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密探來報寧小姐不甚走失,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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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住的幾個歹人已經被關起來專人看守,一時間也沒辦法從他們口中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宋毓榮剛用了藥準備歇下,此時藥勁還沒上來隻側臥著闔眼養神。
正在半夢半醒間思索著眼前局勢,宋毓容就聽見一側窗口有窸窸窣窣的聲響。
這響聲倒是不大,不過十分規律,倒像是某種信號。
難得的一分睡意也被這異響弄得全無,宋毓容躺在床上並未立即起身,剛才晚間才遇險,此時又在門外有異響……難道是那些人的同夥?
這引得宋毓容警惕起來,可她裝作睡去就這麽僵持半晌,外麵的聲音卻還是沒停,反而越發大了。
晚上的行動失敗看來是被那夥人知道了,這麽快就又動手,看來這船上還有臥底。
宋毓容穩了穩心神,小心的起身無聲靠近,還特意自桌上順起一個趁手的花瓶。
房間裏燈燭盡滅,此時她也不能看個真切,隻能聞聲靠近。
聲音是在靠近床的窗子外麵發出的,等宋毓容靠近才發現原來是白天透風忘記關上,晚來風急吹動窗戶才發出這響聲。
宋毓容放下舉起的瓶子剛鬆了口氣,抬手放下支起的窗子,手上一個不穩將支窗的木棍掉到了地上。
隨著棍子落地的清脆聲響後,一個男人的身影猛地自窗下立起,將意識不清的宋毓容嚇得往後踉蹌兩步。
“……”宋毓容緊緊捂住嘴,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往後緩緩挪到角落裏。
男人本就黑黢黢的臉在黑夜中簡直如魚得水,突然一個神出鬼沒的探頭就讓人嚇得沒魂,眼下聞言圓睜了那雙眼睛,隻見豆點黑眼仁在眼白裏動來動去,簡直跟鬼沒什麽兩樣。
駭得宋毓容整個人如遭雷擊半晌。
“……”
剛剛掉在地上的棍子被風吹得滾了幾圈,撞在對麵桌角發出清脆聲響。
還不等她出聲呼救,那個虎背熊腰的男人突然直接朝著對麵桌子後的位置大喝一聲,聲音大得讓她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呔!爺爺來蹲你你還敢溜!你這廝給我站住不許跑——!”
窗外昏暗房內紗幔垂落,從廖衝的視角是真的看不見黑暗中的宋毓容,隻聽見聲響。
這賊人可真膽大,竟然敢進公主房間!廖衝心裏緊張之餘還有對顧欽的欽佩。
俺家大人真厲害,料事如神知道殿下有危險讓我先守住了!
隻要俺這次護住殿下,將功補過大人一定不會再生氣了!
說完立功心切的男人直接一個翻身,巨大的身軀眼見就要從麵前的小窗子裏麵翻過來,黑漆漆的環境裏,就跟一個怪物一樣。
這駭人的情形硬是讓愣在原地的宋毓容手上恢複了力氣。
她趕緊將手裏的花瓶舉起來,朝著麵前的男人就直接砸下去!
讓你這歹人張狂!
趁黑作亂也就算了,被發現還敢這麽理直氣壯的嚇人!
反應過來的宋毓容簡直被這個人離經叛道的舉動搞得氣惱,直接動手就打。
隨著花瓶碎裂的清脆聲響,外間的攬翠等人連忙推門進入。
“小姐!您怎麽了?!”攬翠急忙擋在宋毓容麵前。
“有人行刺。”宋毓容靠著攬翠緩了下心神,剛才那一下她使出全力,如今渾身乏力。
地上的男人已經倒下,人多勢眾,隨著燭火靠近宋毓容這才借著燈火看清男人的臉。
“廖衝,怎麽是你?”
地上被宋毓容砸得頭上開了花的竟然是顧欽的副手,掌管著黑甲衛的大將廖衝!
廖衝剛才沒有防備,隻一心關注著視線裏逃走的反賊,絲毫沒注意到麵前需要被保護的公主會對自己出手,於是被宋毓容這突然的一下砸得眼冒金星。
但見公主過來,他也顧不上自己的傷勢,隻一手捂著頭就要踉蹌起身,奈何砸得不輕整個人還沒起來又跌在地上。
男人體型大,這一下砸在地上硬是嘭一聲。
就是這樣廖衝還不忘對著麵前的宋毓容大聲喊道:“殿下您快跑!剛才卑職在您房間裏發現了刺客,這狗賊還趁機給了我下一子,這賊人眼下一定沒走遠,這裏不安全您快些去找顧大人!”
