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約穹頂比之之前，少了一個人。
    羅亞又不見了。
    人族有雲，種一棵樹最好的時間是在十年前，其次是現在。
    羅亞，便是被艾赫卡托爾回到了十年之前。
    至於有多前，就不好說了。
    十一年前，也是十年前；一億年前，亦是十年前。
    除卻羅亞之外，其他每一個人都已經在場。
    再次重聚，每個人的氣質都有了不少的改變，即便是看起來最弱，最沒存在感的鼠盜難，也有了三分淩冽的死氣。
    這死氣可不是沉沉死氣。
    而是一種宛然深邃，可置人於死地的死氣。
    凱怒：“哼，都是道果。”
    “都是那家夥的手筆吧。”
    璐璐薇也是一眼掃過，果然陸蒼所帶來的這些人，這個公會之內的每一個人，全都是凝聚了道果。
    是誰的手筆，已經不言而喻了。
    “道果，很強嗎？”殙在這種真神環伺的場合，不識趣的問道。
    格拉瑟馮站在它身邊，回答道：“很強。”
    “即便是真神都未必能夠凝聚。”
    殙：“你也沒有？”
    格拉瑟馮的眼角微抽，這個口無遮攔的孩子。
    雖然道果本身的難以凝聚是共識，但要當眾承認自己沒有道果，也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但格拉瑟馮還是開口道：“沒有。”
    殙：“那看來你也不怎麽樣嘛。”
    格拉瑟馮心中沉悶。
    看來這幾天的暴揍，沒有把它的嘴給打服。
    縱使是如今歸零即將降世，格拉瑟馮依舊覺得，殙應該先學的是禮貌和謙虛，而不是如何提升實力。
    “各位。”
    “蒼穹前世有所布局，我們已經拿到了關於歸零序較為詳細的情報。”
    庫米羅尼：“從哪拿到的？”
    奈落輕笑道：“這來源，不可說。”
    “說了，會害了自己人。
    “但是信息的可靠程度，並不低，比起我們對歸零序的認識而言，完全可以選擇相信。”
    情報是真是假，如果不涉及真神的力量，想要判斷並不困難。
    但涉及到真神的層麵，想要準確的判斷真假，就已經變得頗為困難了。
    縱使是伊茲帕魯特精通各類魔法。
    但遇到神權專門就用於作假的真神，也難以準確鑒定。
    奈落身旁的蒼穹開口道：“這情報，我認為是可靠的，這也是我們目前第一次拿到關於歸零序完整的情報。”
    伊茲帕魯特認真凝視開口說話的蒼穹。
    又看向一旁好似無所謂的陸蒼。
    開口道：“嗯，既然是你這樣說，我就相信你。”
    奈落輕笑點頭，黑暗便已經鋪展。
    從中凝聚出幾個黑色的圓球。
    向著各真神的眼前飛去。
    咚！
    凱怒單手直接握住了飛撞而來的球，像是接住棒球一樣穩穩當當的接了下來。
    伊茲帕魯特身前隻是出現一個灰色法陣，相反的重力與球的速度對衝，使球停了下來。
    瑪尼用一個矩陣將球限製住。
    璐璐薇單手甩出一發箭矢，與球對撞將其逼停。
    莫赫沒有躲，球也沒有飛，而是自然而然出現在了它手中。
    格拉瑟馮的身體被球穿入，然後融合在了它粘液般的身體裏。
    安蘇的身前浮現死氣，球被包入了死氣中。
    歐巴德斯被砸中了身體，然後俯身低頭把球撿了起來。
    庫米羅尼被砸中了……
    額頭浮起一個包。
    “還記得你們曾經做過的努力嗎。”
    “紀元終結之後，歸零教團現身於世間，你們便以真神的力量直接將這些於世間浮現的教團鎮壓。”
    其實陸蒼在第一世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這樣的事情。
    紀元突然終結。
    當然，這個終結和陸蒼一點關係都沒有。
    當時的陸蒼根本不懂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麽情況，還在上層界晃蕩，真神什麽的，也不是陸蒼能接觸到的層麵。
    “但是，卻殺不完，對吧。”
    第二世的時候。
    陸蒼接觸到了歸零，也遇到了歸零教團。
    同時……
    也見證了真神的出手。
