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鬥酒
字數:3878 加入書籤
“道長是第一次來峙州吧?”
許是聽到了楚秋的話,旁邊竟有人笑嗬嗬道:“峙州境內,這‘極樂擂’可算得上是聲名遠揚了。”
楚秋瞥了他一眼,“此話怎講?”
話的人身著灰色曲領長袍,是個三十多歲的壯漢,麵容粗獷,腰間掛劍。
他指著那兩個漸行漸遠的江湖人,話語調卻是細聲細氣:“道長若是感興趣,前往一觀便是。”
“多謝。”楚秋微微頷首,不置可否,道了聲謝後,便牽著二驢擠開人群,走向一旁路。
而那搭話之人目光追著楚秋看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大人,方才那人有古怪?”
在他身旁,一名青衣廝不知何時鑽了出來,低聲問道:“要不要稟報上去?”
“隻是個道士,不必了。”佩劍壯漢搖了搖頭,細聲道:“最近峙州來了很多生麵孔,叫
青衣廝連忙點頭。
壯漢接著又道:“聖女呢?”
“的不知。”廝臉色劇變。
壯漢的目光看向他,淡淡道:“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敢?”
言語中,有些許冷冽之意。
“的知罪……”青衣廝把頭低垂,聲音顫抖:“聖女昨日便離開了平山城,並未向我等透露行蹤。”
壯漢深深看了他一眼後,直接道:“派人去找,‘極樂宴’召開前找不回聖女,你們自行了斷。”
完,踏步就走,獨留那廝一人在原地顫抖。
而壯漢的行進路線,或是有心,或是無意,正是楚秋離開時的方向。
……
楚秋並未去看那極樂擂的樂子,那兩個江湖人不過九品實力,又能打得出什麽花兒來?
他牽著二驢,一路尋了間飯館。
門口蹲著的二手捧大茶碗正在漱口,看到來了客人,連忙站起來相迎。
楚秋將二驢拴在門口的馬樁旁,往它嘴裏塞了幾塊妖物肉幹,讓它自己慢慢嚼,便邁步走進店內。
飯館內沒有多少客人,零零散散坐著幾個神態懨懨的漢子。
這些人看上去形容枯槁,嘴唇泛青,像是被什麽東西吸了精氣一般無精打采。
二似乎習以為常,餘光都懶得瞟那幾人一眼,“客官,您要來點兒什麽?”
楚秋將目光從那幾人身上收回,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道:“來二十斤麵餅,包起來帶走,再下一碗牛肉麵,多切牛肉。”
“得嘞,馬上就來。”
待二走後,楚秋又開始觀察那幾個漢子。
形容消瘦成這副模樣,嘴唇烏青,很可能是中了毒,造成這種症狀,絕非一日之功。
楚秋本能地開始思考,這些人是中了什麽毒,或者該,什麽毒可以不致死的前提下,把人折騰成這副模樣。
思考半晌,楚秋歎了口氣:“峙州也不太平啊。”
“如今這底下,哪裏還有太平之地?”
忽然。
楚秋背後傳來一個溫聲細語的嗓音,隨即,方才那佩劍壯漢便坐到了楚秋麵前,笑容滿麵道:“道長,真是巧了,才剛分別,竟又在這裏遇見了。”
“確實很巧。”楚秋也笑了起來,卻沒有戳破對方。
他的目光掃過壯漢的喉結,又在上唇、下巴掠過。
壯漢注意到這一點,笑容不減,直接道:“我這嗓音是生的,道長不必擔心我是宮中之人。”
著,他拿起桌上的茶壺,翻起兩隻杯子,倒滿茶水推在楚秋麵前,“我聽道長先前之意,是對這世道也有怨言?正好,如今世道頗艱,我雖出身寒微,卻也想要做一番事業,正愁身旁沒有誌同道合之人。”
“方才一看道長,便覺得極為投緣,特來聊上幾句,若有冒昧之處,還請道長見諒。”
“貧道不過就是一個雲遊四方的旅人,閣下若想拉我入夥幹什麽大事,卻是找錯人了。”
楚秋捏起茶杯,看著裏麵渾濁的茶湯,淡笑道:“閣下如果要做大事,不如把這平山城內的鬼祟先解決了?”
壯漢聞言,也是笑了笑:“平山城乃是鳶門治下,真有什麽鬼祟,也該是鳶門弟子出手,哪裏輪得到我這種角色?”
楚秋放下茶杯,意有所指道:“眼前的鬼祟都管不得,那就不知,閣下究竟要辦的是什麽大事了。”
“道長是指這些人?”壯漢回過頭,看了眼那幾個形容枯槁的漢子,隨後淡淡道:“道長若是知道他們為何會落得這般模樣,想必就不會再可憐他們了。”
楚秋隻是一笑,“願聞其詳。”
“這話就得回到極樂擂。”壯漢道:“道長莫要以為先前那兩名江湖之人上了極樂擂,就是為了比武鬥勇而去的。”
“武夫不比武鬥勇,還能比什麽?”楚秋故作疑惑道:“難不成要比琴棋書畫?”
“哈哈,道長,您這句話倒是誤打誤撞對了。”
壯漢大笑道:“上了極樂擂,除去比武,想比什麽就比什麽。琴棋書畫也好,鬥蟲鬥鳥也罷,就算掏出褲襠裏的玩意兒比比長短,也無不可!”
“如此來,這極樂擂,還真是個有趣的地方。”楚秋舒展眉頭,玩味道:“但武夫從來都是靠實力論高低,總不能真去比那些吧?”
壯漢臉上還殘留著笑意,“武夫自然不會比那些,但有一種比鬥,無論武夫還是尋常百姓,皆為之癡迷。”
楚秋眯了眯眼:“什麽比鬥?”
壯漢輕輕吐出兩個字:“鬥酒。”
“極樂樓的‘酒’,乃下一絕,往來行客皆是讚不絕口。而那峙州當地人,最喜歡的,便是鬥酒。”
“而這些人,便是為了極樂樓的一口佳釀傾家蕩產,賣兒賣女的蠢貨。”
壯漢挑起拇指向身後一翻,“道長覺得,這等人有可憐的必要嗎?”
楚秋沒有話。
這時,二端著香噴噴的牛肉麵送上桌,“客官,麵餅馬上就好,您先吃著。”
楚秋點零頭,不再與那壯漢閑聊,默默吃了起來。
壯漢也不打斷,安靜看著楚秋吃麵。
隻是眼底有一絲癡迷,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人,更像是在看一件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