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甚是苦悶的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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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花的娘家在下麵的村子—王家村,離鎮郊不到一個時辰的腳程。
此時,王家村王有財家的院中隻見一個著灰色麻布裙的少女正在漿洗衣物。
兩個木盆裝著滿滿的髒衣服,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子有多少人口。
如今天氣雖不是特別寒涼,但井中打上來的水還是冰的很,小娘子的手已經紅了一片,其手指上還有不少皸裂的口子。
那些口子是秋收時穀物割出來的,原本該好了的,但因為她活計不斷,口子總是好了後又裂開。
“錢錢錢,老娘哪來的那些銀錢,沒有。”
“娘~我知道娘最疼兒子了,您不給我銀錢我被同窗看輕了怎麽辦?我這也是為了結交人脈,說不定我能給爹找個差事呢。”
屋中張秀蓮神情很是糾結,兒子不過入了一年學堂家中就花了十幾兩,照這樣下去家裏哪裏還能供的起。
但想起她曾在兒子學堂門前看過的那幾個小少爺,她心中又有些活泛,萬一真能給當家的找到活計,哪裏還用愁兒子讀書的銀子。
她又看了坐在身旁的女兒一眼,沒準兒她的珠兒還能尋到一門好親事呢。
這樣想著,她猶猶豫豫的從自己的小木匣子裏拿出一串銅錢,慎重道:
“你省著點花,娘存點……”
不待她話說完,王誌已經奪過銅錢快步走了出去。
看到院中正在洗衣服的王月還白了一眼,嘴裏罵罵咧咧的跑走了,身上哪裏還有學子的一點影子。
屋中的張秀蓮被氣的罵了幾句,王珠看到娘親生氣依到身邊開始勸慰,若有人見到定要感歎好一副母女情深的畫麵。
王月麻木的洗著手邊的衣物,對發生的一切都視若罔聞,在這個家裏她就是這些人的牛馬。
“月兒—”
聽到熟悉的聲音,一直麵無表情的王月彎起了眉眼,丟下手中的衣服向院門跑去。
“大姑你怎麽來了?”
這還真不是王月不歡迎王桂花,實際上她最期待的日子便是大姑來走親,因為隻有大姑是真心疼愛她的。
但王桂花很是看不上自己這個大弟,更看不上他後娶進門的女人,除了年節她幾乎很少過來。
“沒啥事,你侄子最近有些鬧覺,找人看了要你這個姑姑給叫叫魂,我這不就來了。”
張秀蓮母女聽到外麵的動靜走了出來,見到是王桂花上門她臉色難看的緊。
但這畢竟是當家的長姐,她就是厭惡對方也得忍著。
“大姐來了,可真是稀客。”
王桂花當沒聽出來對方的陰陽怪氣,把來的目的又說了一遍,從家裏拿來的東西也遞了過去。
張秀蓮假裝推辭了兩下便收了下來。
“月兒,別傻愣著了,去收拾兩件衣服跟大姑走。”
張秀蓮一聽急了,“大姐,不就是給地蛋叫叫魂嗎?這咋瞅著像是要長住呢。”
“那孩子的魂兒誰知道叫一次能不能回來,還是多做點準備的好。”
一想到王月要是幾天不回來,家裏這一攤子活豈不就得落到珠兒身上,她上前幾步笑著道。
“大姐說的也是,要不讓珠兒跟大姐回去吧,怎麽說她也是地蛋的姑姑。”
王桂花冷笑一聲,“我家地蛋要的是有血緣的姑姑,不是名義上的姑姑。”
一句話讓張秀蓮母女臉色都難看了起來,王珠本名朱珠,是張秀蓮和亡夫的女兒,她守寡改嫁後帶來了王家。
這時王月收拾好包袱走了出來,王桂花懶得和張秀蓮說話,匆匆帶著侄女回了鎮郊。
看著院子裏還沒洗完的衣服,張秀蓮蹙了蹙眉,對身邊的王珠道:“你去把衣服洗出來,一個個屬蜘蛛的,一天換下來這麽多衣服。”
說完轉身回了屋子,王珠原本柔和的麵容一瞬變的陰沉,這個女人果然還是和上一世一樣。
沒人知道王珠是重生的,而且就重生在三天前的夜裏。
隻要想起前世自己親娘如何為了弟弟的前途將自己送給人做妾,又是如何榨取自己最後一滴血她就恨。
想著自己曾受過的虐待和淩辱,她就恨不得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她思緒翻飛,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一用力手上的布裙扯出了一個大口子。
她將布裙擰幹提著跑進屋裏。
“娘,大姐將你的裙子洗壞了。”
“小賤人—她定是故意的,狗娘養的…”
一陣汙言穢語從她口中蹦出,王珠則邁著步子出了屋門繼續洗衣服。
王月還不知道自己被那個繼妹擺了一道,正聽著大姑和她講關於自己的親事。
其實王月是盼著自己嫁人的,不是她恨嫁,而是她想擺脫那個冰冷的家。
“月兒,當初你娘臨死將你托付給我,這麽多年是大姑做的不好,讓你受了這麽多苦。但這親事大姑絕對是為了你好,離開那個家,你才能活。”
“大姑—”王月從沒有怨過大姑,相反,若不是大姑一次又一次為她出頭,她能不能活到現在還兩說。
“大姑對我的好,我都記著呢,是我沒攤上好爹,這怎麽能怪大姑。”
王桂花深深的歎了口氣,想當初爹娘要把她嫁給一個三十多歲的鰥夫,兩個弟弟沒有一個人為她說句話,她就知道自己這兩個兄弟不是個有良心的。
若不是她天生反骨,砸了來提親的媒婆還不知道自己如今過的是什麽日子呢。
雖然當家的當初一貧如洗,但這麽多年兩人也把家過起來了,所以女人啊,有時候真要為自己拚一回。
姑侄兩人腳程快,太陽還沒落下去便回到了鎮郊。
“呦—這不是宋家大郎嘛,咋在這睡著了?”
王桂花無意一瞥,竟看到了在孫家稻草堆裏睡著的宋夏。
“大郎—大郎—”
宋夏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桂花嬸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看著犯迷糊的宋夏王桂花沒忍住笑了出來,就連甚是苦悶的王月都勾起了嘴角。
王桂花摘掉宋夏頭頂的幾根稻草,拉他站起給他撣落衣服上的浮灰。
這才有些嗔怪的說道:“快回家睡去,如今天氣涼了,小心邪風入體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