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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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葉山中。
楚秋沿著山路漫步走下。
忽然聽到一陣滴滴噠噠的蹄聲靠近過來。
一抹灰影自林中竄出,停在了楚秋麵前。
看到楚秋如今頂著那張多年不變的真容,二驢似乎有些震驚,嘴巴張得老大,發出呃啊一聲驚叫!
啪!
隨之一同響起的,還有重物墜地的聲音。
楚秋麵無表情地看了過去,隨後又抬如同星子般的眼眸:“哪兒來的?”
二驢吹了吹嘴唇,蹄子輕踏地麵,好像在形容什麽。
楚秋默默聽著,片刻後輕歎道:“難怪那小少爺說我又搶了他的劍,合著是你這憨貨幹的?”
二驢的舌頭卷了卷,一蹄子按住無咎劍匣,似乎在說:這是我找到的寶貝!
見它這個德行,楚秋略一思忖,搖頭道:“也罷,就當是那小少爺付的報酬吧。畢竟我也算救了他的心肝一命,收一把名劍當報酬,他不算吃虧。”
聽得這話,二驢的眼神頓時變得危險起來,重重踩了踩劍匣,隨後就要咬住劍匣逃跑。
結果就在下一秒,楚秋揮動巴掌拍在它頭頂。
二驢頓時東倒西歪,眼神都變得清澈了不少。
“是你的東西嗎,你就拿?”楚秋冷笑一聲,隨後撿起劍匣,指尖迸發出一道氣勁,卻在劍匣上撞出了金鐵交鳴的聲音。
再看那副劍匣,竟是毫發無傷!
楚秋眼神微動,“這麽堅固?”
他本想給劍匣打個孔,再用二驢脖子上的刀繩掛住,卻沒想到這劍匣也不是什麽便宜東西,居然硬扛他一指不被擊穿。
想來也是,藏鋒閣名劍的劍匣,肯定不會是什麽隨便糊弄的材料。
見楚秋吃癟,二驢在旁邊發出柯柯柯的怪動靜,絲毫不掩嘲笑之色。
楚秋掃了它一眼,隨手將劍匣塞到它嘴裏:“叼著吧。”
二驢咬住劍匣,直接撒開蹄子向山下跑去,楚秋也不急著追趕,扛著古拙刀,慢悠悠地朝山下走去。
每踏出一步,眨眼間便已落在十幾丈外。
一身殘破道袍,如同月下仙人。
轉眼之間。
自從極樂宴結束,已過去了數日。
這場席卷大虞的宴會,卻是給大虞留下了無比慘痛的後果。
光是那些到場卻失蹤的大人物,就已經不是小事,更別說那些消失的人當中,還有一位大虞親王!
安樂王的人間蒸發,確實令整個大虞陷入了一場地震。
其後果不亞於那些逃出銀葉山莊的武夫,散播出的駭人消息!
一時間,多年沉寂如一潭死水的大虞朝堂,已是掀起驚濤駭浪。
畢竟安樂王是當今陛下最寵信的親弟弟,據宮內傳出的消息,大虞皇帝對於安樂王的失蹤勃然大怒,不光派出人手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甚至還一怒之下處死了不少太監。
據說是因為與安樂王一同失蹤的,還有一位宮中高手,是以,大虞皇帝遷怒了那些太監,使得宮中連日以來皆是人心惶惶。
但比起宮內與江湖上的暗潮洶湧。
本該處於風暴中央的峙州,卻是一片風平浪靜。
極樂樓殘餘的頑抗勢力在幾天之內被人連根拔起,背後動手的人不光很強,而且還很了解極樂樓。
而且很多人還發現,市麵上所有的千秋醉都連夜消失了。
這等手筆,令許多對極樂樓動了心思的勢力全都消停下來,知道這是有人在分肉。
機敏之人便能想到,這其中肯定有天鳶門的參與,而峙州當地的勢力有些還受邀參與了極樂宴,幹脆折了自家掌門或是頂梁的高手,更是不敢再有什麽不該有的想法。
幾日的風波之後,極樂樓內部的一場血腥清理也漸漸塵埃落定,並於當天對外宣稱,極樂樓從此改名風雨樓,取消了千秋醉、極樂擂等生意,甚至連那些過於藏汙納垢的青樓都一並拔除。
往後隻有尋常風月之所,與酒樓這兩種明麵上的經營。
至於一些往來貿易,坐商、市集等等生意,則是與天鳶門共同打理。
許多人冷眼旁觀著這種種變故,想要看看極樂樓又或者說風雨樓最後會是什麽樣的結局。
而在如今位於平山城的風雨樓,換上一身黑色錦衣,不苟言笑的盧季正坐在桌後。
站在前方的,皆是曾經極樂樓的掌櫃。
那些不聽話的早已在數日清洗中掉了腦袋,還留下來的,自然是願意接受風雨樓的聰明人。
即便如此,這些掌櫃臉上依舊掛著忐忑不安的神色。
對於自己的未來,還是十分惶恐。
盧季握住扶手,目光看向那群昔日與自己平起平坐的掌櫃,緩緩吐出一口氣,淡笑說道:“諸位既然已是風雨樓的掌櫃,從今往後便不必再擔驚受怕了。”
在場十幾名掌櫃聞言,雖是配合地擠出笑臉,卻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對此,盧季並不意外,隻是輕聲道:“往後大家隻需要記住一點,極樂樓已成曆史,今後隻有風雨樓,沒有極樂樓。隻要守得住那位定下的規矩,自會有一番富貴等著你們。”
當他提起那位之時,十多位掌櫃的臉色才是有所變化。
最近江湖傳聞,極樂宴當日,一名神秘宗師展現出極為恐怖的實力,幾乎以一己之力殺穿了整個極樂樓。
盡管在場眾人皆不知那傳聞的真與假,但聯想到近日以來天鳶門的大小動作,以及峙州內的種種變化,心中基本可以確定,那位神秘宗師確有其人。
現在有了盧季的暗示,他們更是明白,曾經的極樂樓平山掌櫃盧季,如今的風雨樓副樓主,應該就是靠向了那位神秘宗師。
想到此處,眾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隨後,一名最為年長的老掌櫃站了出來,拱手說道:“我等以後全憑樓主吩咐。”
“全憑樓主吩咐。”
餘下掌櫃亦是紛紛開口。
盧季微微一笑,頷首說道:“希望諸位記住今日之言,此後,我等隻需聽從樓主的命令,不可再有極樂樓的舊習。”
他頓了頓,語氣驟然冷了下來:“否則到了黃泉路上,休要怪我沒有提醒。”
盡管盧季僅是七品武夫。
但在場眾人卻無一敢直視他的目光,全都低頭拱手。
“是,副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