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日後，浦見東中學三年級教室。
    “喂喂，你們知不知道那個超嚇人的靈異地點…聽說是自殺聖地哦……”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在教室裏響起。
    “自殺聖地？什麽自殺聖地？”靠後排位置，一頭齊頸短發的女生好奇追問，“這邊居然還有這種怪談嗎？”
    “你不知道嗎？”對方一聽，興奮地朝她科普，“就是鯉之口峽穀的八十八橋那裏，聽說隻要深夜去那裏進行試膽蹦極的話，就可以看到不可思議的東西！”
    “蹦極……？”短發女生佐藤眨了眨眼，不解道，“那座橋光禿禿的什麽也沒有，要怎麽蹦極？”
    “當然是自己帶上繩索綁在欄杆上，然後套住腳踝，閉上眼往下跳，不然怎麽能叫試膽。”對方得意地衝她揚揚下巴，“試膽活動今晚開始，佐藤你要不要加入？津美紀也要去。”
    佐藤愣住，視線看向一邊紮著中分高馬尾，安靜旁聽的少女，下意識問：“津美紀，你要去八十八橋嗎？今天不需要去找惠嗎？”
    惠是津美紀在上初二的弟弟，在她們整個中學都非常有名。
    不隻是因為那張漂亮的臉，更是因為對方是這一片區有名的“伏黑哥”，打架技術超群。
    “嗯，今天不用去惠那邊。”伏黑津美紀回過神，輕輕點頭。
    “誒……發生什麽事了？”佐藤問。
    “沒什麽。”伏黑津美紀搖頭。
    “……好吧，雖然我不是很想去啦，但是如果津美紀要去的話，那我就一起去吧。”佐藤糾結一秒，答應下來。
    “OK，那就說定了，今晚9點在八十八橋集合。”對方說完，又轉頭看向稍遠位置，和靠窗處的另外兩人確認，“喂，誌摩，你們聽到了嗎？”
    “……知道了。”不冷不熱的聲音傳過來，佐藤順勢瞄了一眼，頓覺奇怪。
    誌摩同學的臉原來有這麽精致，看人的眼神有這麽傲慢的嗎？
    還有誌摩同學旁邊的人，她怎麽好像看不清臉？
    佐藤用力眨了眨眼，再度看去，隻看到靠內一側的人朝她露出微笑，外側的黑發少女則是丟過來一個冰冷眼神。
    ——再看，宰了你。
    “！”佐藤一驚，扭頭不再探究。
    那應該隻是錯覺吧？
    ……
    【來了來了，八十八橋詛咒事件！】
    【深夜自己帶繩蹦極？我隻想說，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嗬嗬，不是我說，這種試膽大會，我通常都是要第一個去參與，第一個出事的orz】
    【活在回憶裏的伏黑哥，哈哈哈哈哈】
    【佐藤同學眼神真不錯，居然一下子就發現重點了】
    【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三三老婆，總會出現！】
    【笑死了，眼睛你多少裝一點行嗎？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和三三擱著批馬甲嗎】
    【佐藤：我怎麽瞅著你們倆就那麽不對勁呢？】
    【既然三三都出現了，那津美紀這一次應該不會被詛咒了吧？畢竟腦花連自己的腦子都沒保住】
    【什麽地獄笑話】
    【津美紀不被詛咒，萬就不會受肉，四舍五入就等於惠那邊穩了】
    【三三：你的意思是，我打宿儺嗎jp】
    ……
    “詛咒”，“萬”，“受肉”。
    金田一三三單手撐臉，空閑的右手慢悠悠轉動手裏的筆杆，不動聲色地捕捉著彈幕上的關鍵信息。
    “萬”似乎是一個人的名字，其情況大概率和眼睛相似，與腦花存在一定的契約關係，腦花幫助其挑選對象受肉，對方則是需要幫助腦花達成其某種目的。