    在漫長的黑夜中，一道照亮世界的晝光閃過！
    從光芒恢複視力之時。
    在整個位麵，就連一隻歸零教團的生命都不剩下了。
    如果要阻止歸零的行動，真神出手無疑就是最好、也是最快的抉擇，低等神辛辛苦苦對抗半天，不如真神隨意一擊便殺光一整個位麵的敵人。
    但實際上，結果卻是越殺越多。
    當時是朱亞出手。
    而在朱亞出手後不久，很快又有更多的歸零教團的教徒憑空冒出。
    第二次，再來這個位麵肅清的是庫米羅尼。
    也是在陸蒼的見證下進行的。
    當時陸蒼在那個名為【赤曉】的位麵有重要副本需要多次探索，所以駐留了不短的時間。
    而也就是在這段時間裏，連續遇到了多次真神清洗歸零教團。
    隻不過很快，這些家夥又冒出來了。
    層出不窮。
    再過不久，便是歸零序的整體完全降臨。
    而在這段時間裏，陸蒼也得以與庫米羅尼有所接觸。
    庫米羅尼清掃了不止一個位麵，至少清掃了上萬個位麵的歸零教徒，但是清理後很快又會重來。
    當然。
    真神不是傻子，在發現這個現象之後，也開始調查了原因所在。
    但庫米羅尼探查後，卻什麽結果都沒有得到。
    隻發現不論在任何位麵，總會有普通人突然一下，就變成了【歸零教徒】
    縱使是從來與【神】沒有任何關係，普通12級的家庭主婦。
    也會在農集市場上突然口誦歸零教義：萬物歸零、萬物歸初……這般突然化作歸零教團的信徒。
    而這樣的事情不僅僅隻發生在凡人的身上。
    從凡人到偽神，各有侵害。
    庫米羅尼見過最強大的一個，是準神受到了侵蝕，成為了歸零教團的信徒。
    同時，成為歸零教團信徒的人。
    會獲得【萬化】【沉積】【惡魘】【赤血】中一個分支的特性，並獲得對應的權能。
    大多數都是萬化。
    但有少部分是【惡魘】和【赤血】的分支，極極少的是【沉積】
    萬化權能的效果不算突出，隻是變化。
    但是層級很強，哪怕是凡人得到這些權能，使用起來也有很大概率能瞞過偽神的眼睛。
    負責調查和研究歸零教團的真神，不僅僅隻有庫米羅尼一個。
    很快陸蒼便與伊茲帕魯特有了短暫接觸，伊茲帕魯特的研究比庫米羅尼更加全麵。
    也是伊茲帕魯特發現。
    引起這些歸零教團轉變的，未必完全是歸零自身的力量。
    其中有一部分的力量，是來源於真神自身。
    有人在【借用】真神進行清算的力量，來製造更多的教徒，而這【借用】的源頭，卻查不出來。
    但是為了避免讓敵人得逞。
    真神們還是停下了清算歸零教團，不過查清原因後停止，已經沒有太多的意義，因為在這之後便是歸零降臨，爆發真神戰爭。
    好在有陸蒼的存在，根據第二世的經驗。
    總結出了一些規律：真神出手清算的力量，可能會被敵人所用。
    第二個規律是：歸零教團的教義，會影響心智，導致轉化為教團，盡量要少聽，盡量要打斷，尤其是不能讓凡人聽到太多。
    第三個規律是：即便真神不出手，這些家夥也會源源不斷的冒出來。
    在第三世的時候，真神對於在世界冒出的教團，不再出手。
    也確實顯而易見的讓這些源源不斷如蝗蟲一般冒出的家夥們，變得少了很多。
    相比於第二世幾乎遍布整個世界，光是歸零教徒就已經占了半數生靈的情況比起來，要好太多了。
    不然，光是殺這些歸零教徒，就已經稱得上是滅世。
    隻是這轉化教徒的力量如何而來，卻到現在都是謎題，隻能避免，無法根除。
    這，就是困擾眾神的第一個謎題。
    歸零教團的源頭在哪？
    歸零序明明還沒降臨，這力量來自於何方？
    奈落開口道：“曾經各位找不到答案的問題，我們已經得到了答案。”
    “但是想要解決，依舊不能由我們動手。”
    【上層界】
    伴隨上層界的界壁構建，上層界內誕生的威脅，也隨之少了很多。
    界壁是一種阻隔的通道。
    從一個位麵到另外一個位麵，都是通過穿梭位麵通道的方式完成的。
    兩個位麵好像是兩個不同的雞蛋，而兩個雞蛋之間，卻有錯綜複雜的血管將它們鏈接在一起，這就是位麵之間的通道。
    這些通道往往存在於位麵中的某一個固定點位。
