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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最近一直沒怎麽給蔡庸好臉色的楚皇,將他打量幾眼,俄頃微微頷首道:“準。”
    蔡庸心裏一鬆,趕緊說道:“陛下,微臣讚同禮部郭侍郎的觀點,曆來特殊天象,往往代表著上天的警示,此次天雷,隻怕也非同一般。”
    “嗬嗬,一道雷霆而已,蔡侍郎未免小題大做了吧?”
    先前說是自然現象那位大臣,出言嘲諷道。
    “本官有沒有小題大做,自有專職人員判斷,聽說劉大人學貫古今,難不成還會看天象?”
    蔡庸反擊道。
    “嘿嘿,我不會看,難道你會看?”
    “我也不會,所以陛下,既然大家都參不透,何不請欽天監的人來測一測?”
    蔡庸話一出口,群臣恍悟,紛紛發點頭:“對啊,術業有專攻,欽天監專司天象,說不定有人能解這個。”
    楚皇詫異看著蔡庸,破天荒露出一縷笑容:“不錯,幸得蔡愛卿提醒,不然,朕差點把欽天監都給忘了……來啊,傳欽天監監正過來。”
    不消一會,白須飄飄,一派世外高人模樣的監正到場。
    “監正,此事你怎麽看?”
    楚皇開門見山問道。
    “陛下莫急,待微臣掐指算算。”
    仙風道骨的老者,偷偷和蔡庸交換一個眼色,對方這兩天可沒少登門送禮,是時候報答一二了。
    老監正掐完一輪,煞有介事道:“陛下,此雷乃寅時所發,正好蘊於一陽初動時,乃陽氣最純之雷,專門滌蕩妖氛,是為子鼠撞入虎口之兆。”
    “子鼠撞入虎口?什麽意思?”
    “鼠之畏者,貓也,如今鼠連虎都不怕,敢於舍身撞入虎口……這證明,有天大的冤情啊!”
    “冤情?!”
    這兩個字一出,不僅楚皇臉色微凝,就連群臣也嚇了一跳。
    楚皇深深看了監正一眼,沉聲道:“你確定?”
    監正仍舊一派超然,長歎道:“陛下可聽過夏雪冬雷?所謂夏雪,便是六月飛雪,此為含冤受屈之兆。”
    “同理,冬雷與之對應,亦是代表著世間有冤屈,才會陰陽顛倒,乾坤混亂啊。”
    他頓了下,又補充一句:“聽說此雷劈了刑部大牢,卻未傷人命,可見,這是上天在為人犯叫屈,此處定有冤情!”
    楚皇皺著眉陷入沉默,良久,抬眼將眾人掃了一圈,一派威嚴道:“之前送來的消息,隻有雷劈天牢,卻沒說其中關押的犯人是誰。”
    他的視線落在蔡庸身上:“蔡庸,你負責那邊,派個人過去,朕要知道人犯是誰?”
    “若果真上蒼顯靈,真有冤情,朕便還他一個公道又有何妨。”
    “遵命。”
    未免楚皇起疑,蔡庸沒有當場說出楚嬴,而是依言派了一個人前去打探。
    半個時辰後,那人返回來。
    楚皇將人直接叫進來,問道:“打聽清楚了?人犯是誰?”
    “回陛下,是大皇子和容妃娘娘。”
    “嘶……”
    大殿內,群臣無不倒吸涼氣。
    這兩位,不是剛剛才因祭拜反賊被定了死罪嗎?
    若是真有冤情,那豈不是說,他們其實是被冤枉的?
    楚皇也是一愣,繼而再次問道:“當真是他二人?”
    “小的怎麽敢欺瞞陛下,小的認認真真察問過了。”
    那人一五一十感慨道:“說來也怪,天雷把牢房的一整麵牆都給劈垮了,竟然沒有傷到殿下母子分毫。”
    頓了頓,又取出一封書信:“還有這個,是大皇子殿下,讓小人專程帶給陛下的。”
    “呈上來。”
    楚皇開口,邊上的隨侍太監立刻將信取來。
    打開一看,偌大一張白紙上,隻有一個大大的暗紅色冤字,竟是用鮮血寫就。
    “這這……以血為書,果真有冤情啊!”
