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長依舊沒有回應，院長忽然氣急，站起來又狠狠踹了她幾腳。
    “留你一條命還不珍惜，是想死嗎？”
    院長來回踱步，陰沉地盯著李明明和王曉。
    王曉忐忑，時不時地看向沈別枝。
    沈別枝給他安心的眼神。
    看院長的意思，這裏所有人都是實驗體，沒做手術的很珍貴，做了手術的實驗體更加珍貴。
    院長最終還是擺了擺手。
    “你們兩個回去吧，其他人該幹嘛幹嘛，你們幾個護士跟我走，拉上護士長。”
    院長又嫌惡地看了眼地上的護士長，離開了一樓。
    姚護士立即上前把護士長扶起來，她的眼眶全是眼淚，最終跟著曉燕和徐淨月上樓。
    很快，看護端著一大盤藥片，看著每一個病人吃。
    藥片到了沈別枝這裏，她直接裝到了口袋裏，看護隻是看了她幾眼，沒說什麽。
    王曉也學沈別枝的時候。
    沈別枝道：“吃下去。”
    王曉往口袋裏裝的動作一頓，看向沈別枝，幾乎是哀求道：“你能帶我回去對嗎？我的女兒才8歲……”
    沈別枝繼續道：“吃了它，我盡量。”
    既然王曉的胳膊殺人之後有痛感，之前周傑死的第二天應該就有，但他並沒有說出來，而是選擇了隱瞞。
    王曉吃了下去。
    到了李明明的時候，他拿了藥片直接來到了沈別枝身邊。
    “我不吃，其實已經很久不吃了，你要嗎？”
    李明明把藥片遞給她。
    沈別枝接了過來，也放到了口袋裏。
    李明明的手還在顫抖，他輕輕地抓住沈別枝的手。
    “我能和你待一會嗎？”
    厲鬼立即把他的手打落。
    “你找死是吧，媳婦是我的。”
    沈別枝靜靜地盯了一會厲鬼，厲鬼下意識地心虛。
    隨後反應過來沈別枝已經和李明明離開了。
    沈別枝和李明明獨自來到了院子裏，四散的花壇，他們隨便坐到了花壇的邊緣。
    今天的李明明很不同，而且白天的李明明是安全的，所以沈別枝才會來。
    而且，她有預感，這次一定會從他口裏得到情報。
    李明明平靜的神情破碎，看著沈別枝滿是哀傷。
    “你也覺得是我殺了那麽多人嗎？”
    沈別枝搖搖頭。
    “你雖然任性，但從來不會害人，再說，你和他們是朋友。”
    李明明流出眼淚。
    “謝謝你，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那樣，那雙手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了。”
    沈別枝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能告訴我，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嗎？”
    李明明神情恍惚。
    “似乎是從我做了手術之後。”
    “那你還記得做手術具體的事情嗎？”
    李明明搖搖頭。
    “我隻記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看了我一眼，我就昏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就到了宿舍裏。”
    “如果不做手術是不是就不會這樣，要是沒有這個病，是不是就不會被爸媽嫌棄，就不會來到這裏……”
    沈別枝看著陷入痛苦的李明明。
    他現在想要的隻是傾聽者，並不需要安慰。
    等李明明差不多平靜一些，沈別枝才道：“你為什麽不吃藥。”
    李明明笑了笑。
    “他們在騙我，以前我好好吃藥，他們讓我做手術，做完手術後吃藥，我發現我的身體變得像屍體一樣，幹癟變黑，而我吃完藥就像被抽空了靈魂，你說一個人連思想都沒有了，還叫人嗎？”
    沈別枝似乎知道了，二樓的人為什麽這麽安靜。
    如果真的按時吃藥，人就會陷入無意識，而身體則逐漸變成鬼。
    但不吃藥似乎也不能逆轉這一進程。
    沈別枝發現，李明明腳腕的肌膚也是黑的。
    沈別枝起身。
    “明明，該吃飯了，我們走吧。”
    李明明卻沒有起身。
    “音音，你說我們像是活著嗎？”
    “對你來說，怎麽樣才算活著。”
    李明明平靜道：“我不知道，但至少不是被禁錮，這世上最深的禁錮就是心靈的禁錮，這裏就是一個巨大的教化場，而我們就是其中的猴子……”
    沈別枝盯著他沒有求生欲的眼睛。
    在電影院，她看過很多這樣的眼睛。
    他們都活不長。
    對她來說，生命的意義玄而又玄，她隻想抓住那些能抓住的。
    “都說天才和瘋子就在一念之間，你也是這樣嗎？”
    “音音，我可能不能陪你吃飯了，抱歉。”
    李明明的臉上是真實地抱歉。
    沈別枝緊了緊手心，最終平靜道：“我尊重你的決定。”
    她轉身離開。
    剛走進建築裏，身後就傳來一聲巨響，沈別枝回頭。
    李明明的身體倒在血泊中，在他的旁邊有一座巨大的假山。
    他的眼睛緊閉，同時身體快速腐化，很快就惡臭難聞。
    沈別枝閉了閉眼睛。
    李明明選擇了死，但有更多的人選擇了生，這沒什麽。
    厲鬼忽然出現，牽住她的手。
    “不難過了，媳婦。”
    沈別枝搖頭。
    經過了這麽多生死，她竟然還會難過嗎？
    沈別枝回握厲鬼的手。
    “我們回去吧。”
    第三幕的劇情很快就開始了。
    但在此之前，張立恒的劇情先開始。
    張立恒在角落不斷後退，在他前麵有兩名看護不斷逼近。
    “王華，給你做手術是好事，你躲什麽。”
    張立恒冷著臉。
    “我看是護士長為了滅口才選中了我，就因為我的弟弟意外死了，所以才找我對不對！”
    看護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這些我不管，反正我們就是跑腿的。”
    兩名身強力壯的看護，很快就抓住了張立恒把他架起來了。
    張立恒剛好看見了剛進來的沈別枝。
    “救命啊，我的東西還在你那裏，你答應過我的……”
    沈別枝很想提醒他，她借咒物隻答應了他彌補積分，並不包括這個。
    做手術並不會死，而且不能改變。
    沈別枝走近張立恒。
    “徐淨月怎麽說。”
    張立恒哭著道：“他讓我乖乖去做手術。”
    沈別枝心道果然，徐淨月也知道得不少，否則不會這麽淡漠。
    她的咒物都給張立恒了，當然不會真讓他死，她也知道做手術並不會死。
    沈別枝於是道：“就算你不相信我，也應該信她。東西還給你。”
    沈別枝飛快地拿出來，然後放進張立恒的口袋。
    看護似乎好奇，想要拿出來試試。
    沈別枝冷眼。
    “不想活了就試試，忘了提醒你們，李明明死在外麵了。”
    張立恒比看護更關心這件事。
    “怎麽死的！難道是做了手術，還是被鬼殺的！”
    沈別枝：“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