    而腦花為“萬”挑中的受肉對象，是伏黑津美紀。
    可為什麽是伏黑津美紀？
    金田一三三陷入思索。
    腦花標記的人選無非就是兩種，第一種是擁有術式天賦而無術師結構的人，第二種則是單純的工具人，受肉載體。
    比之第一類人需要進行天賦篩選，第二種顯然不需要經過特意選擇。
    咒物受肉的具體流程就是以咒物被人服下後咒物奪取該具肉/體，載體過於特殊的話，反而會起反作用。如果她是腦花，她絕對不會給自己增加額外的不確定性。
    伏黑津美紀被受肉絕非偶然，腦花有必須選擇伏黑津美紀的理由，甚至是受肉咒物，那個名為“萬”的術師，也不是巧合。
    促成這一些列的交匯點……應該是什麽？
    金田一三三視線落定在“伏黑惠”身上。
    “你在想什麽？”
    突然貼近的氣息暫停下金田一三三的思考，她抽離思緒，看向身旁眉眼盈盈的少女，忽而發問，“和腦花締結契約的術師情況你知道多少？”
    “你是指什麽？”五條覺也學著她壓低聲音，更湊近回答，“契約的實現是在術師死亡之後，將術師殘骸作為咒物保存下來。”
    “在我蘇醒之前，羂索手裏的契約就已經持續近數百年，涉及的術師不計其數。”披著馬甲的五條覺眼中幽藍隱顯，“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契約對象都是些實力不俗的武瘋子。”
    “聽起來還真是工程浩大。”金田一三三嘲諷。
    “所以你打算做什麽？”五條覺是被突然召回來的。作為羂索最初的標記者，他追獵標效率最高。在較長一段時間裏，都在遵循她的指令，作為清掃第一線，出沒在日本境內及境外。
    “你發現羂索的蹤跡了嗎？”他又問。
    “也許。”金田一三三說，“近半個月來，這裏因詛咒而陷入昏迷的人數在不斷攀升，情況與當初類似。”
    五條覺下意識看向金田一三三額頭位置。
    平滑如初。
    “你是在擔心我被他再次奪走這具身體嗎？”金田一三三對上他的視線，隱紅和隱藍交匯間，隻聽她說，“沒關係，如果是這樣，求之不得。”
    ……
    晚9點整，鯉之口峽穀，八十八橋。
    “誒，要從側方山林穿到橋底去？”佐藤朝著橋下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看不見底，宛如會吃人的深淵，讓她有些害怕地靠近一旁的伏黑津美紀。
    “下麵太暗了。”伏黑津美紀也微微皺眉，嗓音溫和，“什麽也看不清，從這裏跳下去太危險了。”
    “所以才要下去確認，我可是個很靠譜的社長。”組織這次試膽活動的社團社長說，“這樣，你們在這裏放繩子，我先下去確認下麵的情況和繩長。長度合適的時候我會叫停，然後你們就停下來，標記長度，OK嗎？”
    “OK，沒問題！”
    “加油哦，勇者社長。”
    眾人嘻嘻哈哈應答，金田一三三也站定在橋上觀望。
    橋側林勢陡峭，尤其在夜色裏，幾近混沌一片。
    但在咒術師眼裏，又是另一番天地。
    形狀怪異的咒靈四處密布，叢林，天空，橋底，路麵……
    幾乎都是如蚊蟲般渺小的低級咒靈，被人手上的電筒光線一晃，便四散而逃，沒有任何異常。
    但也隻是看上去而已。
    金田一三三目不轉睛，一旁的五條覺也眯起了眼。
    “……這都多久了啊？社長怎麽還沒動靜？”
    “繩子快放完了……八十八橋有這麽高嗎？”
    “喂，我說，是不是有些不對勁啊，為什麽這麽安靜？”
    “車流聲消失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橋上的眾人麵麵相覷，覺得不對勁起來。
    “要不，我們還是走吧……？”有人提議。
