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長霽麵色微變，當即調轉身形躲避。
    巨蛇見濁氣沒噴到她也不急，依舊不停往外噴吐，一股接一股好似無止盡般。
    這下月長霽總算知道這山穀裏漂浮不散的白霧是什麽了，就是疑惑這畜生為何突然來這出，難道是這濁氣有什麽傷人的作用？
    她一邊躲避一邊思考，可除了覺得腥味濃重之外並未察覺什麽異常。
    很快，月長霽明白了緣由，因為她突然從半空摔了下來。
    而正想走出這片沼澤的簫丞衍兄妹，竟又回到了這片區域，還徑直走到了巨蛇跟前。
    “小心！”
    眼看蛇尾就要當頭砸向二人，月長霽狠咬舌尖強行清醒，猛地將他們撲倒救下。
    “我們這是怎麽了？！”
    簫丞衍大驚失色，他們明明是往外走的，怎麽反倒回來了？
    “撕下衣角蒙住口鼻，快點！”月長霽對三人喊道，她看向巨蛇得意挑釁的嘴臉，神情很是凝重。
    這白霧，吸入後會讓人失去方位感。
    難怪這巨蛇剛才毫不在意沒噴到她，它是知道這濁氣躲也沒用，但凡吸入，就會無聲無息影響大腦判斷方位，保持平衡的功能。
    這樣一來，她無法再主動對它發起攻擊，躲避都難。
    好邪門的東西！
    不行，若不除了，她們這輩子都別想走出這山穀……
    月長霽警惕站在原地，沒有再動作。
    巨蛇緩緩滑向她，似在欣賞自己的傑作，沒人能抵抗得了它濁氣的影響，這幾個小螞蟻就乖乖等著做它的晚餐吧。
    隨後，巨蛇眼中精光一閃，迅猛朝月長霽襲來。
    “鏘！砰！”
    小小的身體被擊飛，撞到遠處崖壁上，山石炸裂。
    “月丫頭！”關煜大喊。
    他想跑向她，可雙腿卻不聽使喚，下意識往反方向走。
    “別動了關煜！”簫丞衍阻攔道：“這白霧有毒，我們現在控製不了自己的行動！”
    蕭丞雪則是從月長霽將她們撲倒時，目光就一直呆滯停留在月長霽身上。
    這丫頭，居然又救了她們……
    眼看著月長霽從崖壁底下的亂石堆中艱難爬出，再繼續好似沒有痛感一般，無畏地站在巨蛇麵前舉起斷裂一半的大刀對峙。
    蕭丞雪此時呼吸放佛都停止了。
    巨蛇見這小不點沒死，蛇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隨後變成凶狠，再次攻去。
    蛇尾，尖鰭一次次招呼在月長霽身上。
    小小人兒一次次爬起，用那把殘破不堪的武器抵擋，再一次次被擊飛，整個沼澤轟轟作響。
    從沒見過她戰鬥的蕭丞衍和蕭丞雪內心震撼極了。
    月長霽就好像打不死一般，永遠不會倒下，永遠正麵危險，哪怕她已成了個血人。
    有溫熱的液體從蕭丞雪臉頰上流下，她後知後覺擦去。
    這一刻，嬌氣的小公主心中對月長霽害怕恐懼幾乎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法形容的崇拜和向往。
    巨蛇三番幾次使出全力攻擊，卻打不死這小怪物，它多年沒這麽打鬥過，累得直喘。
    看向已經沒了武器的月長霽時，眼中終於露出真火。
    既然打不死，那就直接吞掉！
    它嘶吼一聲，張開血盆大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向月長霽。
    所有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她小小的身體就被蛇口吸進，吞吃入肚！
    關煜看著這一幕，瞳孔震蕩，胸膛劇烈起伏。他顫抖著抬起發紅的雙眼，看向巨蛇的目光充滿悲憤，同時又痛恨著自己的無能。
    他艱難朝巨蛇邁動雙腿，喉間嘶啞：“我要殺了你這個畜生！”
    突然“噗呲”一聲響，巨蛇發出淒厲的吼叫。
    隨後有液體從天散落，蕭丞衍一抹臉頰，竟是鮮紅的血！
