個人,心裏承受不住……”
    昨天趙婆婆說趙北川把人胳膊打斷過,這理由倒也不算牽強。
    田二嫂子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模樣,“你放心,大川絕對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安安心心過日子,以後可不許再尋短見了。”
    “哎。”
    送走田二嫂子,陸遙肚子也咕嚕嚕的響起來,早上起來忙著回娘家借錢買釜,沒來得及吃東西,這會餓的前胸貼後背。
    趁著灶台裏的火還沒滅,把粟米煮進鍋裏。
    趙小年和趙小豆跑了一身汗回來,一上午的相處跟陸遙熟悉了不少,也不像之前那般扭捏了。
    “你在做飯嗎?”
    “嗯,做的粟米粥,一會就能吃了。”
    趙小年蹲在旁邊猶猶豫豫的開口,“我……我叫你嫂子行嗎?”
    陸遙:“可以啊,叫什麽都可以。”
    “嫂子!”趙小年頂著黑紅的小臉笑的格外燦爛。
    身後趙小豆也小聲叫了聲,“嫂子。”
    陸遙覺得這倆孩子怪有意思的,忍不住跟他們閑聊起來。“你倆不怕我了?”
    “還是有一點害怕的,不過昨天趙婆婆都跟我們說了,嫂子是人不是鬼,今天還給我們洗了頭,心裏就不太怕了。”
    陸遙伸手揉了揉趙小年的腦袋,毛茸茸的觸感像小動物,“你和弟弟叫什麽名字?多大了?”
    “我叫趙小年,因為我是小年那天生的。”伸手扯過身後的弟弟,“他叫趙小豆,我哥說是因為弟弟出生的時候豆子熟了,所以就起名叫小豆。”
    “我七歲,小豆五歲啦。”
    “那你哥呢?”陸遙把鍋底的柴火往外撤了撤,自打燒壞一個釜就格外小心。
    “我哥叫趙北川,聽趙婆婆說是因為娘生他的時候正好往北逃荒,生在了一條河邊就起名叫北川。”
    陸遙忍不住腹誹,趙家起名還真有夠隨意的,不過想想這個時代的人連基本的溫飽都不能保證,名字也不過是個代號,沒叫小貓小狗已經算不錯了。
    “嫂子,你真好看。”趙小年托著下巴,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嫂子比村裏最漂亮的小郎和姑娘都好看!
    陸遙的長相確實不錯,這副身體的長相幾乎跟他前世一模一樣。
    上一世追求過他的人就不少,穿越後因為年輕了十多歲,皮膚更加白皙,眉眼清秀,唇紅齒白,再加上一頭烏黑的長發披在肩頭,別說小孩子喜歡,大人看見也迷糊。
    陸遙被誇的有些臉紅,其實小年和小豆長得也不醜,就是曬得烏漆嘛黑,要是好好養養也是兩個俊俏的小娃娃。
    鍋裏的粥熟了,趙小年頗有眼力見的去拿碗筷。
    三人圍在灶台邊上把粥喝完,連鍋底那一點米湯也沒浪費,撐的肚子圓圓。
    吃飽喝足,陸遙帶著兩個孩子去院子裏捉虱子,這倆孩子頭發上的虱子比他的還多,除了一種黑色的會滿頭跑,還有一種白色的不會動。
    剛開始陸遙膈應的不行,慢慢捉習慣了反而有點解壓,用指甲蓋輕輕一擠,啪的一聲虱子就死了。
    抓完虱子陸遙看著腿上密密麻麻的屍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
    捉完虱子三人把衣服都換下來一起洗了。
    原身出嫁時除了身上的嫁衣,隻帶了兩件單衣和一件棉衣。
    趙小年和趙小豆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無奈陸遙隻能在箱籠裏翻找出兩塊幹淨的布,圍在二人身上充當衣服。
    天氣暖和這麽穿也不冷,等衣服曬幹再換上。
    下午陸遙準備清理一下房屋後麵的菜地。
    昨天上茅廁的時候發現房屋後麵還有一塊菜地,因為沒人打理都荒了。
    以前趙父活著的時候,這塊菜地種了不少蔬菜,後來趙父去世,趙北川一個人既要照顧兩個孩子,又要顧著地裏的莊稼,閑暇時間還要去山上打獵維持生計,所以便沒再種菜。
    平日裏吃菜都是在趙婆婆家薅一把,一個月給十文錢。
    這個朝代百姓們吃的蔬菜種類不算多,白菜、韭菜、薺菜、蘿卜和蔥算是主要的菜,偶爾也會采些野蕨菜和蘑菇食用。不過古代的山跟後世可不一樣,都是完全沒開發的原始森林,山上凶獸眾多,還有毒蛇毒蟲,普通人根本不敢上山。
    貴族吃的菜種類就多一點,像茄子、青豆、苔心、矮黃、大蒜、小蒜、薑、冬瓜、葫蘆、山藥等等都能吃到。
    大概每一個華夏人都有種田基因,上輩子陸遙就挺喜歡種菜的,自己在陽台種了不少青菜,趕上疫情封城那幾年,完全可以自給自足,偶爾吃不了的菜還能送給鄰居們一些。所以即便穿越到古代對種菜這種事,他也是手到擒來。
