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就是怨念，沒有主人生前的意識，十分容易被操控。
    它們就像是新生的東西，區分不了好壞，也無法決定自己能為誰所用。
    所以大部分的怨念會在衍生出，進化成一隻隻怨靈。
    它們是帶著仇恨衍生的，所以殺傷力很大，最後反而成了魔修的幫凶。
    可也總是有特別的……
    畢竟這些怨靈大多數是在仙修的屍身上衍生出來，也會有一兩隻特別的，因為衍生的那具屍身太過幹淨純粹，導致它身為惡靈，也顯得懵懂無知。
    而秦至肩膀上的這一隻，很有可能就是那隻比較特別的。
    他道：“我認識的人曾跟我說過，惡靈基本已經銷聲匿跡了，即便還有存留，它們也都是成群結隊一起出現的，可這一隻卻始終自己一個，不但格外親人，還幾次三番救了我們……”
    它之所以阻攔他們前行，恐怕是因為這裏鎮壓著無數的怨靈，一旦被怨靈發現，他們必死無疑！
    “如果這裏真的鎮壓著怨靈，那……”靈兒師姐的臉色十分難看，“恐怕是宗主帶著長老們親自趕來鎮壓，怕是也……”
    怨靈如果隻是極少數的話，無論是什麽時候鎮壓的，都該消散得差不多了。
    可現在，一隻落單的怨靈都可以輕易把他們幾個困在這裏。
    隻要它願意，他們現在早就成一具枯骨。
    這便足以說明，被鎮壓在這裏的怨靈數以萬計，並且即便被鎮壓了這麽多年，怨念仍舊很深。
    深到連這隻落單的怨靈都無法消散。
    鬆月蹙眉，下意識道：“那豈不是來這裏的人……”
    手臂被人輕輕碰了下，鬆月便立馬頓住，轉頭看了一眼靈兒師姐，趕忙閉嘴了。
    秦至卻接著他的話道：“來這裏的人，要麽被怨靈吃了，要麽……就是被困在某個地方難以離開。”
    但後麵那話隻是為了安撫靈兒師姐。
    他肩膀上的這隻怨靈雖然身份邪性，可對人類似乎帶著天然的好感，恐怕每個擅闖進這裏的人從一開始就被它注意到了。
    原來收留他們的那個山洞，恐怕是距離入口最近的位置，它起先隻是不斷想辦法阻止他們往前行，為此動用了迷惑之陣，讓他們走了許久都隻是在原地踏步。
    可他們四個都不似往常那些擅闖進來的人，秦至和清風擅長陣法，方向感比尋常人更強，無意中破了它專門設置來迷惑他們方向的陣法，無奈之下，它隻好讓他們發現自己的洞穴。
    想著把他們留在自己的洞穴裏，不再出去找死。
    哪知道……他們明知道前路是死，還是選擇出去。
    誕生之日起就是怨靈的毛團根本不理解人類的腦回路，它暗中偷偷跟著他們，眼看著他們落入了被鎮壓的那些夥伴設計的陷阱裏，以為原路折返便是離開的路，卻根本不知道真的折返才是死路。
    無奈之下，它隻好又冒著驚動夥伴的風險將他們帶到了這個山洞。
    滿地的枯骨……不是因為它想害人，而是它費盡心思想要保護這些不知是誤闖還是擅闖的人類。
    可是怨靈不是人，它隻覺得隻要把他們困住就一定可以保護他們，卻忘了人類是需要呼吸的，哪怕是再強悍的仙修，如果長時間不能呼吸，也會陷入長時間的昏迷中……
    毛團也什麽都不懂，它看這些人類進來後都是安安靜靜的，都不願意搭理它，它還以為是自己不討喜，慢慢的就不願意出現在人前。
    秦至將毛團抱在自己懷裏溫柔撫摸著，對靈兒師姐道：“我還是覺得離開是最好的，憑我們的本事，就算真的著到了師兄他們，恐怕也是死路一條，說不定還會成為他們的負累，當然……你要是選擇留下我也不阻止。”
    清風和鬆月震驚地看向秦至。
    這怎麽回事？
    一般情況下，不是都該想辦法先把人帶走嗎？
    靈兒師姐如今的臉色可不好，畢竟她修為雖然強大，魂石卻已經有所損傷，如今全是靠著那串靈珠才勉強修複了一些。
    再繼續這麽折騰，她那魂石就別想修複了。
    況且她留下來也沒用啊，一樣是死！
    靈兒師姐也意外地看著他。
    秦至無辜聳肩道：“我阻止你也沒用啊，如果你不聽勸，非要留下來，我強迫你離開，也不過是逼你失去理智，而且……”
    頓了頓，他又說道：“……如果我喜歡的人就在這裏，無論是已經成了一具枯骨，還是被困在某個地方，我都沒辦法離開，就算是死，起碼也可以跟他死在一起，是吧？”
    靈兒師姐紅了眼眶，卻也笑了，“謝謝。”
    “不……”清風沒想到還能這樣，“但也不能真的留在這裏送死吧？”
    秦至對他說：“清風，跟喜歡的人死在一起，就不叫送死。”
    清風無語，“那叫什麽？”
    “那叫殉情。”
    “……”
    好吧，反正靈兒師姐已經決定留下來殉情了。
    鬆月想了想，覺得他們把靈兒師姐一個人留下來送死……咳，殉情也不太好，萬一軒轅宗的人為此追究他們的責任，歸一宗倒是不怕，可他們擔心雲霄宗會因此為難秦至。
    所以他道：“不如清風帶著公子離開，我護送靈兒師姐繼續前行。”
    秦至卻道：“不，你們兩個出去搬救兵，我帶靈兒師姐去找人。”
    這回清風和鬆月不幹了，異口同聲：“不行！”
    靈兒師姐也道：“既然明知前麵是死路，又何必為了我……”
    “不是為了你，”秦至說道，“若是什麽都不知道，那自然是大家先撤退最好，可既然現在已經有了線索，總得有人留下來找線索，這樣援兵來了，也不至於不知道去哪裏找人。”
    正如他們，進來後什麽都不懂，若不是因為他們恰好知道這怨靈，也恰好願意相信它無害，恐怕他們也跟著滿地的枯骨是一樣的結局。
    沒有人帶路或是留下線索，援兵來了，也跟他們一樣在這裏兜兜轉轉許久，最後大家死一塊兒了。
    “那我留下來也一樣！”鬆月道，“我陪著靈兒師姐，沿路留下線索。”
    “你不行。”秦至撫摸著那毛團子道，“我要留下來不是意氣用事，而是我們想找到雲霄宗的師兄們，必須毛團帶路，你們並不完全信任它，而且也不能理解它的意思，偏偏它也不通曉凡人的心思，若是你們因為防備對它生出殺意，還如何靠它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