    三人抬頭一看，月長霽的身影竟從巨蛇肚子裏破體而出，她如沐血雨，從半空輕盈落下。
    時間好似在這一瞬停滯……
    巨蛇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整個沼澤的泥水在月長霽身後被激起，地麵震動。
    月長霽緩緩站起身來，隻見她雙眼藍得嚇人，渾身通紅被鮮血浸濕。
    蕭丞雪又看見了那雙手。
    堅硬，鋒銳，詭異又暴力，隱隱透著藍黑的金屬光澤。
    關煜三人愣在原地，說不害怕是假的，哪怕剛才月長霽才救了他們。
    這種難以形容，無法參照的恐懼，比麵對如小山一般的巨蛇時更甚。
    對麵幾人看怪物的神情都寫在臉上，月長霽意識對小E道：
    “快回去。”
    此時小E活躍得不行，剛才月長霽為了擺脫巨蛇濁氣的影響，直接將身體交給了小E，所有一切不靠自身的反應，全憑小E的本能意識，這才從巨蛇體內殺出。
    “都沒事吧？”她開口問道。
    好一會，關煜才幹巴巴回答：“沒、沒事。”
    他回過神來，“你呢？你有沒有事？你剛才吐了好多血……”
    月長霽麵無表情，“我沒事。”
    就在這時，周邊白霧開始變得稀薄，隻過了兩三息，整個沼澤的白霧盡散，視野變得清明。
    “白霧沒了！”蕭丞雪驚奇道。
    蕭丞衍麵露喜色，“看來是巨蛇一死，它所造成的霧氣迷陣也跟著消失了。”
    白霧一散，所有人心中的陰霾好似都隨之散去，不由令人頓覺一鬆。
    月長霽深吸了口氣，沒再聞到一點腥甜氣息，便對他們道：
    “試試方向感還有問題嗎？”
    幾人馬上嚐試，雖走路還有些偏，但已經沒了想往前走反倒後退的情況。
    四人心情舒暢，並肩往沼澤外走去。
    路上蕭丞雪幾次偷看月長霽，終於，在月長霽實在沒法裝作不知，直視她時，蕭丞雪心如擂鼓弱弱開口：
    “那個，我們要不去找條小溪洗洗臉……”
    她這一說，其他人後知後覺看向自己身體。
    渾身沾滿泥不說，還散發著臭味，月長霽尤其誇張，巨蛇的血還幹在臉上身上，實在太不像樣。
    “嗤——”關煜突然笑出聲，調侃道：“兩位皇子公主可有想到自己會有變成泥人的一天？”
    蕭丞衍不僅不覺冒犯，也不禁自嘲起來，甩著黏糊糊的袖子失笑道：
    “確實……從未預料到這種情況。”
    連一向嬌氣的蕭丞雪也玩心大起，往自己身上一抹後，將一手的泥抹上蕭丞衍俊秀的臉龐。
    “雪兒！”蕭丞衍一驚，下意識準備還擊。
    連關煜也加入了“戰場”，在地麵抓上一把泥就往兩人身上招呼。
    “關煜！你敢偷襲我！你等著！”蕭丞雪挨了一身的泥，氣得完全忘了自己是個公主，也開始往地上摟著泥巴。
    可惜她手沒什麽勁，好幾次都沒砸到人。
    關煜做個鬼臉，“打不到～打不到～”隨後一溜煙便跑不見了人影，蕭丞雪立馬追去。
    月長霽覺得她們幼稚極了，心裏直哼小孩子果然就是貪玩，隻是她微微上翹的嘴角不經意出賣了她真實的情緒。
    這時，一坨黑泥朝麵中飛來，“啪嗒”一聲直直砸到了她臉上。
    蕭丞衍嘴角的笑凝固，手中黑泥掉下，他硬邦邦開口：“那個，我以為你能躲開的……”
    完了，她不會生氣了吧。
    正當蕭丞衍內心忐忑不安，上前準備去道歉時，月長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好大一坨黑黃的泥巴扣在這漂亮少年的頭上。
    “哈哈哈……”看著他宛如頂著一坨翔，呆愣在原地的傻樣，月長霽忍不住捧腹大笑。
    蕭丞衍回過神，眼中盛滿笑意，再次回擊過去。
    少年少女的嬉笑打鬧聲在山穀深處回響。
    而在山穀的另一邊。
    白霧散去後，周武很快在一片矮木林中尋到了許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