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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都站遠一點。”
    江顯對小推車旁的倆人說道。
    陸寰和蘇樂看了看推車裏的那些果實，不明白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遠一點，再遠一點。”
    直到倆人退到十米開外，她才喊停。
    然後，在兩人驚愕的目光裏，江顯瞄準了推車上的那些果實。
    槍聲接二連三地響起。
    半空中飆射起一股股鮮紅的液體，足足噴出四五米，仿佛她剛剛射中的不是果實而是大動脈。
    與“果漿”
    一起迸濺的還有一條一條白色的軟體動物，它們從外觀上來看像是蠕蟲，正蠕動著從果殼的破口裏湧出來。
    “我擦！”
    蘇樂沒繃住，一下子被惡心得不輕。
    聯係剛剛漢斯的提醒，它們的食物是什麽已經昭然若揭。
    ——人類。
    很難想象要是它們到了人身上，場麵會有多麽血腥。
    那些蠕蟲足有成人手掌大小，通體半透明，體節收縮時甚至能看到內裏的髒器。
    它們有著巨大的口器，張開時令人感覺毛骨悚然。
    在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爬了一圈卻沒發現食物後，像是受到了某種未知的召喚一般，它們在地上爬動著聚成一個球——一個表麵凹凸不平、溝壑縱橫的球。
    再然後，它們一隻咬著另一隻的尾，像是織毛線球那樣首尾相連！
    “哢嚓！”
    一條蠕蟲咬掉了同伴的尾巴，再然後它也被後麵的同伴所吞噬。
    恐怖的咀嚼聲中，它們的分界正在消失，開始彼此融合，慢慢朝著一個完整的球體轉變。
    隻是幾秒後，整個球體驀地一頓，像是出了故障的機器，緊接著蟲球變得僵硬和扭曲，最後七零八落、四散著掉在了地上。
    它們死了。
    江顯隻覺得言語堵在了喉嚨裏。
    漢斯死後那團會自主運動的白色柔軟物質，不是大腦……是這些蟲子。
    蟲子在吃掉了人類身體後又吞噬了彼此，融合成一個全新的個體。
    它們學習了人的智慧，寄居在人類的空殼裏，或者說隻要它們本體還活著，就能再次偽造出人類的空殼藏匿於其中。
    吞噬人類是它們存活和成熟的必要條件，一旦缺少這一步驟，它們就將迎來死亡。
    日記裏提到的，消失的漢斯和傑克，一定是都被這些蟲子吞噬殆盡了。
    江顯腦子動得飛快，她很快意識到一個新的問題——那麽其他npc呢？他們怪物化時會變成怪魚，顯然和前者並非完全一樣。
    他們，又是以怎樣的形式存在？
    又或者說，後來的漢斯和傑克，是靠著何種方式把蟲子傳播給其他npc的？
    截至目前，他們在房間裏發現的繪畫草稿裏，標有數字“3”
    的果實、標有數字“2”
    的樹木、標有數字“1”
    的魚類、標有數字“0”
    的蠕蟲都已經找齊了。
    而尋找這些線索是陸寰那條名為【永生輪回】的支線所提示的，那必然說明這些繪畫和編號一定對解開支線2的謎題具有幫助。
    江顯覺得這些數字或許是整個“輪回”
    的順序。
    最開始是編號為“0”
    的蠕蟲，然後編號為“1”
    的魚吃了含有蠕蟲的果實。
    已知編號為“3”
    的果實是從編號為“2”
    的樹上長出來的。
    那麽樹和魚之間又存在什麽什麽關係呢？難道說……
    江顯想到了他們昨晚發現的大量魚骨，一個荒誕的猜想在她腦中出現。
    樹在吃魚？
    江顯暫時按捺住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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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覺得這個副本太過怪誕，每當她揭開一重真相，自以為認識了一切，卻又會麵臨全新的難題。
    周圍仍在間或地落下果實，仍然是像先前一樣，落地一段時間後就消失在分開的樹根通道裏。
    如果果實裏包裹著蠕蟲，那麽它們進入地底後又通向何處？
    那些蠕蟲又會怎樣？是破殼、然後死亡；還是從一開始就成為一枚死胎？
    “我們現在去哪兒？”
    蘇樂憂心忡忡地問。
    現在沒了漢斯的監視，他們完全可以在天黑回科考站前的這段時間裏自由探索。
    “去隱藏地圖。”
    江顯篤定地說。
    現下恐怕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主意了，其餘倆人一致通過。
    三人推著小車，對照著那副地圖朝巨樹的方向前進。
    江顯仍在研究她自己的那副“特製”
    地圖。
    當她開啟地圖後不久，係統就提示她，在她眼裏那些“白色”
    的區域代表著異常。
    可是這片樹林、中央大樹，到底存在什麽問題呢？
    正當她陷入沉思之時，卻無意間瞥見地圖上似有白色光點在閃爍。
    江顯定睛一瞧——沒有看錯！
    它們正像是遙遠的星星一樣隱晦地在昏暗背景上發著光。
    憑空出現的異常？
    想到這裏，她迅速查看地圖，尋找了一個離他們最近的光點前去一探究竟。
    “你去哪兒？”
    陸寰和蘇樂不解。
    在他們眼中，江顯突然和發瘋一樣偏離了魚骨主道，踏進了根係交錯的林間。
    “去驗證一個猜想。”
    江顯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出於對她的信任，陸寰和蘇樂都跟上了她。
    他們攀過糾纏的樹根、踏過潮濕的落葉堆，來到一處再普通不過的林間空地。
    眼前是一個小小的水窪，此刻正朝周圍飛濺著水花。
    “什麽東西？”
    蘇樂不明所以。
    林間除了他們和npc，還有別的活物嗎？
    又走近了幾步，他們終於看清了那未知之物——
    一條不小的魚正在其中奮力拍打著尾巴。
    它奮力翻滾著，雪白的魚肚子一閃一閃。
    就像是做著擱淺後最後的掙紮。
    “魚？”
    蘇樂愣了一下，“從哪兒來的魚？”
    她下意識地看了江顯一眼，征求她的意見。
    顯然怪魚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不小。
    “不是怪物。”
    江顯說，“就是一條普通的魚。”
    畢竟她的眼前沒有任何怪物提示。
    再然後，水從縫隙裏漏走，水潭越來越小。
    魚的掙紮越來越微弱。
    終於，它不動了。
    這下所有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了。
    先前他們看到大量的魚骨，曾經猜想過這片森林或許由幹涸海洋轉變而來。
    但是此刻展現在他們麵前的是鮮活的、還在動著的活魚。
    找到了魚，那是否說明失落的海洋就在不遠處？
    陸寰和江顯倆人默契地把目光投向蘇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