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頭兒，這就走了？”
    譚虎壓低聲音。
    李銳聞言，望向譚虎。
    奔虎騎這位百戶，果然不是表麵看上去這般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當然不是。”
    “不過繼續在春燕樓也查不出什麽結果。”
    譚虎點頭，見李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就又把心揣到肚子裏。
    瞅李銳這態度，就知道無需他多操心。
    一行人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回到軍營。
    李銳才剛從驗屍房出來。
    就瞧見薑臨仙和寧中天已經在門外等著。
    對此，他並不意外。
    事關問仙樓，還是老道士的徒弟，又是在清河出的事，薑臨仙肯定要出麵過問。
    “到底發生了何事？”
    “曲師侄又是怎麽死的？”
    薑臨仙眼中隱隱有劍意閃動，曲成風死在清河，這無疑是在打他的臉。
    李銳一邊派人通知薑臨仙，同時就帶人去了春燕樓。
    就是為了這個時候。
    出了此等大事，就算不是他的責任，但畢竟曲成風按道理要住在他家，要是人死了，薑臨仙問起來一問三不知。
    那就是態度問題。
    大問題！
    李銳做事老辣，當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犯糊塗。
    他當即就把從春燕樓調查到的消息詳細的告訴薑臨仙。
    薑臨仙一聽曲成風是自己跑去青樓，然後死在女人房裏，神情依舊嚴肅，但語氣明顯舒緩了幾分：
    “還算幹得不錯，繼續追查。”
    他先是對李銳立刻采取行動的態度表示認可，既然不是在安寧衛出的事，至少張老道回來之後也能有個交代。
    而且曲成風是死在青樓裏。
    是自找的。
    張老道更不可能怪到安寧衛的頭上。
    他這才望向還沉浸在悲傷之中的姚雪：“姚師侄，節哀順變，此事我定會給令師一個交代！”
    姚雪強提精神：“多謝薑前輩。”
    薑臨仙這才對著身旁的寧中天道：“寧大人，此事交由你負責，給我查，七日之內一定要找出凶手！”
    “是。”
    寧中天沉聲道。
    薑臨仙又象征性地安慰了姚雪幾句，這才離去。
    寧中天無奈的望著李銳：“李老哥，薑大人叫我七日之內必須找出真凶，你可要幫幫我。”
    要論打打殺殺，他自問不弱於人。
    可要說到查案，就是抓瞎，盲人過河。
    李銳一想到寧中天之前費心費力給他升官，確實應該相幫，而且他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雖然他已經把此事對自己的影響消除，但事情畢竟是與他有聯係，萬一那人是故意針對他，還不如趁著薑臨仙和寧中天大力撐腰，把凶手給找出來。
    他隻是協助調查，斬殺凶手的事情輪不到他來操心，危險係數可控。
    李銳：“寧頭兒，哪裏話，自己人，你吩咐就是。”
    寧中天大喜。
    有這般得力又不挑活的手下，何愁事情不成。
    此事他當然要親自辦。
    但也需要得力之人盡心盡力幹活不是。
    李銳就是那個很好的人選。
    亥時。
    夜深。
    “前輩要出門？”
    李銳披上外衣，剛推開門走到院子中，就看到姚雪站在房門口。
    隻見姚雪上前兩步道：
    “若是去查案的話，還希望前輩能帶上我，我要親手抓住殺死曲師弟的凶手。”
    姚雪小臉上寫滿堅毅。
    李銳啞然。
    還以為是湊巧，看來姚雪已經在院子裏等了他許久。
    李銳輕笑：“姚姑娘，我今夜要去的是青樓，你一個女子跟去太紮眼。”
    青樓
    姚雪咬了咬下唇：“我可以女扮男裝。”
    “.”
