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
    殺人的手法不一樣，厲鬼方毅殺人明明是用黑色旋渦。
    這個手法，卻和第一晚死在５０３廁所的人一樣。
    可，車裏的人對她的耐心徹底消失了。
    武勝才踩了刹車，車子停了下來。
    車後排的圓臉胖子，親眼見到同伴死去，而且被濺了一身的血，顫抖地指著沈別枝。
    車裏一共三排座位，她和張軍在第二排，圓臉胖子和死去的圓臉在第三排。
    沈別枝側著身體，清楚地看到了圓臉胖子的恨意。
    “你是凶手，是你害死了他！”
    “要不是你帶著鬼，他怎麽可能死，你會害死我們所有人的，一定會的······”
    說著，他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拿著刀往前排的沈別枝刺去。
    可下一秒，他從臉開始碎裂，整個身體在短短十幾秒內全部碎成一塊一塊，手中的刀無力地掉到車座上，發出悶響。
    沈別枝離他最近，冒著熱氣的屍塊，血腥味撲麵而來，她幾乎要吐出來。
    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後排的屍塊在旋渦下憑空消失。
    看到熟悉的黑色旋渦，她突然明白車上厲鬼的身份。
    沈別枝不等武勝才和張軍逼她，就主動道：“我下車。”
    說完，她打開車門走了下去，車在她下去後，立刻就調轉車頭開走了。
    沈別枝望向四周。
    無邊無際的雪地，遠處的山丘也是雪白的，隻有幾棵孤零零的枯樹，泛著死亡的黑色。
    沈別枝複雜地看了看腳下的影子，黑色的影子不安分地湧動著，就像活了過來。
    她知道，厲鬼方毅就在她的腳下。
    剛才殺了她的兩個同伴，加上之前，一共殺了三個人。
    她之前猜測它的殺人規則也完全錯誤，後座的兩人根本沒有叫破它的身份，也照樣被殺了。
    似乎，是因為她，它才開始殺人……
    四方一樣雪白，根本無法辨別方向。
    沈別枝拿著水杯子，一言不發地往前走，反正無論走哪邊，都會回到飯店。
    走著走著，腳下的黑影不樂意了，不知道他發什麽脾氣。
    沈別枝突然被黑影絆了一下，一個跟頭，栽倒在雪地裏，要不是手撐著，臉都要埋進雪堆裏了。
    她分明感覺到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腳腕，往後扯了一下，她才會摔倒。
    她咬著下唇，靜靜盯了會腳下的影子，看著它一動不動，好像什麽都沒做的樣子。
    忍氣吞聲地自己爬了起來，一句話沒說，她繼續往前走。
    可沒走幾步，又被絆了。
    沈別枝坐在雪地裏，也不著急爬起來了，她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了。
    “你別太過分了。”
    腳下的影子依舊一動不動裝死。
    如果不是太陽在東邊，影子應該在西邊，而腳下的影子卻出現在東邊，她也不會說得這麽肯定。
    沈別枝不懂，厲鬼到底為什麽對她這麽特別，厲鬼怎麽會有情感，聽起來就很可笑。
    但，她確確實實地感受得到。
    罷了，不論如何她現在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活著回去，厲鬼也好，同伴也好，都不能阻止她回去的腳步。
    “你要是再絆我，我就不走了。”
    沈別枝爬起來，繼續往前走，這次走出去很久也沒有被絆倒，半個小時後，很順利地回到了飯店。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不出意外地看見了厲鬼方毅。
    他還在沙發上裝模作樣地拿著報紙，交疊著雙腿，好像他隻知道人類的這一個動作。
    看到她進來了，淡淡地掀起眼皮。
    “你為什麽要跑，這麽久了，怎麽沒有和你的情人一起離開？”
    他在明知故問。
    而且，沈別枝已經知道他生氣的點了，他以為她和張軍他們跑了。
    可這怎麽解釋，說他們隻是跟著電影的劇本在演戲嗎？
    她又想起他在雪地絆倒她兩次，現在還理直氣壯地質問她。
    “你自己知道，你一直跟著我，現在又問什麽。”
    沈別枝的語氣很平靜，藏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委屈。
    厲鬼方毅當然不會承認，他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可是普通的人類，怎麽可能藏在你的影子裏，跟著你坐車？”
    沈別枝無語半晌。
    她沒有說他藏在她的影子裏，也沒說他跟著她上車，他這是不打自招了。
    厲鬼作為人類的腦子，確實很不聰明。
    沈別枝默默地忍了，誰也不知戳破了他厲鬼的身份，他會有什麽變化。
    “我累了，要睡覺。”
    說完，她去洗了個熱水澡，披著白色的浴袍出來，厲鬼還保持著原本的姿勢，她沒有理會，躺上了床。
    沒一會，從腳腕傳來冰涼的觸感，她知道是厲鬼也上來了，默默把自己縮了縮，她閉上眼睛一聲不吭。
    一夜很快過去。
    在沈別枝下樓吃飯的時候，碰見了張軍和武勝才。
    看來他們昨天活著回來了。
    武勝才有意無意地看了眼她的腳下，顯然對昨天的事還心有餘悸。
    張軍倒是好像毫無芥蒂，朝她走了過來。
    “早，文君，我擔心了你一晚上，幸好你也安全地回來了。”
    現在他們隻剩下三個人，劇情第四幕才結束，這次的電影能不能有人活著回去都難說。
    沈別枝對他點點頭。
    “早，文若。”
    雖然不是劇本時間，但他還是叫了她扮演的名字，不知道這又是什麽隱藏規則，跟著他叫就是了。
    就在他們剛剛寒暄完，燕尾服侍者走到他們麵前，皺著眉仿佛很為難。
    “尊敬的客人，請問是不是飯店那裏招待不周，你們為什麽要逃走，昨天有客人投訴了我們，現在我們必須給他一個說法。”
    “明明住得好好的，為什麽要逃，飯店還會出現危險嗎？”
    “所以，為什麽要逃！”
    侍者越說越激動，眼眶變得血紅，裏麵是濃濃的恨意，仿佛他們對飯店的一句詆毀，就是要他們的命一樣。
    沈別枝卻注意到了，他說昨天有客人投訴飯店了，因為他們逃走了。
    這個客人，是人類嗎？
    不，就像上次的邀請函，飯店的客人都是鬼。
    可是哪個鬼會投訴他們逃跑，不會是厲鬼方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