    “社長還在下麵，你有沒有良心啊？要我說大家一起下麵找人才對！”有人反對。
    “可是要是下麵很危險怎麽辦！”有人猶豫。
    “我下去看看。”
    這時，伏黑津美紀出乎眾人意料地開口。
    少女聲音依舊溫柔，口吻卻十分鎮定，“不想下去的人拜托先去報警，如果真的有什麽狀況，還來得及。”
    說完，她朝側林走去。
    “……喂，津美紀！”
    佐藤見狀，朝對方背影著急呼喚兩聲，最後跺了跺腳，也匆匆跟了上去。
    “津美紀去了，那我們還是先去報警吧？要是待會真出事了怎麽辦？”
    “對對，去找能幫忙的人來！”
    “可是我們都走了，讓學姐一個人去不好吧……”小一個年級，與伏黑惠同班的女生露出擔憂的神情。
    “佐藤不是也去了嗎？真這麽擔心的話，那你倒是下去啊，說什麽大話……”有人嗆聲。
    “去就去！我才不是膽小鬼，隻知道躲在後麵。”藤沼一咬牙，轉頭就往下跑。
    幾頭下來，橋上隻剩下金田一三三兩人站在原地，伺機以待。
    “有東西來了……”
    驀然間，以[帳]為信，黑色結界在上空陡然延展，籠罩整個八十八橋。
    ……
    “等等我，津美紀！”佐藤追上前方的津美紀，正要說話，卻被對方輕輕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在那邊。”伏黑津美紀指向躺在橋下石灘上的社團社長，“那裏似乎有東西……”
    影影綽綽，像是一灘黑潮。
    “伏黑學姐，佐藤學姐！”身後追來的藤沼同樣被示意噤聲。
    ‘東西？那裏有什麽東西嗎？我沒看見有什麽……’佐藤無聲比劃著問，學妹藤沼也同樣不解。
    “你們看不見嗎……？”伏黑津美紀怔愣道，“像是扭動的黑色潮水一樣……”
    少女的話還沒說完，天色突然暗了下來。
    原本懸掛在頭頂的月光被遮蔽，四周陷入古怪的黑暗。
    “初次見麵，能拜托你幫個忙嗎？”
    耳邊忽然響起一道詭譎嗓音，兩道人影憑空出現在少女身旁處。
    緊接著，沉悶的倒地聲響起。
    佐藤和藤沼接連暈倒在她腳邊，不省人事。
    伏黑津美紀還來不及反應，一雙手便猛地伸出，鉗住她的臉，強硬捏開她的嘴。
    氣味古怪的蠟製物體被強行塞入嘴裏，滿布縫合線的手掌貼近，靠近她的額頭。
    無為轉——
    轟——！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一發蒼藍咒力自上空炸開音爆，打破籠罩在八十八橋下的咒力結界[帳]，直接轟掉了縫合線咒靈半條手臂。
    兩道人影從天而降。
    “這樣強迫別人吃難吃的東西不太好吧，我親愛的‘母親’。”
    月光猛地射入，照亮來人那雙暗紅眼眸。
    ……
    【我TM吹爆這個場麵！！！！】
    【毋庸置疑了！第二季名場麵已經在此刻預定！】
    【從天而降，踩碎腦花大計！！三三！！！我永遠的神！！！】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太靠譜了，我感覺自己快自燃，趕緊喝口水冷靜一下……】
    【完全冷靜不下來，熱血到我現在感覺自己就能上場打腦花！！】
    【真的，我現在恨不得去現場鼓掌！】
    【我靠，眼睛這發蒼強得可怕！！我願暫時將你看成五條的代餐！】
    【穩了，這把真的穩了，三三真的救下姐姐了，惠惠你沒白賣！】
    【請盡情把大家的飯盒都踢掉，建立完美的新世界吧！來，和我一起說，三門！】
    【三門！三門！三門賽高！】
    【不行，我必須得拉回去再舔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