    李銳無言，這女子是看江湖話本看多了吧，還信這女扮男裝的喬裝，能女扮男裝的女子不是沒有，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不能太漂亮，否則一眼就會被認出。
    姚雪除非萬鬼老母複生給易容，不然肯定要暴露。
    李銳可沒想去上演帶漂亮姑娘上青樓這種爛俗橋段。
    也不說話，就是靜靜的望著。
    很快。
    姚雪就支撐不住敗下陣來，她估計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提議太過荒唐。
    “前輩，若是有什麽情況，請第一時間告訴我。”
    “嗯，姚姑娘不必擔心，有線索我定知會於你，我就先走了。”
    李銳朝著姚雪點了點頭，就邁步越過她，推門而出。
    隻留下姚雪一人在院中。
    眼神更加複雜。
    “李爺？”
    “您怎麽又來了，有事？”
    老鴇剛想笑臉相迎，一看是李銳，頓時也沒什麽好脾氣。
    李銳似笑非笑：“沒事就不能來春燕樓？”
    一聽。
    老鴇臉上換了換表情，馬上喜笑顏開。
    “就說這些官員大老爺，一個個跟變臉似的，早上還鐵麵無私，晚上就春宵千金。”
    心裏想著，嘴上聲音變得軟糯：
    “李爺，看您說得，裏麵請，還是地字房雅間兒？”也不知春燕樓的東家以前是不是開客棧的，也學了以天地人對房間進行分級的路數。
    人字最低，天字最高。
    級別如此，價錢也是一樣。
    以往，李銳跟著來，都隻舍得開地字房。
    “今兒個就去天字房吧。”
    老鴇一聽，眸子頓時發亮，人字、地字都是走量的，主要是攬客，天字房才是春燕樓最賺錢的地方。
    沒想到眼前這位李大人今日出手如此大方。
    “李爺兒，快裏邊請。”
    老鴇笑得諂媚，領著李銳就上了三樓。
    一邊走，一邊問：“爺兒可有心儀的姑娘，我這就差丫鬟去請，女子家總是要打扮，免得爺等久了。”
    李銳嗬嗬一笑：
    “就寶珠兒姑娘吧。”
    一聽寶珠兒，老鴇笑容瞬間凝滯：“李爺兒，寶珠今兒早才遇上那事，此時出來怕伺候不好爺。”
    李銳臉上的笑說消失就消失，冷冷道：“怎麽，那姓曲的小白臉玩得，我就玩不得了？”
    “不是，不是。”
    老鴇趕忙陪笑。
    心思急轉，很快就想通。
    估摸著是眼前這位李大人與死了個那個姓曲的公子有仇，這是要報仇找回場子。
    男子該死的勝負欲。
    她輕歎，也曉得今日要是不答應李銳的要求，明日春燕樓定要不得安寧。
    春燕樓做大，背後的東家勢力當然不會小。
    可李銳是安寧衛的人，又有人死在了樓裏，想要拿捏春燕樓再輕鬆不過。
    隨便說個查案封樓七日，就能叫她吃不住。
    “我這就去叫寶珠來。”
    說著，她就對一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嘴上小聲說著“寶珠兒”三字。
    丫鬟有些猶豫，但在老鴇吃人的眼神下，還是應下離去。
    李銳先進了房。
    寶珠兒還未到，綠衣服的高挑小丫鬟代為服侍，身子貼著給李銳揉肩捏背。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
    寶珠兒這才蓮步輕移，盈盈走入房間。
    李銳一愣。
    隻見這寶珠兒穿了一身素衣，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未亡人。
    老鴇這時也跑了進來：
    “李爺，這死丫頭性子倔，偏要如此穿，不如給爺換一個姑娘，免得掃了爺的性。”
    她轉頭狠狠瞪了寶珠兒一眼。
    這小浪蹄子盡給她惹事！
    叫姓曲的夫君也就罷了，還當真是夫君要給守喪不成？！
    她正準備拉著寶珠兒出去狠狠嗬斥，李銳卻饒有興致的擺了擺手：“就這套，我覺得挺好。”
    “？？？？”
    老鴇滿臉問號。
    這一身白，青樓，挺好？？
    她心裏嘀咕。
    估摸著是官老爺的特殊癖好，隻好硬著頭皮將寶珠兒留下，臨走前還在寶珠兒耳邊嚴厲叮囑，莫要在給她惹事。
    嘎吱一聲。
    房門被合上。
    房間裏就隻剩下李銳和寶珠兒兩人。
    李銳拍了拍旁邊的軟榻：“過來，讓我仔細看看。”
    寶珠兒委屈的右手搭在左肩上，身子蜷縮著，宛如林間小鹿那般怯生生的，好不容易擠出一抹慘笑：“爺兒，奴家這就來。”
    她乖巧的坐到李銳身邊。
    中間留了一尺長的距離。
    李銳一把將她拽進懷裏，寶珠兒一聲輕呼，想要掙紮卻發現根本無力，最後放棄似的癱軟靠在李銳胸膛上。
    “爺”
    她剛想說話。
    下一瞬。
    瞳孔猛地瞪大，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一道道青色血絲自脖頸向上蔓延到漂亮臉蛋上。
    李銳眯起眼睛，抓住寶珠兒腰肢的五指如鐵鉗，都已經陷進肉裏。
    異變突生。
    “啊！”
    似怨鬼般的淒厲嘶嚎自寶珠兒嘴裏發出。
    寶珠兒漂亮臉蛋瞬間變成青黑。
    哪裏還有俏麗佳人，分明就是地獄夜叉。
    “你該死！”
    怨懟的聲音自寶珠兒口中發出。
    李銳眼中興奮光彩閃爍，嘴角微微揚起。
    就是這樣！
    玄清氣自丹田上湧，瘋狂灌入寶珠兒體內。
    寶珠兒臉上的痛苦之色更多，但她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李銳的臂膀。
    三息。
    僅僅三息寶珠兒便堅持不住。
    砰砰砰！
    一聲聲悶響在她體內響起。
    全身筋脈都被李銳生生用玄清氣撐爆。
    這時，李銳才鬆開手。
    他力道把握的很好，寶珠兒還剩下最後一口氣，剩下的事情交給安寧衛的刑堂去辦就好。
    李銳雙眼微微眯起，望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寶珠兒。
    喃喃道：
    “魅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