    先把菜園裏的礙事的雜草清理幹淨,這些雜草有一人多高,長的粗粗壯壯,把陽光都擋住,小菜根本沒辦法生長。
    陸遙讓小年找來把鐮,割掉的草也不用扔,原地曬幹留著引火用。
    幾畝菜園子看著不大,清理起來著實有些費勁,原身一看就是沒怎麽幹過活的人,割了一會草雙手就磨的通紅發痛。
    不過也不算白費力氣,陸遙欣喜的發現雜草下有一堆長相不錯的韭菜。晚上可以炒點韭菜改善一下夥食,不然光喝粥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
    清理到傍晚,天邊突然飄來幾朵雨雲,立馬就陰沉下來。
    陸遙不敢耽擱,院子裏還曬著席子,要是被雨淋濕了晚上可就沒地方睡了。
    趕緊把炕席拎回去,兩個小的把晾曬好的被褥搬進屋重新鋪上。
    “嫂子,被子好香啊,有股太陽的味道。”趙小年領著弟弟躺在炕上滾來滾去。
    “噗。”陸遙忍不住笑了一聲,想起前世好像聽人說過,所謂太陽的味道是蟎蟲被曬死發出的氣味,算了還是別告訴他們了。
    外麵天色越來越黑,不一會就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
    趙小豆有些害怕,抱著姐姐的胳膊瑟瑟發抖。
    趙小年唱起童謠安撫弟弟,“刮大風,下大雨,南邊來個小孩偷粟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爹爹的大耳瓜。”
    陸遙聽著有趣,依稀記得小的時候,媽媽也跟自己唱過類似的童謠。大概從古至今,哄孩子的歌都大同小異。
    漸漸的雷聲小了,雨點劈裏啪啦的往下掉,木頭窗根本擋不住雨水,水氣透過窗縫往屋裏滲。茅草做的屋頂也在漏水,滴答滴答的把被褥都打濕了,可謂是床頭屋漏無幹處,雨腳如麻未斷絕。1
    陸遙趕緊拿來木盆瓦罐來接雨水,兩小隻圍著瓦罐看雨水往下滴,隻覺得好玩,絲毫不覺得日子艱苦。
    大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不到一刻鍾就停了,夕陽又從天邊露出來,照著雲彩火紅火紅的,明天肯定又是個大熱天。
    晚上陸遙割了把韭菜,挖了一勺葷油在鍋裏燜熟,陶鍋實在沒辦法炒菜。三人就著粟米飯吃了個半飽,兩個孩子倒是十分喜愛吃韭菜,大概久不吃油水將碗裏的豬油舔的幹幹淨淨。
    陸遙扶額自己真得想辦法賺錢了,最起碼先養幾隻雞,用韭菜炒雞蛋才好吃。
    吃完晚飯天已經黑透,陸遙翻出油燈點燃,借著豆大的燭光整理箱籠裏的舊衣服。
    中午洗衣服的時候他翻了一遍箱籠,裏麵有三件舊衣服,兩件男人穿的一件女人穿的,陸遙詢問小年這些衣服的來曆,她說應該是爹娘留下的。
    衣服雖然舊了但洗的很幹淨,陸遙打算給兩個孩子改一下,好歹有身換洗的衣裳。
    “嫂子,你要給我們做新衣服嗎?!”趙小年目光熠熠的看著陸遙。
    “嗯,我針線活不好,可能做的不太好看。”
    上輩子陸遙繡過一段時間十字繡,別問一個男生為啥會繡那種東西,提起來就是時代的眼淚。
    當時十字繡風靡校園,不光女孩喜歡男生也一樣喜歡,什麽如果愛,請深愛,一箭穿心,丘比特之類,巴掌大的圖案,放進塑料包裝殼裏當成書包掛墜,可謂是件非常時髦的事。
    陸遙那會暗戀過體育班的一個男生,花了整整一個星期,繡了灌籃高手裏的櫻木花道。當然最後沒送出去,甚至連那個體育生長什麽模樣他都忘記了。
    “沒關係,隻要是嫂子做的,我們都喜歡!”
    這孩子嘴真甜,聽得陸遙心裏暖暖的。
    “你們身上穿的衣服是誰做的?”
    提起這個,趙小年神色暗了暗,“這衣服是隔壁田二嫂子做的,說起這身衣服都快氣死我了。”
    “怎麽了?”
    小姑娘氣憤的說:“大兄買了八尺布,求田二嫂子給我和弟弟做身新衣服,剩下的布料送給她做報酬。”
    “田二嫂子嘴上答應的好好的,結果做衣服的時候給我和弟弟做的又短又小,剩下一大塊布給田大壯做了身新衣服,那衣服比我和弟弟的好看多了!”田大壯是田二嫂的兒子,今年八歲了。
    陸遙失笑道:“沒想到田二嫂子竟是這種人。”
    趙小年紅著臉擺手,“哎……也不能這麽說,她雖然愛占小便宜,但平日也幫了我們家很多忙,大兄說鄰裏間住著她能幫我們做衣服已經很不容易,不要計較這些。”
    陸遙點點頭,這條大河還挺明事理的。
    “所以,我那會就特別希望,將來有親嫂子給我們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