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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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姬未湫想也未想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裏有皇兄不能去的地方?”
    不說其他,就算是太後的寢殿那也是可以來去自如的!——當然,雖說一般是不會進的,不過畢竟是親娘,真的要進也不是不行。
    姬未湫一手在身後不動聲色地揮了揮,示意幾個宮人趕緊撤退,自己則是言笑晏晏地說:“皇兄這麽早就過來了,想來是天下太平。”
    姬溯意有所指,“不及你此處盛世。”
    “那也是有賴於皇兄恩澤。”姬未湫方說完,醒波立在門邊低聲通稟道:“殿下。”
    姬未湫見狀頷首,笑著與姬溯道:“一眨眼都這個時間了,胡太醫囑咐臣弟要多動一動,也好叫藥性發散到四肢百骸,還得要活絡上一炷香的時間才行……沒驚擾到皇兄吧?”
    姬溯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重點,皺眉反問道:“不是藥丸?”
    哥,您老人家再問下去我就是真的要完啦!
    姬未湫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地說:“一路上回來大概是顛簸著了,胡太醫說我氣脈散亂,寒氣入體,最好是喝一副。”
    姬溯垂眸看他,見年輕人心虛地不敢看自己,本想說他胡鬧放肆,活該受這一份罪。可念頭微轉,卻想到小孩兒不顧病體,眼巴巴的從甘泉別苑回宮,明明是回家,偏偏要打扮成宮人模樣悄悄入宮。親王之尊卻被困守於一方小小的偏殿中,連想活動活動都隻能尋幾個宮人在殿裏玩點孩童把戲。
    他受這些苦……不過是不忍他兩處奔波罷了。
    姬溯心中一哂,神色稍霽,道:“下回去園子裏走動。”
    “這……不太好吧?”姬未湫有些驚訝地說。
    “太極宮中,還無人敢多嘴多舌。”姬溯語氣和緩,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麽和緩。
    這事兒就算是揭過了。
    姬未湫在心中給自己握拳打氣,他就說嘛,隻要理由合理,事情不出格,他哥又不是殺人狂,成天琢磨著剁兩個人頭來下酒,怎麽可能動不動就把人拖下去杖斃?!培養一個靠得住的宮人也是要時間的好不好!
    思及此處,姬未湫沒忍住給慶喜公公投去了一個憐憫的眼神——難!太難了!在他哥身邊能待三十年,慶喜公公實在是太辛苦了!怪不得他當時說要帶醒波和眠鯉走,他兩高興得跟什麽似地。
    他都有些後悔了,不如還是待在甘泉別苑算了,別說是慶喜公公了,就他這個半個親弟弟擱他哥麵前都有幾分如履薄冰。不過又想到他哥下了朝大老遠地趕來看他,姬未湫又覺得沒什麽了。
    畢竟他又不是沒跟他哥住過!他兩一道住了接近十年呢!前麵八年他哥是太子,他是皇子,他們兩住在東宮即長宸宮中。八歲那年他哥登基,便搬去了帝位所屬的太極宮,他也跟著去了太極宮,又住了兩年。
    兩年後也就是他十歲那年,他哥地位穩固,就叫他搬回了長宸宮,也是從這時開始他和他哥見麵的次數才開始變少,一直到十六歲出宮建府後就是一年到頭就見個三五回了。
    這麽一想,他其實也才逍遙了兩年哎!
    但是他對回宮中住比他自己想象中要適應一點。比如說他已經摸清楚了,基於他們兩個之間天然的關係,他哥這人隻要順著毛捋,不和他嘴硬對著幹,適當示弱的情況下,那基本是不會出什麽大問題的——比如今天他就沒揍他一頓,甚至沒有訓他幾句。
    小卓公公這時送上茶來,兄弟兩個自然也不會站著繼續聊天,各自在羅漢床上坐了,姬未湫剛才玩得瘋,微燙的茶喝在嘴裏總覺得有些燥,他微微皺了皺眉,但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索性一口氣喝了大半盞。
    姬溯見他急急吼吼的喝了茶,指尖微抬,慶喜公公見狀微微躬身便退了出去。姬未湫放下茶盞,熱力逼得他出了一身薄薄的汗,不過確實是要比上午入宮時好上了許多,沒有那種人仿佛飄在雲端的感覺了。
    姬未湫見姬溯一派優緩從容,仿佛萬事萬物與他而言不過天邊浮雲的模樣,忽地覺得他哥不應該當什麽皇帝,他就應該去當道士。就他這一副宛若姑射仙人的容貌,那一身離塵出世的氣派,隨便忽悠幾句混個真人當當絕對沒問題,遇上個把癡迷於長生術的皇帝,指不定見他還得給他磕兩個。
    “笑什麽?”姬未湫想得正覺得有趣,忽地聽見了這一句,他一頓,可不敢說什麽‘哥你別當皇帝當道士吧’之類的話,這是他哥的大忌——任誰攤上一個本來好端端的,結果開始信奉佛道最後變成了吃人心喝人血的怪物親爹,對佛道一流厭惡至極那簡直是理所當然。
    姬未湫時常對京中還有佛寺道觀而感到驚歎,以他哥的性格,居然沒有趕盡殺絕,簡直是神奇。
    然而姬溯既然發了話,姬未湫就不能當做沒聽見,一時半會兒卻不知道要說什麽好,畢竟他和他哥之間的話題本來就少得可憐。他隻好道:“我在想給我下藥的那些人。”
    姬溯眉目微動,那飄然出塵的氣質陡然就落了地,又是慣常見的帝王威儀,他語氣平淡,卻隱約透露出一點調侃來:“我還當你要為他們求情。”
    姬未湫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話:“……我又不是傻的!”