    “沒錯,天雷劈垮牢房卻不劈人,這是老天爺在護著殿下母子啊。”
    群臣看著這封血書,議論紛紛,都對楚嬴母子的罪行產生了懷疑。
    這時,蔡庸瞧準時機站出來,拱手正色道:“陛下,實不相瞞,大殿下自入天牢之後,一直規矩本分,還曾替臣揪出了天牢投毒的凶手。”
    “臣觀其言行,實在不像犯上忤逆之人,如今上天示警,證明殿下母子確實含冤。”
    “臣身為刑部官員,職責所係,有冤必伸,懇請陛下重開審訊,還殿下母子一個公道!”
    其餘重臣中,不少正直之人對視一眼,也站出來懇求:“陛下剛才也說了,若這真是天意,就還人犯一個公道。”
    “陛下金口玉言,更何況人命關天,懇請陛下三思,給大皇子母子一個伸冤的機會。”
    事已至此,縱然楚皇也不能輕易收回說過的話,沉默片刻,宣布道:
    “好,既是上天旨意,朕就給他們母子一次機會,為保公正,朕親自來,一個一個審。”
    他眯眼看了看手中的血書,沒好氣地道:“大皇子寫出這麽大一個冤,看來怨氣不小,就讓他第一個來和瑨妃對質吧!”
    ……
    天牢裏,容妃心有餘悸地靠坐在楚嬴身旁,望著滿地廢墟訝然低語:
    “嬴兒,娘到現在都還不明白,怎麽睡得好端端的,突然就打雷了呢?”
    “娘你別害怕,這不是沒劈著我們嗎?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不定,這是好兆頭呢。”
    楚嬴安慰道。
    “你這孩子,淨瞎說,都判刑坐牢了,還能有什麽好兆頭?”
    “那可難說,萬一父皇發了善心,決定放我們回去呢?”
    “這怎麽可能。”
    “所以說才難說嘛。”
    楚嬴輕拍著母親的肩膀,望著滿地碎磚塊,眼底閃過一道莫名笑意。
    其實,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這可不是什麽雷劈的結果。
    這是他借口給容妃治病,利用要來的藥材製作的火藥。
    硫磺、硝石,再加上火盆裏的木炭,研磨成粉末,再按照一定比例混合,最後密封進作為柴火的幹竹節裏。
    作為特種兵的基礎技能,這些隻花了他半天時間。
    剩下的兩天半,都被他用在測量爆炸範圍,在牆上鑽爆破孔,以及模擬建築倒塌方位上了。
    等到一切就緒,已經是第四天晚上。
    他特意多要了幾床被子,等容妃熟睡之後,將她挪到一個安全角落,再用木板和被子做好重重保護。
    最後,便是等待時機點火炸牆。
    因為這個時代沒有火藥,所以,人們自然而然就把這一切當成天雷的傑作。
    這便是楚嬴想要的,以老天爺的名義,創造有利於自身的輿論環境,從而擺脫困境。
    算算時間,距離我剛才咬破手指寫血書讓那人帶走,已經快一個時辰了。
    那邊怎麽也該有所反應了吧?
    楚嬴正想著,隻見蔡庸忽然帶著一群護衛過來,看到他之後,一臉佩服地拱手笑道:
    “奉陛下之命,重開審訊,請殿下先一步前往宮中對質,娘娘押後,且在此稍等。”
    “這,這……”
    容妃翕張著蒼白的嘴唇,完全不敢相信,隨即驚喜的淚水潸然而下。
    “娘,聽到了嗎,我就說有好兆頭吧。”
    楚嬴撫了撫容妃的肩,隨後拍拍身上的灰塵,起身邁開步子,眼底閃過一道自信的銳芒。
    走吧,該徹底翻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