    比如當初從上層界到深淵的通道，就在晴西城的某處。
    這樣的通道不止一個，有很多，隱藏在位麵中的角角落落，不仔細去找很難發覺。
    除卻這些幾乎誰都能通過的通道之外。
    還有不少其他跨越位麵的方法。
    譬如高階的位麵傳送魔法。
    又或者是強製打通兩個位麵連接的儀式，這樣的儀式，也往往是召喚儀式的變種，從某某位麵中召喚強者之類的。
    又或是一些特殊的戰技，也能切割位麵通道。
    比如陸蒼所掌握的【兩界】便是其中之一。
    璐璐薇的在不同位麵留下轉移標記，也是一種手段。
    光是低階的手段就不少，高階神力的手段更是不勝枚舉。
    而界壁。
    作用不僅僅在於加固整個位麵的防禦，讓位麵不至於被準神一碰就被打的稀巴爛。
    還有的，便是起到一個阻斷的作用。
    強行阻斷位麵與位麵的連接。
    其他的位麵，無法再抵達上層界，那些原本存在的通道，也都已經失效。
    弊端是……
    這個阻斷是雙向的。
    上層界的居民們也無法通過任何的通道去往其他位麵。
    這是一個足夠浩大的工程，不僅浩大，而且獨斷。
    雲晴沒有經過任何的表決決議，也沒有詢問上層界任何人的意見，便啟動了界壁計劃。
    原因無他。
    隻因為這是陸蒼的意思。
    上層界會被封鎖，即便是留在下層界的玩家、居民，再也沒了任何進入上層界的機會。
    而若是玩家想要回歸自己原本的宇宙，也回不去了。
    自紀元終結以來，幻界與現世的融合日益加劇。
    如今從幻界回歸現世宇宙，早已經不是在兩個世界切換身體，而是直接跨越位麵回歸，自己原本的宇宙，也和另一個位麵沒有區別。
    而現在，界壁的雛形已經完全形成。
    但是後麵的幾步。
    需要等陸蒼它們回來，才能做好。
    無數隻鮮活的手還在賣力的工作著。
    梵闍是死了。
    但是這些手留了下來。
    這每一隻手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已然是一個新的族群，並不會因為梵闍的死而消失。
    假若放任它們成長。
    讓它們去闖蕩自己的機緣，說不定哪天還會流傳出新的傳說。
    譬如當年隻是梵闍準神的一隻手，卻在後來修成真神了之類的種種佳話。
    當然，這隻是一種虛無縹緲的假設。
    歸零在即，留給任何人闖的時間都不多了。
    從現在開始修成真神，怕是也有點晚。
    心絕月躺臥在半空，身如弦月倒吊。
    盡顯身姿的玲瓏婀娜。
    下方小手“不經意”的餘光瞟過，也是讓它們感到血脈噴張，手裏的工作都快了不少。
    梵闍已經死了。
    正常來說，梵闍一死，它們就會有所感應。
    但實際上它們沒感應到梵闍的死。
    因為梵闍死在被虛飾的位麵裏。
    心絕月卻是心有所感，輕微開口道：“蘿緹大人，梵闍的氣息消失了。”
    心絕月並不記得自己在上層界的事情了。
    隻記得自己是蘿緹的下屬。
    生來如此。
    “嗯哼~我已經知曉了~”
    蘿緹在心絕月心中響起的聲音，竟是帶有些許的自責感歎。
    “它執意要去獵殺蒼穹，但卻忽略了歸零的大計，若非我被那介生族的兩大真神鉗製，不然我便直接阻止它了。”
    “現在殺蒼穹不成，反而把自己送葬。”
    “這降臨的儀式大陣，之後的一切，也全由你來負責罷。”
    “反正也不差多少了。”
    心絕月眼神遊離而輕柔的望向下方辛苦勞動的小手們。
    神色盡顯媚態。
    之前的心絕月是不媚的，而是給人一種不可近，不可觀的清冷，像是高高在上的聖女無法褻瀆。
    與任何人都保持著一定距離，脫離塵世， 遠離塵俗。
    隻能仰望。
    但現在的心絕月，一種眼神卻有千種媚態。
    “是嘛~”
    心絕月回想前不久，確實是梵闍擅離職守，蘿緹才派她來坐這個班。
    其實儀式已經非常完善。
    也好在梵闍留下的儀式已經足夠完善，不需要補完太多。
    隻要等對應的幾個道標送來，就能確定降世的錨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