    “聖人曰,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姬未湫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他們都要給我下那等歹毒的藥了,我能給他們求情?我餘毒未清?”
    他也算是打聽清楚了,那蒙汗藥裏混的亂七八糟的藥,一種是有成癮性的慢性毒藥,長期服用毒損五髒六腑,器官衰竭而亡。一種是混亂神經的,長期服用會使人產生幻覺、幻聽,性格變得狂躁不安。
    這他還有什麽不清楚的嗎?不就是打定了主意把他抓走,然後暗中用這兩種藥控製他嗎?又是狂躁又是成癮,他這種意誌不太堅定的人抵抗一種都難,別說雙管齊下了。到時候還不是對方說什麽他做什麽?
    姬未湫知道大概率是那個偽王下的手。想他們之間無冤無仇,偽王也不先試試勸降他,直接給他下藥,不就是想先挑著軟柿子捏嗎?!偽王真那麽有能耐怎麽不扯了大旗直接造反,真刀真槍和他哥對著幹去?!
    突然之間,姬未湫意識到一點——他是穿書的,他知道劇情,但是他哥不是,他不知道劇情講了什麽!
    姬未湫毫無預兆地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腿,他真是蠢死了!怎麽不知道跟他哥透露一二呢!……不不不,他哥能把他當魚餌,說明他應該是知道的,但是就是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
    “做什麽?”姬溯皺了皺眉,姬未湫道:“我氣的!皇兄,你查到是誰給我下毒了嗎?背後是什麽人,處理了沒有?”
    姬溯眉宇緩緩鬆弛了下來,他一手微抬,便見一個暗衛從梁上落了下來,姬未湫下意識往後退了退——草,這身法太嚇人了,眼前一晃就多了個人!大變活人了!
    姬未湫甚至還有閑情想著這功夫要是放在現代,就算當不了特工,整個非遺技術傳人之類的上街頭賣藝都能發家致富。
    暗衛麵容普通,是扔在人群裏就找不到的長相,他低眉垂目道:“稟殿下,據查證,周副統領與殿下回京時兵分三路,放出消息一一排查,終發現青玄衛中出現了一名叛徒。”
    小卓公公聽到此處心中有些詫異,他跟著陛下這幾月,也有意無意聽過暗衛稟報一些事宜,一般來說他們說話都極為簡潔,隻會說答案,如果聖上有問,才會說些詳細的。今天是怎麽了,說得這般詳細?
    暗衛說罷,也覺得有些失言了,隻是見到瑞王殿下目光灼灼,好奇極了,不自覺的就多說了兩句。
    姬未湫聽到這裏,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果然有內……奸細。”
    “猜到了?”姬溯饒有興致地問道。
    “隱約有些感覺。”姬未湫道:“皇兄叫我下江南,那麽大的陣仗,總不至於就為了查那幾個貪官吧?查貪官誰不能去,非要我去?肯定有其他事情。”
    姬未湫一開始覺得是周青是內鬼,但仔細想想應該不是,周青如果是內鬼,他回不到燕京。從在泉州府被廚子刺殺一事來看,他就覺得青玄衛有點不對勁,有些太鬆散了,後麵在江上被刺殺,也很離奇……被人殺到船上不離奇,但還有弓箭手就很離奇了。
    那可是江中央啊!離岸邊少說兩三百米,又是晚上,眼神再好能精準鎖定兩三百米外大船上的一個人?!如果說用的是精鐵長箭,用巨弓,他也就捏著鼻子認了,可那箭矢分明是小箭,隻有臂長。
    如今仔細一想,那小箭更像是一種暗器,在禦船上朝他放暗箭太顯眼了,畢竟大量高手齊聚此處,這一箭隻要射出來,不管中沒中,人都是必死無疑的。但如果放箭的人在離他四五十米的護衛船上,一切就顯得很合理了。
    畢竟護衛船上隻有隨行護,在這種情況下,護衛船主要的關注點是禦船,而不是自身,本就是輪班,緊著自個兒休息還來不及,誰有功夫管同僚在幹什麽?睡不著吹吹風有什麽奇怪的?