……
等顧欽得消息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被醫生綁的滿頭繃帶看不清臉的廖衝,還有一臉了然站在他身邊的宋毓容。
見顧欽來了,宋毓容也斂了神色衝著人招呼道:“顧大人真是貼心,晚上剛出了事情現在就給本宮備好暗衛了,做的如此周到這讓本宮如何謝您。”
這話一出口再加上眼前廖衝那副慘狀,顧欽自然是什麽都懂了,估計這小子就是冒冒失失被人當賊了。
還不等顧欽說話,一旁已經被包的就剩下一張嘴的廖衝先一步開口,“殿下您真是太客氣了,我們大人可是從您哪兒回來就直接找我了,讓卑職一定要全天守護在殿下身邊,保護殿下您的安全。”
“咳。”顧欽見他還要繼續說,連忙裝作咳嗽打斷,扭過頭眼神陰惻惻的看著他。
顧欽實在是後悔,他隻考慮宋毓容身邊需要一個對自己完全忠誠的人守著,卻忽略這個人不止需要高超的武力更需要適當的腦子。
可惜廖衝此人,行軍打仗倒是可以,但感情上的彎彎繞繞和看人臉色是半點不會。
他現在一門心思就是將功折罪,希望顧欽能看在他今天救人的份上原諒他此前擅離職守。
也就是這個傻子看不出來宋毓容是什麽意思,不用說話,單單是看到她臉上掛著的笑,顧欽就明白宋毓容的意思。
哪有為人臣子的擅自在自己主子身邊安插暗衛的,就算是為了對方的安全考慮也不能不知會對方一聲,他這麽做說得不好聽就是僭越,再往上就是圖謀不軌了。
宋毓容與他本就沒什麽情分,前番為了保護她更是肆意糾纏,顧欽隻怕眼下在宋毓容眼裏自己就是比王昀那般妄圖覆滅超綱的亂臣賊子都不如了。
心裏焦急,顧欽便冷了神色。
可偏廖衝根本沒看出來顧欽看向自己的意思,知道自家大人對公主心意的他還憨直的替顧欽賣好,恨不得將顧欽做的那些事都一股腦告訴給宋毓容。
“殿下您不知道,我家大人對您可上心了,自從那日知道程大人上門被您趕出去後就派人盯著,生怕再出現什麽意外。”
“哦。”宋毓容唇角還帶著笑,轉頭看向身側的顧欽,慢悠悠的道,“大人您連當日程大人上門求親的事情都清楚啊。”
“對對對,還不止,我家大人當時可是快馬加鞭——”
“廖衝!”眼見廖衝就要把老底揭穿,顧欽趕緊出言阻止。
顧欽一聲直接讓還想繼續說的廖衝嚇得一抖,立馬閉嘴,隻小心的抬眼看顧欽。
顧欽對著男人咬牙切齒道,“廖將軍保護本宮辛苦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廖衝這下看懂了,一句話都不敢說,垂著頭就出去了。
等到人都出去了,房間裏隻剩下她和顧欽,宋毓容這才緩緩坐下,抬手喝了口茶,冷冷開口。
“顧大人好心思,本宮實在要感謝大人這番費心了。”
宋毓容本身還因為誤傷廖衝心裏有些愧疚,但現在才看明白,原來這人就是他安在身邊的眼線,說是保護,但何嚐不是監視?
原本還對顧欽起的那些莫名的情緒此時也褪盡,宋毓容隻覺得口中的茶水格外苦澀,原來這些事情多少還是她自作多情。
“殿下——”
顧欽正要說話,宋毓容卻沒給顧欽解釋的機會。
她更願意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如今對方事情都已經做出來了她自然不需要多說什麽,隻冷淡推諉:“今日辛苦顧大人不如早點回去休息,本宮也乏了,就不和大人閑談了。”
“攬翠。”宋毓容說完就朝著外麵喚人,“送顧大人回去。”
麵對宋毓容一連串趕人動作,顧欽也隻能順從。
他剛一出門就看見頂著一頭白布的廖衝跟個鐵塔一樣站在門口,一副不走的樣子。
“你還不回去?”顧欽訓人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廖衝嬉皮笑臉的頂了。
這傻子還以為自己辦了件好事,負著傷還興高采烈的樣子:“卑職今天掛彩看著駭人就先回去,明日一定繼續履行職務!大人放心,一定保護好公主的安全!”
……
宋毓容這幾日一直躲著顧欽,以防止賊人為由甚少出房間,以至於顧欽平日裏基本見不到人。
這倒是真的讓他有些無措,本想接著送湯的由頭見人一麵,卻被對方直接拒絕,還是安王正好來看望才帶了進去。
宋毓容房內
宋郾行放下湯,一臉擔憂的看向床上躺著的宋毓容,“阿姐,你這幾天不怎麽出房間,是不是當時落水身子受凍不適?”
宋毓容搖了搖頭,抬手安慰的摸了摸宋郾行的頭,“阿郾不要擔心,姐姐就是這幾日身子疲憊躲懶多休息一下,過幾日上岸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休息了。”
宋郾行擔心的神色被她看在眼裏,這個少年自母親早逝後一貫是她帶大的,二人雖然年歲相差不多,但長姐如母,宋毓容一直把他當做半個孩子看待。
二人感情一貫很好,當日也是因此才會關心則亂直接跳進水裏救人。
“我感覺阿姐這幾日有些疏遠顧大人,當日聽聞阿姐落水是以為水中之人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原因才讓大人和姐姐產生誤會。”宋郾行將湯推到宋毓容麵前。
“這是顧大人托我送給阿姐的,顧大人一心求和要是因為我的原因,阿姐不若原諒大人。”
見宋毓容不曾動容,宋郾行繼續溫言勸慰,“我知道阿姐因為朝中之事對大人有些忌憚,但阿郾相信不是所有人都會對權力有那麽強烈的向往,總有比權力更重要的東西。”
少年抬起眸子看向宋毓容的眼神幹淨明亮,“就像阿姐你我這般的姐弟情誼,就是天下在握也換不來的。”
“大人當日在朝臣麵前挺身而出的事情臣弟也略有耳聞,如此深情厚誼不似作偽,大人此番行為約莫是關心則亂,阿姐還是不要過分責問傷了情分。”
看著眼前為自己不住安慰的宋郾行,宋毓容心裏滿是安慰,這般的姐弟溫情她前世已經多年不曾感受過。
當時的宋郾行已經被權力和仇恨蒙蔽了雙眼,對她這個姐姐隻有提防和仇恨,哪裏會這麽細致的幫她分析別人對她的情誼。
她今生一定要把前世那些事情規避掉,不能讓宋郾行再步入舊局。
想到這兒,宋毓容就想到昨日收到暗探的那封信,心中不由得狠狠揪起。
——寧小姐不慎走失,現下落不明。