    “你倒是清楚。”姬溯意味深長地道。
    姬未湫心中知道他哥恐怕覺得他知道得有點多了,但是偽王這件事如鯁在喉,他不說不快,便道:“其他人先下去。”
    隨侍的宮人們悄悄抬眼看姬溯,見他頷首,這才紛紛鬆了一口氣退出去了——他們早就不想聽了!這種事情他們知道那麽多幹什麽!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好不好!
    姬未湫見偏殿中隻剩了幾個心腹,這才道:“皇兄,這其中是否有古怪?看這幾次,有的是要殺我,有的是要抓我……不像是那幾個貪官幹的。”
    貪官是想升官發財,不是想升棺見財,禦船上除了他這個瑞王,還有張二鄒三他們,但凡誤傷一個,地方官員再如何也擋不住朝中要員使勁折騰啊!比如鄒三,但凡他在某地擦破了一點皮,他爹是戶部侍郎,一應款項是不敢不發的,但他敢最後一個發!回頭再去隔壁吏部找尚書嘮嘮,這地方官的考績就完了。
    姬溯饒有興趣地問道:“為何這般想?”
    姬未湫理直氣壯地說:“抓我有什麽好處?捧著我才有好處!都知道我是奉旨下江南,為母後祈福的,指不定後麵就跟著皇兄你的眼線,摸清我的脾性讓我別回京說壞話不就行了?”
    “再說了,把我抓走做什麽?作人質?要贖金?”姬未湫惡趣味地說:“到時候皇兄你兵臨城下,對方把我拉到城牆上,喊話要皇兄寫下退位讓賢詔書,否則就把我扔下城牆摔死……”
    姬溯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茶,正想說話就聽姬未湫笑了起來:“哈哈哈你說他們怎麽想的?這還要選?皇位何其重要?說傳就傳?傳了咱們和母後還能活?那還是叫我摔死吧!回頭哥你把人拎到我墳頭去殺,千刀萬剮,我絕不求情!”
    正在此時,慶喜公公捧著一個小湯盅進來了,與兩人行過禮後就將湯盅放在了姬未湫麵前,很是和風細雨地說:“殿下,膳房剛做好蓮子銀耳羹,您嚐兩口,潤潤喉。”
    別說,姬未湫確實有些餓了,那蓮子銀耳羹端在手裏碗也隻微微有些溫度,嚐了一口,果然是溫涼冰潤,他看姬溯沒有反對的意思,便低下頭吃了起來。
    隻有一盅,又是慶喜公公親自送進來的,必然是他哥授意的。
    “多謝皇兄。”那湯盅就這麽丁點大,沒一會兒就被姬未湫扒拉幹淨了,他剛想再討一盅,忽地麵前就被姬溯扔來了幾本折子。
    姬溯揚首:“看。”
    姬未湫隨意撿了一本就看了起來,內容很簡單,請罪的帖子,來自江寧知府,姬未湫遭刺殺,運河在其管轄範圍內,他自然是要請罪的,一看時間,果然對得上。
    第二本是泉州知府錢之為的請罪貼,內容大同小異。
    第三本則是一本密折,這種密折不必經過內閣,可以直接呈送禦前,隻有各府知府才有這個資格。當然,誰敢在上麵胡說八道亦或者整出點馬屁連篇的,很容易被連降三級。
    密折同樣是泉州知府錢之為寫的,他在其中極盡委婉的告瑞王殿下在泉州府搜刮民脂民膏,燒殺擄掠,勒索賄賂,就像是個清白極了的官員,在與皇帝訴苦,還給足了皇帝麵子——看吧,我多知情識趣,我受盡委屈,這麽嚴重的事情我還悄悄稟告,免得損及皇家顏麵,也免得讓聖上和太後下不來台。
    “如何?”姬溯慢條斯理地問道。
    姬未湫揮了揮密折:“這錢之為不去寫話本可惜了。”
    姬溯看著他:“你欲如何?”
    姬未湫歪了歪頭,傻了吧唧的:“……啊?”
    “什麽我想幹什麽?”姬未湫道:“皇兄你在這兒呢,皇兄辦就行!我管這個幹什麽?大不了和他上殿對峙……或者我去套他麻袋揍他一頓?我悄悄的,絕不叫人發現……”
    姬溯平視著姬未湫,緩緩道:“姬未湫,不要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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